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餘白心頭冰涼，後怕不已之際——
    咚咚——
    清脆的敲門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病房內有些凝滯的氣氛。
    餘白心中一凜，迅速收斂了臉上殘餘的驚悸，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拉開了病房門。
    門口站著的，正是去而複返的範琦。
    她手裏拎著一個保溫桶，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正想開口，目光觸及病房內兩人的臉色，不由得微微一頓。
    餘白的神情雖然極力掩飾，但眼底深處那一抹未散盡的凝重和後怕，還是被細心的範琦捕捉到了。
    而病床上的餘盛，臉色也帶著幾分蒼白和刻意壓抑的複雜情緒。
    這……是怎麽了？
    範琦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腳步下意識地頓在門口，沒敢立刻邁進去。
    她心裏咯噔一下，難道是……因為自己和餘盛哥的事情，小白心裏還是有疙瘩，不樂意？
    所以她一走，兩人就起了爭執？
    看著範琦站在門口，臉上那顯而易見的猶豫、猜測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餘白瞬間明白了她的顧慮。
    心中不由失笑，也顧不上解釋剛才的驚險，趕緊上前一步，伸手一把就抓住了範琦的胳膊，語氣親昵自然地叫了一聲：
    “範琦姐，你回來啦！”
    這一聲“範琦姐”，比任何解釋都有用。
    要知道，平時餘白都是大大咧咧直呼其名“範琦”的。
    這突然加上一個“姐”字，帶著顯而易見的認可和親近，範琦哪裏還能不明白？
    “唰”的一下，範琦的臉頰連同耳根都紅透了，眼神閃躲，那點小女兒家的羞澀和安心，盡顯無遺。
    餘白見狀，心領神會地笑了笑，順勢將範琦往病房裏輕輕一拉，同時自己側身退了出來。
    “大哥，範琦姐。我還有點事，先出去一趟。”
    她語速飛快地說完，不等兩人反應，便體貼地帶上了病房門，將獨處的空間，徹底留給了病床上的大哥和臉頰緋紅的範琦。
    走出醫院大樓，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
    餘白眯了眯眼，不再耽擱，徑直走向地下車庫，取了車。
    導航設定，目標——老城區。
    車子駛離繁華的市中心，穿過幾條車流漸少的街道，最終拐入一片充滿了年代感的老舊城區。
    這裏的建築低矮，牆皮斑駁，電線如蛛網般交錯在頭頂。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複雜而真實的生活氣息，與現代化醫院的冰冷消毒水味截然不同。
    餘白將車停在一條相對寬敞些的巷子口，熄火下車。
    她穿過兩條狹窄到僅容一人通過的小巷，最終在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手機照片上的小門臉兒。
    門臉確實低矮，甚至有些破舊，門框上的紅漆早已褪色剝落。
    但門前打掃得幹幹淨淨，旁邊擺著一張小木凳，一隻慵懶的奶牛貓正蜷在上麵，眯著眼打盹兒，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輕甩著。
    與外麵略顯破敗的景象不同，屋子裏麵卻隱隱飄出線香的獨特味道，煙氣嫋嫋，帶著幾分神秘和安寧。
    餘白定了定神，抬步走了進去。
    屋內光線有些昏暗，適應了一下，才看清裏麵簡單的陳設。
    靠牆的舊木櫃上，擺放著一些看不懂用途的瓶瓶罐罐和奇怪擺件。
    “有人嗎？”
    餘白開口問道，聲音在安靜的屋子裏顯得有些突兀。
    半晌，裏屋的珠簾嘩啦一響，走出來一個約莫二十四五歲的女人。
    她個子不高，穿著簡單的黑色t恤和牛仔褲，嘴裏叼著一根水果味的棒棒糖，長發隨意地挽在腦後，露出一張沒什麽表情的臉。
    那張臉算得上清秀，但眼神卻透著一股子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的倦怠和疏離，正是那張標誌性的“厭世臉”。
    餘白看著她，試探性地叫了一聲：“老貓？”
    女人抬了抬眼皮，叼著棒棒糖，含糊不清地“唔”了一聲，算是回應。
    她上下打量了餘白幾眼，眼神沒什麽溫度，聲音也平平的，像是確認貨物：
    “是我。你是……多餘？”
    “多餘”是餘白在某個灰色地帶論壇上用的馬甲，也是她聯係老貓的代號。
    餘白點頭：“是我。”
    “行了，我知道了。”
    老貓似乎懶得多說一句廢話，直接切入正題，將嘴裏的棒棒糖換到另一邊腮幫子，語速平穩地報出價格。
    “押金一萬，現金。事兒沒辦成，退七千。辦成了，你再補一萬尾款。沒意見吧？”
    “沒意見。”
    餘白回答得幹脆利落。
    她早有準備，直接從隨身的包裏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放在了櫃台上。
    然後，又拿出另一個文件袋，裏麵是她整理好的，關於趙嘉和周安安的基本信息、照片，以及她需要調查的具體方向。
    “這是定金，還有他們的資料。”餘白將文件袋也推了過去，“我要知道他們最近所有的動向，越詳細越好。”
    老貓甚至沒去點那疊現金，隻是拿起文件袋，隨意地掂了掂，那雙沒什麽情緒的眼睛終於有了一絲波動，像是在評估任務的難度。
    片刻後，她再次將目光投向餘白，叼著棒棒糖，點了點頭。
    “知道了。有消息，我會聯係你。”
    言下之意，你可以走了。
    餘白也不再停留，轉身離開了這個充滿煙火氣又帶著神秘感的小店。
    陽光下，她深吸一口氣。
    複仇的第二步，已經踏出。
    接下來，就是等待老貓的消息。
    然後……讓趙嘉和周安安，再次感受一下，什麽叫做身敗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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