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一個兩鬢斑白的男人在書桌上寫著什麽，他眉頭微蹙，沉浸在書寫中。
    男人的坐姿如同雕塑一般，背部挺直，肩膀寬闊。
    偶爾，他會輕輕調整坐姿，但很快又恢複到那種幾乎完美的筆直狀態。
    咚咚——
    兩聲連續清脆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
    聽到敲門聲的男人沒有抬頭。
    門隨著一聲輕微的“吱呀”被推開，一位身穿筆挺軍裝，留著利落板寸的年輕男子走進了房間。
    他手上緊握著一疊文件，步伐穩重，表情嚴肅。
    年輕男子走到書桌前，沒有立即開口，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目光投向中年男人。
    兩人之間，除了紙張翻動的輕微聲響，一切都沉浸在一種默契的靜默之中。
    “小龔，有事匯報？”
    忙完了的中年男人抬起頭，開口詢問。
    “是的，這是最近幾天的衛星掃描照片，請您過目。”
    站著的龔姓男子將手上的資料遞了過去，接著說道：“最近，這一塊區域同時少了兩座霧墳……”
    “嗯……”中年男人挑起了眉毛，注意力也更集中了些，“生還的群眾都安排好了？”
    “已經安排好了，劉指揮，不過我要報告的不是這個。”
    這個被叫作劉指揮的男人翻動著手上的資料，抬頭看了龔姓男子一眼，示意他繼續。
    “這兩座霧墳，極大可能是被同一夥人破解掉的……”
    “一夥？”
    “對，您翻到第三張照片，就能看到站在圍牆上的這兩個人，他們應該是破解掉第一個霧墳之後，不小心又掉進了第二個霧墳裏麵。”
    “僅僅三天之後，第二個霧墳跟著消失了……”
    “隻用了三天？他們的身份查到了嗎？”
    “查到了，一個叫王準，另一個年輕一點的叫張文，普通公民。”
    “現在，我們整個中部臨時指揮部裏，有多少完成過一次霧墳任務的人？”劉指揮沉聲問道。
    “如果不算特戰隊員，一共16人。”龔姓男子回答道：“但完成過兩次任務的，一個都沒有。”
    “一個人都沒有麽……”
    劉指揮將這句話又重複了一次。
    “倒是跟實力無關，那些完成過一次任務的群眾，根本不會去繼續參加第二次任務。”龔姓男子的臉色有些尷尬，“現在有了安全的聚集地，總不能強迫他們去吧。”
    “也是……”劉指揮歎了口氣，指關節輕輕地叩擊著桌麵，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北方指揮部，有什麽指示沒？”
    “李總長那邊一直忙著處理國際上的事情，他之前已經發文給所有分部，明確指示將決策權下放，要求我們根據實際情況靈活應對。”
    “救人，是第一宗旨。”
    龔姓男子看著劉指揮，將之前收到的指令和消息，全部複述了一遍。
    “救人，怎麽救人？”
    “我不知道要救人嗎？”劉指揮站起身來，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
    “有實力的特戰隊員犧牲一個就少一個，群眾又沒辦法動員。”
    “這鋪天蓋地的霧墳，沒有人去破解，我又能怎麽辦？”
    辦公室裏，一陣沉默。
    龔姓男子猶豫了片刻，還是開了口，“其實，還是有辦法的……”
    “物資配給製，付出多，就得到的多，不願意付出也行，隻給與一份最基礎的生存物資保障。”
    “我們當前不就是配給製嗎？”劉指揮不解問道。
    “太多了，我們得砍半！”龔姓男子眼神堅定，繼續說道：“除開老弱病殘，所有人的配給全部砍半……”
    “一視同仁。”
    “他們應該不會同意吧……”劉指揮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龔姓男子。
    “國難當頭，反對的聲音就應該給摁下去。”龔姓男子回答得斬釘截鐵，“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所有人共同生存下去。”
    “而不是這一小撮運氣好最先逃脫的人……”
    “你的想法有一定道理，不過這樣做不可行。”劉指揮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製定任何政策，首先必須考慮到的東西是人性……”
    “如果按照你的方案行事，那些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在資源緊張的時候，他們一定會去侵占老弱病殘的份額。”
    “在我們看不見的角落……”
    劉指揮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然後緩緩吐出煙霧，他的聲音在煙霧中朦朦朧朧，“這樣……”
    “如果他們不願意去破解霧墳就算了，安排巡邏和運輸任務給他們。”
    “用大義來裹挾他們，軍民同心才是上策。”
    “還有……”劉指揮頓了頓，語氣加重，“將我們指揮部裏剩餘的所有資源，全部公開，讓臨時安全區內的每個人都清楚，包括食物、衣物、藥品、人口數量以及每日的消耗量等等……”
    “目前社會上的生產已經全部停滯，這些物資是消耗一點就少一點，僅憑我們自己種菜養殖，怎麽可能養得活這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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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派人去附近的食品加工廠了，預計能運回不少物資。”龔姓男子插話道，“好在這些郊區的工廠倉庫還沒被霧墳波及……”
    “那藥品的情況如何？”劉指揮緊接著問道。
    “藥品目前勉強夠用，畢竟現在人口不多，就是……”龔姓男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擔憂，“最緊缺的是醫療器械，我們這有不少受傷的士兵，暫時也隻能做些簡單處理，如果不進行徹底治療，很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你有什麽想法？”劉指揮知道龔秘書的性格，他一般提出問題之前都有了解決方案的腹稿。
    “隔這裏七公裏的地方，有一家三甲醫院，不過這家醫院在霧墳裏麵，我建議，下一個破解目標就定在那裏。”龔秘果然是有備而來，就等劉指揮問出這句。
    “七公裏的距離，隔我們這裏有點遠，就算打下來了恐怕也守不住，城市裏的危險你也不是不知道。”劉指揮審視著手上另一張照片，照片上清晰地顯示著一把漂浮在空中的黑傘。
    龔秘書理解劉指揮的顧慮，但他已經有了對策，“我們的目標不是長期占領醫院，而是先將其從霧墳中放出來，等到我們真正需要使用醫院資源的時候，再集合隊伍前往。”
    “並且，破解醫院之後，肯定能解救不少醫護人士，這也是我們臨時安全區內第二緊缺的人才。”
    “好，就依你的方案行動。”劉指揮被龔秘書說動，下定了決心，“對，還有那些莫名其妙的異物，也需要趁早處理掉。”
    “不要莽幹，能處理就處理，不能處理就引到別的地方去……”
    “至於你剛剛提到的那兩個人，盡快取得聯係……”
    “同時，調查一下兩人的直係親屬住址，爭取能在和他們接觸之前，就將他們的親人轉移到這邊安全區。”
    “希望這樣的示好能起到作用……”
    “行了，你去忙吧。”
    “收到。”
    龔姓男子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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