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他震怒的是經卷內容——"以飛雲劍氣為引，破靈蛇穀地脈"。
    當血珠落地化蛇的瞬間，他袖中飛出的青冥劍已斬碎經卷，卻發現碎屑中夾雜著靈蛇穀特產的紫鱗砂。
    "宗主！劍池...劍池的水..."親傳弟子跌跌撞撞跑來，衣襟上沾著漆黑的劍池水。
    風無痕閃身至劍池邊，隻見池底沉著一具血魔殿弟子屍體，屍身心口插著的正是飛雲宗執法堂的製式長劍。
    屍體周圍漂浮著噬劍蠱殘骸，那些蠱蟲甲殼上卻烙著靈蛇穀的蛇形印記。
    百米外絕壁上，影九正在收攏操縱噬劍蠱的銀絲。
    這些蠱蟲是他在血魔殿禁地蹲守七日才捕獲的，每隻蠱蟲腹中都塞著用飛雲宗劍氣煉製的丹丸。
    當蠱蟲啃食劍池靈氣時，丹丸破裂釋放的劍氣會在池底刻出血魔紋——卻是用靈蛇穀的蛇毒描邊。
    "該收尾了。"影九彈出一枚留影石，記錄下風無痕捏碎玉佩的瞬間。
    那玉佩是飛雲宗曆代宗主傳承之物，此刻碎玉中迸發的劍氣，正好激活了他預先埋設在劍塚外圍的蜃樓陣。
    當夜巡邏弟子看到的"靈蛇穀長老潛入"幻象，將成為壓垮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黎明時分，風無痕站在滴血的誅魔劍前。
    劍身上倒映著三日前收到的密報——靈蛇穀正在大量收購克製飛雲功法的寒鐵。
    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師尊的歎息："當毒蛇與豺狼共舞時，持劍者需先斬心中疑。"
    靈蛇穀的月光泛著詭異的青綠色，祭壇上的千年蛇蛻突然發出令人牙酸的撕裂聲。
    蛇姬翡翠般的豎瞳驟然收縮，她分明看見蛇蛻表麵浮現出細密的血紋——那是血魔殿"噬心咒"獨有的紋路，卻在裂紋轉折處透出飛雲宗劍氣的銳利鋒芒。
    "喀嚓！"
    蛇蛻毫無征兆地炸成碎片，一片鋒利的殘片擦過蛇姬的臉頰。
    她伸出猩紅的舌尖舔去血珠，瞳孔猛地縮成細線——這血裏竟混著飛雲宗劍塚特有的青銅鏽味！
    二十年前的記憶突然翻湧，彼時她剛接任穀主，正是在飛雲宗劍陣下被魔嘯天偷襲重傷，脊骨上至今留著兩道交錯的傷痕。
    "給本座搜！"蛇尾鞭裹挾著腥風掃過祭壇，碎石殘骸嘩啦啦墜入寒潭。
    沸騰的潭水突然浮起半截劍穗，流蘇間纏繞的金絲在月光下拚出清晰的"雲"字。
    蛇姬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當年風無痕就是用這樣一柄流雲劍，當眾斬下她三叔的頭顱。
    寒潭深處傳來令人心悸的嘶鳴，水麵突然炸起十丈高的水柱。
    碧磷王蛇百丈長的身軀瘋狂扭動，七寸處赫然烙著血紅色的魔紋。
    十二名靠近潭邊的弟子瞬間化作白骨，他們的慘叫聲與記憶裏三叔隕落時的哀嚎重疊，蛇姬的耳墜突然迸裂，翡翠碎片在毒霧中凝成十八根淬毒長針。
    "封天鎖地！"
    蛇姬噴出本命蛇丹，碧綠的毒霧在空中結成蛛網狀。
    當她的神識探入王蛇七寸時，渾身血液幾乎凝固——那血魔印的收筆走勢，竟與十五年前魔嘯天偷襲她時如出一轍。
    更可怕的是，封印核心嵌著塊指甲蓋大小的雲紋玉，玉中流轉的劍氣分明來自飛雲宗鎮派絕學《九霄雲劍訣》。
    三天前的子夜，影十三正屏息潛伏在寒潭底部。
    他的皮膚覆蓋著靈蛇穀弟子特有的碧鱗，每片鱗下都嵌著顆冰魄珠——這是唐逸軒用北海玄冰煉製的寶物，能完美模擬蛇類冷血氣息。
    指尖蘸著特製的"蝕骨砂"，他在潭底岩石上細細勾勒血魔印。
    這種摻了飛雲宗劍塚青銅粉的朱砂，遇水會滲出青黑色鏽跡。
    "該收尾了。"影十三取出截森白脊椎，這是從靈蛇穀叛徒屍骨中抽出的靈骨。
    當他將靈骨煉成劍符射向夜空時，特意調整角度讓倒影在水麵形成"誅"字。
    十五年前，正是飛雲宗執法長老用這個字訣，當眾處決了蛇姬最疼愛的妹妹。
    祭壇廢墟中的蛇姬突然顫抖起來，她腰間傳訊玉簡發出刺目的紅光。
    靈力注入的瞬間，風無痕冷峻的麵容浮現在空中："毒沼之地歸附飛雲宗，本座或可考慮銷毀《化蛇秘典》。否則三日後的月蝕之夜..."
    虛影揮手展開卷軸，上麵赫然記載著她吞噬同族修煉禁術的罪證。
    "好個道貌岸然的正道魁首！"蛇姬捏碎玉簡，卻沒發現碎片中滲出幾不可見的血絲——這是影五用血魔殿秘法炮製的"牽機引"。
    當夜她調配毒藥時，一縷血絲悄然融入本命毒丹，自此看到的每道飛雲劍氣都會染上血魔氣息。
    子時的更鼓響起時，十八道黑影從靈蛇穀禁地悄然出發。
    為首的暗衛首領不知道，他們貼身攜帶的碧鱗毒囊早已被調包。
    影九蹲在飛雲宗藥田的陰影裏，指尖把玩著真正的毒囊——裏麵裝著血魔殿特製的"沸血丹"。
    這種丹藥遇靈氣即爆，卻會被誤認為是靈蛇穀的毒霧攻擊。
    "來了。"影九戴上麵具，瞬間化作飛雲宗巡邏弟子的模樣。
    他腰間玉佩閃過微光，正麵刻著"除魔衛道"，背麵卻用血魔殿密文刻著魔嘯天長子的生辰。
    當靈蛇穀暗衛觸發機關的瞬間，他故意露出破綻，讓一道劍氣"恰好"斬落暗衛的麵巾——露出那人額間真正的靈蛇刺青。
    "是靈蛇穀的人！"
    "他們竟與血魔殿勾結！"
    飛雲宗弟子們的怒吼聲中，影九悄然捏碎懷中的蜃珠。
    濃霧裏頓時浮現出血魔殿弟子施展功法的幻象，而真正致命的血爆丹在人群中央炸開，將三十畝靈藥田化作火海。
    衝天而起的血焰中，隱約可見魔嘯天的獨門印記——那是影七用三百名血奴煉製的"嫁禍符"。
    千萬裏外的觀星閣頂，唐逸軒麵前的青銅鼎突然騰起青煙。
    煙霧中浮現蛇姬手持蛇丹衝入戰場的畫麵，他笑著將三根沾著蛇血的銀針釘入鼎中：“怒吧，恨吧，你們廝殺得越慘烈……”
    鼎身浮現的古老銘文突然亮起，那是失傳已久的《噬運大法》——每場因他而起的殺戮，都在滋養著分光幻月盤中那顆日益璀璨的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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