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威在客廳中央轉了個身。
    “你們看，我身上的胎記和痣，全部都換到了相對的那一側。”
    “依依她應該知道……”
    他小心地看了低頭哭泣的妹妹一眼。
    “器官呢？”
    “五髒六腑呢？”
    “它們的位置變了沒有？你做過全身檢查了沒？”
    “你的吃喝拉撒跟正常人有沒有區別？”
    王準沒有關心表皮印記的問題，他考慮地更實際一些。
    “沒……好像都一樣。”
    常威抬手在胸膛處感受了一下心跳。
    “應該是霧墳修複了你的身體狀態，將你召喚物的身份強行轉換成了正常人。”張文猛然站起，語氣篤定。
    “是這樣嗎？”
    常威頭次聽到這樣的解釋，他臉上的表情一鬆，轉頭看向了王準，似乎想從王準這邊得到肯定的答複。
    “張文說的沒錯，有這個可能。”
    王準自然不會在這個關鍵點潑冷水。
    “對身體不利的東西會被修正，至於胎記這種無關緊要的印記則會被保留……”
    他不是信口開河，身上的詭異字符就很好的說明了這一點。
    況且，無論常威是鏡魂還是普通人，王準在心裏早就認可了他的存在。
    首先，他沒有故意拖後腿來害人，其次，人性還在，並不像被控製的召喚物。
    “你看，係統都認定你是常威！”
    張文指著界麵上代表著名稱的那一欄，接著說道：“你根本就不是鏡魂嘛……”
    常威扯了一個難看的笑容，他知道張文這句話，其實是說給常依聽的。
    可是，真能有用嗎？
    偷偷瞄了眼妹妹，他收回了目光。
    王準注意到了常威的小動作，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事得關鍵點在常依，她要是不認可，張文說再多也是廢話。
    張文也是意識到了這點，他將勸解的對象從常威轉到了常依身上。
    “依依，你覺得他不是你哥對吧？”
    常依擦幹淨眼淚，肩膀微微顫抖，雙手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不敢抬頭看向常威，她的目光隻能放在張文身上。
    “嗯……”
    猶豫了幾秒，常依點了點頭。
    與一個和自己哥哥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生活，那道心理上的坎，她邁不過去。
    “那他是不是因為常威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張文繼續勸說。
    “是的……”
    這個就是事實，誰都沒辦法否認。
    “換句話說，他就是常威的延續，對不對？”
    “這個延續嘛……”張文稍稍停頓，試圖找到合適的詞匯來解釋這個概念。
    “在我們民族的文化中，血脈的延續通常象征著一種傳承，這種傳承不僅僅是生理上的，也包含著家族和文化的延續。”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理解為他是常威的兒子……”
    沒有人回應張文的鬼話，他自顧自地仍在解釋：“所以，你不應該排斥他，按理說，他怎麽也應該喊你一聲——”
    “姑媽！”
    最後兩個字，張文加重了語氣。
    這腦洞大開的言論震驚地不止是常依一人。
    “張文，你放什麽狗屁呢？”
    剛剛還對張文升起一絲好感的常威瞬間坐不住了，他衝上去就要幹架，被王準一把拉住。
    “我放狗屁？！！”
    “你豬叫個什麽？我有說錯嗎？”
    張文毫不示弱，不依不饒，“你去查查你的血型，你的dna，你比常威的親兒子還要親，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這回事？”
    “你就應該喊依依姑媽，喊我們也要喊叔叔。”
    “老子……老子錘死你個龜兒子！！！”常威怒火中燒，強行掙脫王準，衝到了張文麵前。
    張文一個側身閃了過去，同時彎下腰，躲到了常依的身後。
    “常隊，你先別激動，張文他說的有道理。”一直處於沉默狀態的沈石突然開口，竟意外地站在了張文這邊。
    “那些無法解釋的事情先不提，我們隻用事實和科學說話。”
    沈石語氣凝重，他看向了常依。
    “明天我和你們兩人一起去司法鑒定所，做一個血緣關係鑒定，要是檢測報告顯示你們兩人存在遺傳學關係，那我們就認定為你們還是親兄妹……”
    “反之，你們以後就當成普通朋友來相處。”
    “這樣可以不？”
    沈石說完之後，目光在常威和常依身上來回移動。
    “我沒問題，看依依怎麽說。”
    常威率先表態。
    “嗯……我也可以。”常依的回答緊隨其後，雖然聲音很小，不過幾人也都聽到了。
    “行，那就這麽決定！”
    作為隊長的王準適時開口，給這個問題定下了基調。
    “明天我和張文去跟王乙霖對接，你們去司法鑒定所。”他頓了頓，補充道：“你們該休息的就去休息，肚子餓了就找張文……”
    “嗯，常威，你跟我來一下陽台。”
    王準拉開通往陽台的玻璃門，扭頭看了對方一眼。
    這個季節的晚上，溫度還是比較愜意，不冷不熱，除了那些讓人煩躁的蚊子。
    遞給常威一支煙，王準背靠著欄杆，雙臂反撐在上麵。
    “你對鏡魂了解多少？”
    “除了鏡魂這個名字之外，我對它幾乎一無所知。”接過煙，常威學著王準的姿勢靠了過去。
    “你完成霧墳任務出來之後，確定沒有感受到它的召喚？”
    這裏的‘它’，指的是那麵古怪的鏡子。
    被複製出來的‘人’叫做‘鏡魂’，但鏡子本身，王準不知道該叫什麽？
    “沒有，完全斷了聯係，到了安全區之後也沒有聽到過關於它的消息。”常威調整站位，側著身看向王準，“不過，當時它召喚我的時候，我在樓下看見了不少人。”
    “不少人？你的意思是它不止複製了你一個？”王準詫異問道。
    “不確定，這隻是我的推測……”
    “推測麽？”
    王準的目光投向遠處，思緒翻湧。
    那安全區裏，會不會混進來了不少鏡魂？
    如果有，它們又會抱著什麽樣的目的？
    在王準對安全區擔憂的同時，霧墳世界之外，龔秘帶著不少特戰隊員正在執行一項秘密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