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半塊發黴的饅頭砸在風無痕潰爛的右臉上，粘著雪渣滾進醉仙樓廢墟的裂縫。風不寒赤足踩在焦黑的《宗門誌》封皮上，耳垂淡金血珠隨著嗤笑滾落："少宗主求藥前沒打聽行情？我這饅頭可比九霄宗的延壽丹金貴。"
    風無痕魔紋密布的左手徒勞抓著積雪，被噬魂蠱蛀穿的膝蓋在青石板上拖出血痕："你答應過母親......"他喉嚨突然鼓起肉瘤，鑽出的蠱蟲叼著半片控心符，"隻要我自廢劍骨......"
    "那是你娘哄三歲孩童的伎倆。"柳天音赤鱗琴尾掃過坍塌的梁柱，四根斷弦在寒風中錚鳴，"某些人剜人靈根時痛快，輪到自己倒知道疼了？"她脖頸褪鱗處突然滲出淡金血絲，妖丹裂縫讓琴音陡然變調，驚飛了簷角啄食腐肉的寒鴉。
    瘸腿老張獨臂掄著藥鋤劈開冰層，焚天穀木牌在雪光下晃蕩："三年前臘月初七，蘇夫人臨盆那夜..."他獨眼掃過風無痕腰間玉玨，"少宗主房裏燒著十二盆銀絲炭，還嫌丫鬟添火不夠勤快！"
    風無痕突然暴起，魔化的指甲抓向風不寒腳踝："把九轉回魂丹交出來！"他脊椎凸起的骨刺劃破棉袍，露出暗紅咒印——正是淩霜華種下的控心蠱母紋。
    青玄子破酒壺砸碎三丈外的冰錐，醉眼乜斜："小崽子這身行頭，倒比合歡宗的頭牌還精彩。"他袖口《將進酒》刺青泛著青光，與廢墟下蘇紅袖埋的酒壇共鳴，"當年你爹求蘇丫頭續命時，跪得可比你標準多了。"
    風不寒白發揚起，混沌木枯枝挑開風無痕衣襟。魔紋覆蓋的心口處，半塊玉玨正與雪地裏的饅頭碎屑共鳴："姨娘沒告訴你？"他靴尖碾碎冰層下的控心蠱，"這九轉回魂丹要用至親神魂作藥引——"
    "你胡說！"風無痕七竅突然鑽出曼陀羅藤，花瓣上浮現淩霜華虛影，"痕兒，殺了他取文骨......"
    柳天音赤鱗尾卷著雪團砸碎虛影："老妖婆的傳音術還是這般聒噪。"她碧色蛇瞳倒映著風無痕潰爛的半張臉，"某些人當了三十年藥鼎還不自知，真是..."
    "真是我娘說的癡心妄想。"風不寒突然俯身，染血的袖口掃過風無痕頭頂。三百文修骸骨從雪地暴起，頭骨"文心不滅"的刻痕映出蘇紅袖殘影："寒兒，莫信玉玨......"
    風無痕獨眼突然淌下血淚，魔紋順著淚痕龜裂："母親說過...等我當上宗主..."他脊椎突然爆出七根骨刺，刺尖掛著褪色的抓周紅綢——正是風不寒周歲宴的舊物。
    瘸腿老張藥鋤劈開紅綢，漠北軍令牌滑落雪地："蘇將軍繡這紅綢時，某些人還在娘胎裏喝毒汁呢！"令牌紋路與玉玨裂痕重合，映出妖族禁地的星紋。
    "精彩！"青玄子灌了口混著冰渣的岩漿酒，"父子相殘的戲碼，下酒正好！"
    風不寒忽然甩袖，文氣凝成的《葬花吟》全篇壓住暴走的魔氣："少宗主可知，你身上最值錢的是什麽？"他指尖金血在虛空劃出丹方，"是這身泡了三十年毒汁的皮囊——入藥能毒死大乘期呢。"
    風無痕癲狂撕扯著潰爛的臉皮，突然抓起雪地裏的餿饅頭塞進嘴裏："給我解藥...我把母親的計劃全..."他喉嚨突然鼓起拳頭大的肉瘤，控心蠱母蟲破體而出。
    柳天音四根斷弦絞碎蠱蟲，赤鱗尾焦黑處滴落妖血："墨雲子養的蠱蟲都比你聰明。"她突然拽過風不寒滴血的袖口，"某些人玩夠了就辦正事！"
    "聖女娘娘急什麽？"風不寒白發揚起，混沌木枯枝指向東方，"好戲才開場。"
    震耳欲聾的虎嘯突然撕裂雪幕，三丈高的玄紋黑虎撞塌殘牆。它琥珀色豎瞳映出風無痕手中的饅頭碎屑，額間星紋與妖族禁地圖騰完美重合。
    "妖...妖獸！"風無痕獨眼瞳孔驟縮，脊椎骨刺瘋狂生長，"母親救我......"
    黑虎利爪拍碎骨刺，叼起沾血的饅頭殘渣。青玄子酒葫蘆"當啷"落地："蘇丫頭養的看門虎？它額間怎麽有仙獄烙......"
    話音未落，黑虎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星紋投射出秘境虛影。柳天音妖丹劇震，赤鱗琴尾掃過風不寒後背："這是妖神殿的接引陣！你早就......"
    "早就等著畜生帶路。"風不寒染金的睫毛微顫，耳垂血珠凝成冰晶墜入虛影，"少宗主這份大禮，倒是比你爹體麵。"
    風無痕魔化的左臂突然炸裂，血肉化作符咒印向黑虎。瘸腿老張藥鋤劈碎符咒，獨眼猩紅："淩霜華在你骨髓裏刻了追蹤陣！"
    "追蹤陣？"風不寒忽然嗤笑，靴底金蓮綻開吞噬符紋，"姨娘沒教你《周易》？"他指尖劃過黑虎額間，仙獄烙印突然顯化蘇紅袖筆跡——"寒兒親啟"。
    柳天音赤鱗尾卷起漫天積雪："要敘舊就快點！姑奶奶的鮫人淚......"
    "用仙獄的月光凝如何？"風不寒踏入虛影前忽然回眸，混沌木枯枝點向風無痕眉心，"告訴姨娘——"枯枝突然爆裂，文宮裂縫迸射的金芒照亮雪夜，"她養的蠱蟲..."
    "該換藥了。"
    黑虎仰天長嘯，秘境入口吞噬眾人的刹那，風無痕獨眼裏最後映出的，是三百文修骸骨托起的《石灰吟》詩碑。雪地上未幹的血跡漸漸凝成星紋，與九霄宗廢墟下的玉玨產生微妙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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