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田健平有沒有印象？”
    高警官話題一轉，跳到了另外一個人身上。
    “田健平？他……他是我們部門的人？”
    “不是。”
    “那我怎麽會認識他？”
    “他的屍體在你們停屍間放置了一段時間，然後……消失了。”高警官壓低了聲音，“昨晚，失蹤的不止是趙澤。”
    “屍體！那我有印象了……”
    “確實，他是我接收的。”
    “你們別瞎猜！！！”
    “趙澤他絕不會偷屍體！！！”李明遠連忙擺手否定，他讀懂了高警官話裏的意思。
    “我認識他快二十年了，他沒有理由這麽做！”
    “也不會這麽做！”
    “我沒有說是他……”高警官解釋道：“其實，昨天晚上我們接到過趙澤的報警電話。”
    “但他沒說話，幾秒鍾之後就掛斷了……”
    “當時接線員以為是假警電話，就沒多太在意。”
    “他是在哪裏報的警，用他自己的手機？”李明遠追問。
    “在你們辦公區那……”
    “更具體一點，是在走廊盡頭的廁所。”
    高警官將紙張翻了一頁，隨後又點燃了一支煙，“老實說，我查過你們的工作日誌和安排，按理說他昨晚不應該去加班……”
    “他去解剖室的目的是什麽？”
    “他有和你說過嗎？”
    “沒，我隻知道他白天去過大學上公開課……額，一直到下班之前，我都沒見過他。”
    “哪所大學？”
    “這你得去問問院長，是他安排的。”
    高警官合上本子，禮貌地看著李明遠說道：“行，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後麵要是有需要你配合的地方，再聯係。”
    眼看高警官和吳張正要出門，李明遠向前跨了一步，擋在了兩人麵前。
    “你們是怎麽知道他在廁所報的警？”
    身為法醫助理，職業敏感讓他察覺到不對勁。
    手機定位通常不會這麽精確，所以……
    “你們是不是有我部門昨晚的監控視頻？”
    “攝像頭到底拍到了什麽？！！”
    接二連三的問題砸了過去，李明遠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他直勾勾地盯著高警官的眼睛，意圖寫在了臉上——
    視頻在哪？！！！
    高警官下意識地別開眼神，他猶豫了幾秒，似乎在權衡是否應該透露更多的信息。
    最終，他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們先去查小區的監控，排除你的嫌疑之後，再說……”
    “你就在家不要出門，等我們半個小時。”
    “好，我等你們。”
    李明遠回應道，讓開了位置。
    高警官和吳張離開後，他輕聲合上大門，回到客廳癱坐在沙發上。
    片刻，他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
    夜風夾雜著微涼的氣息撲麵而來，吹散了室內殘留的煙味。
    李明遠抽了抽鼻子。
    他不抽煙，也不喜歡煙味。
    高警官倒是沒把自己當外人，在他家連抽了好幾支，煙霧彌漫的空氣讓李明遠差點窒息。
    或許，不一定是煙味的原因。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的思緒重新回到趙澤失蹤這件事上來。
    即使和兩位警官聊了將近半個小時，他還是不大相信趙澤會失蹤。
    對方的個性他再熟悉不過，那小子平時做事總是按部就班，屬於保守派中的保守派……
    他不是一個會輕易冒險或者做出出格行為的人，更別提偷屍體這種荒誕不經的事情。
    其中，肯定有什麽隱情。
    還有田健平那具屍體，為什麽會跟著趙澤一起失蹤？
    他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李明遠呼出一口氣，他打算等高警官調查完之後就回部門查下田健平的資料，看看究竟是個怎麽回事……
    高警官回來的時間比預計的還要快了不少，一進門，他就拉著李明遠坐回客廳沙發。
    “我們查了小區監控，你沒問題。”
    “現在，給你看看昨晚解剖室那邊的監控。”高警官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一支煙，但這次沒有點燃，隻是在手指間輕輕轉動。
    “看完這個，你或許能想到什麽線索……”
    說完，他示意吳張拿出手機，當著李明遠的麵播放了一段視頻文件。
    地點，解剖室。
    右上角時間顯示的是晚上8點10分。
    這個時間，解剖室裏隻有趙澤一人。三人的目光全部盯著視頻中忙碌的身影。
    “他一個人在那做什麽呢？”
    排除了李明遠的嫌疑之後，吳張的態度轉變了不少，他扭頭看向對方問道。
    之前他和高警官兩人已經反複觀看了這段視頻數次，就是沒能抓住關鍵點。
    “看他的動作，像是在做解剖前的準備工作……”
    李明遠回答的語速很慢，“大晚上的，他要解剖什麽東西？”
    “接著看，奇怪的地方來了。”
    高警官低聲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視頻中解剖室的房門被推開，一張手術台在門外微微一頓。
    緊接著，它開始向室內滑動，輪子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嘎吱”聲。
    直至手術台尾端進入到了解剖室內，三人也沒有見到在後麵推動的那個人！！！
    換句話說，它是自己進來的！！！
    它像是被某種力量牽引著，滑進了解剖室的正中央！
    “你們的設備倒是高級，連床都是智能的。”
    吳張不知道這種可移動解剖床的正式叫法，索性用‘床’字來代替。
    他傻乎乎地稱讚了之後，一抬頭就看到了李明遠震驚的臉。
    “怎……怎麽了？”吳張被對方的表情弄得發毛，他結結巴巴問道。
    “把視頻聲音調到最大！快！”李明遠注意到了視頻中趙澤一張一合的嘴。
    “好，好……”
    很快，三人就聽到了趙澤對著空氣的說話聲——
    “蛆蟲？”
    “死了幾天？”
    “為什麽拖到……又是家屬的原因？”
    李明遠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無數個問題，但又沒辦法確定答案。
    高警官將畫麵暫停，對著李明遠試探性地問道：“你覺得，他是在和誰說話？”
    李明遠目不轉睛盯著畫麵，過了好一會才緩緩回答道：“是我……”
    “他說話的對象，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