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楊靈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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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局長老是一位黃須老者,名叫盧華。盧華年少時天資過人,四十餘歲便已聚靈。聚靈之時太上長老親自為他授印掌管淩雲閣,甚是風光。可是不知怎的,盧華自從聚靈後,修為就很難再有精進。又過了三十寒暑,修為卻隻到了聚靈初期的頂峰。雖然人一旦修煉到聚靈境即可有一百五十餘載壽元,但是對於三十餘年潛心修煉而無寸進的盧華而言已有些倦怠。時至今日,盧華已年近八十,他早已辭去淩雲閣長老之職,自請到書局主事。現在他已經將大部分精力放在對書局中古籍的研究,不怎麽修行了。
這日,盧華正伏案讀書,忽一童子敲門進來拜道:“師尊,今日淩雲閣派來新弟子,名叫張平,弟子帶他來見您。”
盧華看完了書上的一行字後,抬頭看了看童子身後的張平說道:“可有令牌?”
張平一拜,將程道給的令牌取出,放於手中。
盧華看到令牌,哦了一聲便擺了擺手就又看書了。
童子見狀,便帶著張平退出了屋子。出門後,童子對張平說道:“師弟,你來到這書局,便是師尊的弟子、我的師弟了。師尊名為盧華,是聚靈前輩,以後隻要跟著師尊潛心修煉,自能成道。還有,你這令牌雖是程師叔所贈,但師尊性情淡泊,什麽令牌在他眼裏都一樣。所以以後還是要尊師重道,謹言慎行,勿倚他人做壞事。我叫穀鵬飛,現在就帶你去修行住所。”二人遂沿書局後小路上山,不久便看到一座洞府。這洞府府門巨大,更有很多身穿藍衣的弟子來來往往,仿佛並不是給一個人居住。
“這洞府為我四閣外門弟子共有,每一弟子可分得一隔。這東北一側為我淩雲閣所有,你可自行挑選。”顧鵬飛說道。
張平謝過穀鵬飛後,便進入洞府挑選隔間。他發現,居中的隔間已經被占完,邊緣的洞府還有很多。張平在邊緣尋得一個僻靜的隔間進去。隔間不大,隻有一床一櫃。隔間中央有一小孔冒出絲絲靈氣,小孔周圍則有兩個蒲團。張平放下包袱也不休息便盤膝坐於蒲團之上。
這是張平突破後的第一次運功,這次運功他發現吸收小孔中的靈氣毫無阻滯的便可進入丹田,而且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周圍和體內靈氣的走行,不像之前的似有似無,得花費長時間來感應靈氣。張平葉覺得很奇怪,據書中所說,稚靈根即使可以吸納靈氣也會因為經脈阻滯而不順暢。不知何故突破後體內靈氣通道不僅通順,而且又很粗大。
張平雖奇怪,但也沒管那麽多,繼續納靈,他居然發現小孔內靈氣居然不能滿足自己吸納靈氣的速度。
張平在蒲團上坐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張平從蒲團上站起,並未感到困倦。便鎖了隔間,去往書局。書局的功課並不困難,隻是看護書局中古籍功法,管理弟子古籍的借還。書局共有七層,每層對應的修為不一樣。就像第二層,納靈三層以下的弟子是絕對進不去的。張平雖然修為低微,但作為書局弟子,是可以觀看前三層的古籍功法的。張平近段時間每日做完功課就是在書局尋找誌異類古籍,希望能找到關於稚靈根和那塊奇異木頭的資料。有關稚靈根的描述張平雖已找到,但是書中所述大致就是張平之前所知。關於那塊靈木,書中隻說金丹大成後可以丹火煉製法寶,溫養於丹田。關於靈丹之前的描述卻沒有。張平隻覺此木並不簡單,如若和他人說恐有大禍。
今日正直月中,功課後張平並未繼續在古籍中尋找答案。而是被前自己兩個月來的師兄梁邱水拉著跑去了藥局,此時藥局外已排出長長一隊,隊伍前頭馮長老正和兩名執事派發丹藥,張平和梁邱水二人也排在隊伍後頭。排了一個時辰後,二人方領完丹藥。丹藥領後,張平向身前發放丹藥的執事抱拳說道:“師兄,藥局有一名叫方思遠的弟子是我一位朋友,不知他現在在何處?”
