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光輪轉三度後，葬弦穀的寒霧漫至賭坊簷角。柳天音狐裘結霜，第三根冰弦的裂痕已蔓延至腕間妖紋。風不寒摩挲著褪色撥浪鼓，混沌左瞳倒映賭坊門楣"生死局"三個鎏金大字——那金漆竟是用《孝經》研磨的骨粉所繪。
    "客官，買大買小？"獨眼莊家陳九推來骰盅，袖口九霄宗暗紋在幽冥燈下若隱若現。他身後十八盞人皮燈籠無風自動，照見賭桌上未幹的血漬拚成"母債子償"四字。
    風不寒將太白劍鞘拍在"大"字格，李白殘影自劍身騰空："君不見黃河之水——"詩吟半闕，文宮梁柱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他抹去唇角滲出的金血，混沌左瞳中母親紡紗的虛影又淡三分。
    "元嬰修士坐莊，築基小輩也敢造次？"陳九獨眼爬出蜈蚣狀咒文，骰盅禁製暴漲。圍觀修士的蓑衣驟然收緊，有人慘叫："是噬心賭咒！"
    柳天音腰間妖丹浮現細密裂紋，三根冰弦化作遊龍纏住骰盅："坎三震四，破！"冰晶爆裂的刹那，《將進酒》最後一句"千金散盡還複來"淩空顯現。黃河虛影衝垮禁製，三枚灌鉛骰子滾出"六六六"，賭桌裂痕中露出九霄宗賬本一角。
    "這...這不合規矩！"陳九皮肉如陶俑剝落，元嬰小人抱著頭骨尖叫。風不寒踩住賬本上"風九霄私印"，混沌氣纏繞的吞天壺已吞噬整座賭坊靈脈："淩霜華克扣炭火時，可講過規矩？"
    柳天音狐裘掃過暗門，妖血在《霓裳羽衣曲》殘譜灼出星路："三百年前極北妖亂，蘇姨在此處救過陳家長老。"她指尖輕點賬本某行，正是"購人皮燈籠三千，抵炭火錢"的記錄。
    "公子救我！"合歡宗女修突然跪地，腕間桃花瘴顯化魔門印記。風不寒並指書寫《夜雨寄北》，李商隱的秋思凝成金針貫穿蠱蟲："墨雲子的手藝，還是這般拙劣。"
    暗門轟塌，血池中浮起九霄宗令牌。陳九元嬰暴漲成三丈魔物，禁術反噬的咒文卻將其撕成碎片："父親說過...這秘法能..."話音未落，李白殘影已攜《蜀道難》劍意斬落，賭坊匾額"生死局"化作齏粉。
    "拿去重塑道基。"風不寒將十萬靈石傾灑空中，《憫農》詩魄裹著靈雨滋潤眾人丹田。老修士捧著褪色的《孝經》癲狂叩首："朝聞道，夕死可矣！"竟在頓悟中坐化，文氣星雨盡歸吞天壺。
    角落裏青衫書生懷中透出仙紋微光，誅文令符灼得他七竅流血。風不寒混沌左瞳刺痛，筆下《行路難》的詩意卻更盛："長風破浪？我要這浪為我開道！"
    柳天音新續的冰弦突然崩斷，妖血滴在賬本某頁："蘇姨的紡錘..."她話音驟止，賭坊地底傳來青銅棺槨的轟鳴——與葬弦穀禁地同源的九道仙鎖正在蘇醒。
    "該收利息了。"風不寒並指抹過玉玦裂縫，蘇紅袖紡紗的虛影纏住仙鎖。陳九殘魂在《石灰吟》凝成的雪山下哀嚎："文道竊天..."卻被冰川深處伸出的妖神利爪捏碎。
    極光掠過第七座冰川時，賭坊已成廢墟。柳天音撫過腰間暗淡的妖紋："下一站，掀九霄宗的棺材板？"風不寒鬢角白發又添三縷，掌中賬本殘頁的"母歿"二字正滲出血珠。
    暗處黑衣人捏碎傳訊玉簡："目標文宮已裂..."話音未落，李白的劍意殘影自虛空斬落。風不寒飲盡壺中酒，吞天壺吞噬最後一絲混沌氣："告訴淩霜華，她的好兒子連骰子都出不好。"
    賭坊廢墟中，《將進酒》的詩魄仍在流轉。某個蜷縮在角落的小修士突然頓悟，築基瓶頸應聲而破。他朝著冰川方向叩首："詩劍仙大義，晚輩願誓死追隨文道！"
    千裏之外，九霄宗祠堂的明燈齊齊炸裂。淩霜華攥碎手中噬心蠱母蟲，鏡中映出風不寒混沌左瞳的星圖："早知今日，當初就該把你和你娘一起煉成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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