就在楊大成沉思猶豫之際，辦公室電話鈴響了。
    急促的鈴聲，在這壓抑的環境下，顯得頗為刺耳。
    楊大成第一時間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看了一眼林陌陽。
    像是在詢問對方的意見，也像是在告訴對方有什麽事情等接完電話再說。
    林陌陽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示意對方隨意。
    但是想讓他離開或者回避，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對此，楊大成也是無可奈何。
    隻能選擇當著林陌陽的麵，拿起桌上的聽筒。
    “喂，我是楊大成，你哪位？”
    語氣有些不爽，像是要將林陌陽帶給他的不開心宣泄到對方身上一樣。
    然而下一秒，他幾乎是從椅子上彈射而起：“一號……領導？”
    楊大成慌亂地看著林陌陽，隻感到身上所有的細胞都不自在。
    此刻，他大有一種被夾在兩個強大敵人中間的感覺。
    想一股腦把林陌陽的事情匯報給一號，可是林陌陽又在現場。
    不說的話，又感覺心裏對不起一號。
    一時間，陷入兩難。
    電話那頭，傳來一號低沉且充滿威嚴的聲音：“你怎麽回事？”
    “我……我……”楊大成結結巴巴，不知道如何開口。
    這邊，林陌陽在聽到是一號的來電，心中冷笑。
    “沒事，你想說什麽，就直接說好了！”
    說完，他便坐回到椅子上。
    自顧自翹起二郎腿的同時，拿出一根大前門點上。
    楊大成見林陌陽的抽的大前門，嘴角一抽，臉上浮現出不屑的表情。
    什麽檔次？也配跟自己抽一樣的煙！
    既然你小子自尋死路，那就別怪自己心狠手辣！
    顯然，一號來電，讓楊大成底氣足了很多。
    “一號，是這樣的，林陌陽就在我麵前。”
    “因為報紙上刊登的內容，他來找我出聲明和寫公開道歉信。”
    “並且，他還說……還說……”
    “他說什麽？”一號的語氣顯然冰冷了許多。
    這一點從，楊大成噤若寒蟬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來。
    “還說組織上保不住我！”思慮片刻，楊大成脫口而出。
    之後，便是長時間的沉寂。
    半晌過後，電話那頭一號才緩緩開口：“楊主任，恭喜你。”
    “關於你進入新聞部的提案已經通過，等著接任命吧。”
    此話一出，楊大成臉上立馬就浮現出欣喜的表情。
    “真……真的嗎？太好了，謝謝領導，謝謝領導。”
    “我一定好好幹，不辜負您的栽培。”
    “嗬嗬！”一號輕笑，“這都是你自己的能力，我相信你也會處理好你眼前的事情，對嗎？”
    “對對對！”楊大成連連點頭，心裏麵已經有了計劃。
    沒一會兒，楊大成掛斷電話後，就正襟危坐於椅子上。
    神態，也恢複了之前的趾高氣揚。
    “小陽同誌，你的要求都沒問題，我都同意。”
    聞言，林陌陽沒有急著開口。
    他知道，這老狐狸在接完電話後，肯定會生出什麽幺蛾子！
    果然，見林陌陽不說話，楊大成眼裏閃過一抹不屑，緊接著無奈說道：“可惜啊，對這件事我也愛莫能助。”
    “剛剛領導來電話，我現在已經卸任這報社主任，要去其他地方任職。”
    “這樣，你先稍等幾天，我會讓新上任的主任按照你的要求，為你發表聲明和寫公開道歉信的！”
    語畢，他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林陌陽。
    明天就是評選會，到時候一號會不遺餘力對林陌陽動手。
    別說幾天，就是一天時間，他林陌陽也等不起。
    等到明天大局一定，沒有人會去在意這些罪名到底成不成立。
    在所有人眼中，他林陌陽都已經被定在罪惡的恥辱柱上！
    楊大成一開口，李默陽就知道這家夥想玩踢皮球。
    “嗬嗬！”他輕笑一聲，“楊主任，如果腳力不好的話，踢皮球可是容易傷到腳的。”
    隻不過，麵對林陌陽的提醒，楊大成並沒有放在心上。
    “腳力好不好？這點就不勞你費心了。”
    “至於我的腿腳受不受傷，這也是我自己的私事，跟你也沒有什麽關係。”
    在他看來，這林陌陽就是一個腦袋空白的愣頭青。
    或許比較聰明，但是卻太過張揚，根本不清楚為人處世的坎坷。
    也罷，趁著這個機會，讓他吃點虧，也算是自己發發善心幫他明白這人心險惡。
    想到這裏，楊大成輕蔑一笑，從抽屜裏拿出大前門自顧自點上。
    深吸一口，朝林陌陽吞雲吐霧，意味深長地說道：“事情就是這麽個事。”
    “你的訴求我代表報社采納，並且無條件同意。”
    “我現在要進行工作交接，等著新任主任到位，我會讓他全力促成這件事。”
    “所以，現在沒什麽事的話，就請你離開吧。”
    自己又不是不同意，隻不過這些都需要流程，需要時間。
    就算你林陌陽再懂法律，又能奈我何？
    砰砰砰！！
    就在這時，辦公室房門被人敲響。
    楊大成冷笑著看了林陌陽一眼，隨即衝門外說道：“請進。”
    這是誰啊，來得真是時候。
    正巧，這林陌陽再耽擱影響自己工作，就可以叫保安幹事把他給轟出去。
    房門應聲而開，一位約莫四十出頭的婦人款款走入。
    她穿著藏青色列寧裝，領口別著枚小巧的銀質黨徽。
    齊耳短發用兩枚黑發卡別在耳後，發梢微微內扣，襯得那張鵝蛋臉彰顯端莊。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眼角那顆淚痣，像一滴凝固的墨，隨著她審視的目光在楊大成與林陌陽之間遊移。
    當她抬手整理鬢發時，袖口露出半截羊脂玉鐲，那成色絕非普通幹部能擁有的物件。
    “楊主任。”她開口時嗓音帶著特有的沙啞，像是被歲月摩挲過的綢緞，“縣新聞部的急件，需要您即刻處理。”
    從人造革公文包裏取文件時，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
    唯有右手食指指節處有道細疤，像是常年握筆留下的痕跡。
    見狀，楊大成轉而看著林陌陽，語氣略顯生硬：“現在我要工作了，請你離開，否則我馬上叫保安幹事進門把你請出去！”
    然而，林陌陽卻沒有理會他，眼神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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