後邊一直閉目的馮軒長老聽到方思遠這三字睜開了眼睛,看向這二人。
那執事露出一種怪異的表情,說道:“方師弟?方師弟兩年前患了重病,沒有挺過來,已然仙逝了。”
張平愣在那裏,還是梁邱水拍了拍他,說道:“後邊還有人排隊,咱們先走吧。”
待到張平被梁邱水拉著離開了人群,那執事遠遠的看了二人一眼,搖了搖頭就繼續派發丹藥了。
張平覺得很惋惜,雖然自己和方思遠隻有一麵之緣,但張平覺得他人還不錯,但是生老病死,都是天意,張平雖然失落卻也沒太在意。
待到所有人的丹藥派發完畢,所有人又去到淩雲閣。門派不僅每月月中派發丹藥,更在本門長老輪流講道。今日來講道的長老正是淩雲閣長老韓虛子。此人鶴發長須,一身青色道袍,靜坐於高台上。台下人影越聚越多,忽然在人群後方傳來一陣騷動。張平也順勢回頭看去,發現正是六年前看到過的古初瑤和楊靈芸二人。二人一身粉衣,蓮步緩移。這修仙門派中除卻如水靈門的那種適於女子功法居多的門派外,更多門派的女弟子是少之又少。而像古初瑤和楊靈芸二人不僅在修為上壓同輩一頭外,容貌清麗,身上更是有一種華貴之氣。可能與其師尊白虹大師所傳功法有關。
此二人在這少有女弟子的青羽宗,自然是被眾多男弟子所追捧,但真正能能入得了他們眼的卻沒有幾個。這兩女身後正跟著一名身著紫衣的青年,正是枯雲真人座下弟子陳忠。這陳忠性格雖然有點玩世不恭,但是用情專一。他在兒時就總跟著古初瑤的裙子後邊走,到現在恐怕已經有十餘年了。然而古初瑤在這十餘年卻對陳忠以師兄之禮相待,從未有過他意。這十餘年光景,每隔一段時間,陳忠總會拿出一些價值不菲的丹藥或者駐顏之物送與古初瑤,古初瑤也不拒絕。
這讓陳忠有了一種不拒絕就有機會的感覺,陳忠對古初瑤的心意仿佛像酒一樣越放越濃越放越香。
“古師妹,那韓長老雖然道講的好,但是他和咱們一樣都是築基弟子。何故每次他講學都要來聽?”陳忠疑惑問道。
“韓長老是淩雲閣首座,他看過的功法古籍恐怕比咱們師尊都多,雖礙於天資修為和咱們差不多,但是學識不可等同。”古初瑤娓娓的說道。
“師兄你若不願聽,就先回去。”楊靈芸在旁邊說道。
“不會不會,古師妹說的在理。咱們學識確不如韓長老,還是聽一聽,聽一聽的好。”陳忠連忙說道。
古、楊二人相視一笑便不再說話在前排找了個位置座下,陳忠也在二人旁邊座下。
韓虛子見台下的人都來的差不多了,於是示意身旁童子。身旁童子拎出一個巴掌大的小鍾和一個筷子大的鍾錘敲了三下。鍾雖小,但聲音不小,這整個淩雲閣仿佛都在這三下鍾聲中安靜。台下一眾都不在言語坐下等著韓虛子說話。
韓虛子見台下眾人安靜,便開口講學:“修行為何物,修為又為何物,自古無人知曉。但既入此道,多為長生。功法有異,道法自然。功法之基便是納靈入體,但古籍有雲‘納靈如藥亦如毒。’納靈之時,周身舒暢,彷入雲端,仿入大海,仿食人間五石,不修則亂,修則無常。修仙之難,難於心,難於神,難於定。突破之時,必有天魔降臨擾人心智,如無長性則寸功不進,甚至走火未可知也。納靈即引靈入體洗精伐髓靈華集於體中,而後聚靈將靈華化液,壽元可增至百五十載、待到化液為池便可聚池為實,金丹大成,可有五百年壽元!進以借丹為胚,孕嬰而生,嬰靈相濟,可存千二百載,我派祖師便在此中......”
台上韓虛子在講學,台下的的弟子們都屏息凝神,生怕有一點點聽漏的。兩個時辰過後,又是那童子的一聲鍾響,仿若驚醒了還在夢中的一眾弟子。台下弟子紛紛站起,向台上一拜。韓虛子看著台下弟子,欣慰的點了點頭便帶著弟子飄然離開了。
張平聽得入神,被這一聲鍾響打斷正感覺惋惜。卻發現楊靈芸正在不遠處看著自己,正向自己走來。
“師弟好生麵善,是否在哪裏見到過?”楊靈芸說。
“師姐有禮,見到是見到過,不過是在六年以前在藥局有過一麵之緣。”張平抱拳說道。
“哦?怪不得。我看師弟麵相甚是親切,我是白虹大師座下弟子楊靈芸。師弟修行上若是有什麽不懂的盡可來找我。”楊靈芸道。
“那就謝過師姐了。”張平抱拳道。
楊靈芸則跟著古初瑤和陳忠二人離開了淩雲閣。周圍的眾人看到二人對話,很多弟子都報以羨慕的目光。這其中便有一人,便是外門中的翹楚張震。張震這人天資也算不錯,二十出頭便有了納靈七層的修為,雖然和楊靈芸的納靈圓滿的境界比起來相去甚遠,但是隻要再進一步,便可成為內門弟子。
他每次見到楊靈芸都會有一種異樣的情緒,那種想擁有卻得不到,想追求卻發現兩人的地位太懸殊,就連做普通朋友的可能都很小。每次隻能遠遠的看著她,她的美貌,她的端莊,她的一舉一動都會刻在他的心裏,一道一道,把她雕成了一朵蓮花,隻能遠遠的看著,卻怎麽都不可能擁有。
有時張震遠遠的看著楊靈芸,看著看著,他會突然緊緊閉上眼,咬緊牙根甚至渾身顫抖,他不甘而又無奈,可無奈又能怎樣,自己既無膽量又無實力。越這麽想,他就越覺得自己低到塵埃,越這麽想他就越發的想努力修煉,可是二人修為差距如此之大,努力又能如何?
看著楊靈芸離去的背影,張震和往常一樣閉上眼睛咬緊壓根。腦中卻回想了楊靈芸和張平的對話,過了一會,他握緊的拳頭忽然鬆開。如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