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餘白眉頭微蹙，去省城自然是要去的，而且越快越好。
    畢竟餘盛手術在即，即便有範琦，她也還是不放心的。
    但答應給韓毅的車，還有一大半沒來得及交接。
    更重要的是，她還打算這兩天就和周鳳霞一起，把看好的那幾套別墅買下來，給母親和哥哥們一個真正安穩的家。
    正思忖著如何回複大哥，兜裏的手機卻不合時宜地再次震動起來。
    這一次，屏幕上跳動的兩個字，瞬間將她心頭那點因兄長關懷而升起的暖意衝刷得一幹二淨，隻餘下刺骨的冰寒。
    ——趙嘉。
    嗬。
    餘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用想也知道，這個時間點打來電話，是為了什麽。
    科學還是玄學？餘家村夏夜驚魂這個話題下，雖然隱去了具體姓名。
    但對餘家村、餘大海一家的基本情況描述，以及“被苛待多年的孫女”這種信息，足夠趙嘉對號入座了。
    尤其是後麵輿論發酵，牽扯出“賠償金”和餘白“隻索要一百萬”的後續，趙嘉怕是已經坐不住了。
    他一定是來“質問”她，為什麽“隻”要一百萬的。
    想到這裏，餘白眼底翻湧起濃烈的殺意，那幾乎要破體而出的恨意讓她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怎麽辦，好想現在就讓他死。
    死在她手裏。
    深吸了一口氣，餘白強行壓下翻騰的情緒，指尖劃過屏幕，接通了電話。
    幾乎是電話接通的瞬間，趙嘉那帶著急躁和埋怨的聲音就如同汙水般潑了過來：
    “餘白！你是不是瘋了？！”
    “我看網上的新聞了了！你隻要了一百萬？還說什麽給你爺爺奶奶養老送終？”
    “那可是一百多萬啊！你就這麽給你那黑心的爺爺奶奶了？”
    “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聖母心泛濫也不是這麽個泛濫法！”
    趙嘉的聲音又尖又利，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指責和一種……仿佛屬於他的東西被餘白敗掉的憤怒。
    在他趙嘉看來，餘家欠餘白的那二百萬賠償金，既然餘白是他女朋友，那這筆錢，理所當然應該有他的一半！
    對，就是他的！
    他原本的算盤打得劈啪響：
    等餘白拿到這兩百萬，他就繼續用他母親生病需要錢做手術的老借口。
    軟磨硬泡，哄騙也好，施壓也罷，總能從這個對他死心塌地的蠢貨手裏，把至少一百萬給摳出來！
    他連後續怎麽用這筆錢都想好了！
    可這個蠢女人，竟然……竟然隻要了一半！
    那剩下的一百多萬，就這麽眼睜睜地飛了！
    這簡直比割他的肉還讓他難受！
    愚不可及！
    電話那頭，趙嘉還在氣急敗壞地數落著，唾沫橫飛。
    電話那頭，餘白卻始終沉默。
    這沉默讓趙嘉升騰起更洶湧的焦躁與蠻橫。
    他幾乎是嘶吼起來：“餘白！你他媽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餘白握著手機的五指一寸寸收緊，指關節泛起青白，那力道，仿佛不是在握著手機，而是死死掐住了趙嘉的脖頸。
    前世今生，這張嘴臉，從未變過。
    永遠的索取，永遠的理所當然，永遠的自私自利。
    就在趙嘉即將再次爆發的邊緣，餘白終於開口了。
    她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聽不出喜怒：“阿姨的病，怎麽樣了？”
    “什麽我媽的病……”
    趙嘉罵得意興正酣，被這突如其來、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砸得一愣，差點脫口說出“我媽好著呢”。
    但他畢竟是慣於撒謊的，腦子隻卡頓了一瞬，立刻就接上了那套爛熟於心的說辭，語氣也瞬間變得悲憤交加。
    “什麽怎麽樣了？腫瘤！惡性腫瘤！要花很多很多錢的！”
    “餘白，你是不是就盼著我媽死？那本來是可以給我媽治病的救命錢！是你親手斷了我媽的生路！”
    他將餘白“隻”要一百萬的行為，直接定性為害他母親沒錢治病的元凶。
    聽著這顛倒黑白、無恥至極的謊言，餘白心底的殺意幾乎要凝成實質，破體而出。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幾道彎月形的血痕。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告誡自己：
    還不是時候……殺他，也要讓他死得最有價值。
    現在，還不到時候！
    電話那頭的趙嘉，顯然沒察覺到餘白的不對勁。
    他隻當餘白是被他“點醒”，開始愧疚了，於是話鋒一轉，語氣帶著理所當然的命令。
    “你不是還有一百萬嗎？這樣，你先給我打二十萬……不，五十萬過來！”
    “我媽這病，進口藥、靶向藥，貴得要死！上次你給的那十萬塊錢，差不多用完了！”
    “趙嘉，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餘白的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茫然。
    趁著這短暫的間隙，她的另一隻手指在屏幕上無聲地滑動，按下了通話錄音鍵。
    紅點閃爍，悄無聲息。
    “我說讓你給我打五十萬！”
    趙嘉的耐心顯然已經告罄，聲音拔高，充滿了不耐煩。
    餘白沉默了幾秒，語氣帶著明顯的為難。
    “可是……趙嘉，這錢……不是我自己的。”
    “這是要給我大哥二哥他們買房付首付的，我媽年紀也大了，還想給她開個小店……”
    話還沒說完，就被趙嘉粗暴地打斷了：
    “買什麽房！開什麽店！餘白你是不是傻？”
    “你那些哥哥，還有你媽，哪個不是把你當血包吸？就你還上趕著送錢！”
    他的語氣陡然一轉，帶上了一種虛偽的、令人作嘔的“深情”。
    “小白，隻有我是真心對你好的！隻有我才會心疼你，想給你一個家！”
    “你現在應該把錢拿出來，先救咱媽的命，這才是最重要的！”
    “難道你忍心看著咱媽沒錢治病嗎？你那些哥哥以後可以再想辦法，但媽的病不能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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