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無歲月，風不寒卻覺僅過彈指一瞬。漩渦中翻湧的時空亂流擦過文宮，激起三百年前蘇紅袖封印玉玦時的殘響。
    混沌漩渦中，風不寒的衣袂被罡風撕成碎片。他盯著掌心裂痕遍布的混沌玉玦，耳畔回響著三百年前蘇紅袖的泣血叮囑："寒兒，若你終有一日集齊靈髓，需記得——"
    "需記得婚書就是催命符！"
    淩霜華的尖嘯刺破虛空。十八道霜華鎖鏈自漩渦外突入，鎖鏈盡頭綴著九百九十九枚冰魄銀針，每根針尖都淬著魔門噬魂蠱。風不寒翻掌將玉玦拍入心口，文宮中《白頭吟》的詩魄驟然沸騰。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他並指劃破左腕，血珠在空中凝成卓文君決絕的剪影。嫁衣如火的身影抬手撕碎漫天鎖鏈，冰魄銀針撞在血詩屏障上，竟發出編鍾般的悲鳴。
    漩渦外傳來墨雲子的獰笑："好個母子情深！淩夫人連九幽縛魂鏈都舍得用，看來這玉玦果真藏著蘇紅袖的..."
    "閉嘴！"淩霜華腳踏九頭鸞鳳車碾碎空間，鳳冠上鑲嵌的蜃珠映出她扭曲的麵容，"逆子，把婚書交出來！"
    風不寒突然嗅到一縷異香。他低頭看向腰間吞天壺，壺口溢出的五行靈髓不知何時凝成半張殘破婚書——正是三日前在鬼市拍得的"妝盒秘寶"。婚書背麵用鮫綃繡著的並蒂蓮突然滲出血珠，那血珠落地竟化作柳天音耳後的孔雀翎紋！
    "原來如此。"風不寒突然長笑，指尖燃起混沌之火，"柳姑娘，你族中長老沒告訴你麽？"
    他當著淩霜華的麵撕碎婚書，燃燒的殘頁中飛出萬千孔雀羽，每片翎羽上都浮現金色小篆："兩意既絕，何須白首！"
    砰！
    淩霜華發髻上的九鳳銜珠步應聲炸裂。她嘔出一口黑血，腳下鸞鳳車突然調轉鳳首啄向主人。“風無痕心口蠱蟲啃食的不僅是肉身，更是淩霜華當年為換容顏與魔門簽下的血契。妖神殿圖騰亮起的刹那，契約反噬便如附骨之疽。”墨雲子急忙甩出勾魂幡抵擋，幡麵卻被孔雀羽刺出千瘡百孔："這...這是妖神殿的誅心咒！"
    風不寒踏著燃燒的婚書殘頁走出漩渦。他背後浮現蘇紅袖的虛影，那虛影正用斷裂的指甲在虛空刻字，刻的竟是《白頭吟》最後兩句："淒淒複淒淒，嫁娶不須啼。"
    每刻一字，淩霜華臉上的皺紋便深一分。
    "不可能！"她瘋魔般抓向自己麵皮，"我用了三百童男心頭血養顏，怎會..."
    "因為這不是咒術。"柳天音突然現身，焦尾琴橫擋在風不寒身前，焦尾琴第七根弦突然自斷，琴箱內露出的妖文與婚書殘頁圖騰同源——正是三百年前妖神殿大祭司的手筆。"是你親手喂給無痕公子的子母蠱，反噬了。"
    琴弦割裂空間，露出九霄宗禁地的畫麵——風無痕正蜷縮在寒玉床上，胸口蠱蟲破體而出。那些蠱蟲背上赫然刻著妖神殿圖騰，與婚書殘頁上的印記如出一轍！
    墨雲子突然捏碎手中血玉。滔天魔氣中浮現三具青銅棺槨，棺蓋上的鎮魂釘正是用風不寒幼年時的胎發煉製："你以為本座真在乎玉玦？我要的，是你文宮中那縷李杜合魄！"
    風不寒瞳孔驟縮。他終於明白為何墨雲子始終不用殺招——這魔頭竟想用母子連心蠱為引，將他煉成活人詩傀！
    "想要詩魄？"他忽然將吞天壺倒扣頭頂，"不如先嚐嚐這個——"
    風不寒喉間腥甜上湧，《將進酒》詩魄每凝一字，文宮便裂開一寸。血線順著唇角滴落，在混沌之氣中蒸成猩紅霧靄。
    五行靈髓傾瀉如瀑，在空中凝成《將進酒》的萬丈詩卷。黃河之水自九天垂落，浪濤中躍出三百金甲詩魂，每個詩魂眉心都嵌著半片混沌玉玦！
    淩霜華突然慘叫。她腕上的子母蠱鐲寸寸龜裂，鐲中飛出蘇紅袖臨終前寫的血書："霜華妹妹，當年你在我茶中下的不是絕育散，而是換魂蠱吧？"
    天地寂靜。
    墨雲子的青銅棺槨被詩魂金甲撞得粉碎，九頭鸞鳳車在黃河虛影中化作冰晶。風不寒踏浪而立，手中婚書殘頁徹底燃盡，灰燼裏浮現金色妖文——那竟是柳天音的生辰八字！
    "難怪你總追著我補全《琵琶行》。"他轉頭看向顫抖的柳天音，"原來柳姑娘缺的不是詩，而是..."
    "閉嘴！"柳天音指尖撫過後頸灼痛的妖神殿圖騰，前世記憶如毒蛇啃噬理智。她蛇尾不受控地卷住風不寒，卻在觸及他文膽溫度時猛然僵住——這凡人竟能平息她血脈中的暴動？赤鱗卻溫柔地拂過他心口玉玦，"再敢多說一字，本宮現在就吃了你的文膽！"
    千裏外茶攤，青玄子往酒碗裏扔了顆花生："蘇丫頭，你給兒媳婦挑聘禮的方式，還真是別致。"
    碗中倒影裏，燃燒的婚書灰燼正凝成新的契約，隱約可見"妖神殿"三字化作金紋，沒入柳天音後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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