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墓門前，仔細打量上麵的陣法。
    陣紋比他見過的任何陣法都複雜，像是用無數細小的光絲編織而成。
    每一根光絲都在緩緩流動，透著股古老的威壓。
    裏麵那個人的攻擊顯然沒找對門路，隻是在蠻幹，反而讓陣紋收得更緊了。
    “這是‘鎖魂陣’的變種。”
    唐逸軒伸手碰了碰陣紋，指尖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
    “不是靠蠻力能破的，得找到陣眼的節點。”
    他運轉太乙訣，神力順著指尖探進陣紋裏，跟著光絲的流動找到規律。
    陣紋裏的光絲像是活的，感受到外來的神力，躁動起來。
    無數光絲纏繞過來，想把他的神力絞碎。
    唐逸軒早有準備，指尖泛起青芒，《太虛靈契》運轉起來，將那些光絲輕輕撥開。
    他的神識順著光絲蔓延，像在迷宮裏找出口，一點點排查可能的節點。
    “左邊第三道紋路，那裏的光絲顏色不一樣。”玉玲瓏非常篤定。
    唐逸軒凝神看去，果然，左邊第三道紋路裏，有一縷光絲泛著淡淡的銀白，和周圍的金色光絲格格不入。
    他試著將一絲神力探過去，那銀白光絲猛地一顫，整個陣法的震動都跟著頓了一下。
    “哈哈！還是玲瓏厲害，找到了。”
    唐逸軒手裏的無道劍輕輕點在那處紋路上。他沒敢用蠻力，隻是將神力凝聚在劍尖，順著銀白光絲的走向慢慢滲透。
    這個過程就像在拆一團亂麻，得順著紋理來。
    稍一用力就可能扯斷整個陣紋，到時候別說救人，說不定墓門會直接塌下來。
    裏麵的人似乎察覺到外麵的動靜，轟隆聲漸漸小了，隱約傳來一聲疑惑的女聲。
    唐逸軒沒分心，全神貫注地引導著神力。
    半個時辰過去，額頭上滲出細汗，那銀白光絲終於被他引著鬆動了些，陣紋上出現一個針尖大的缺口。
    “裏麵的，全力往這個缺口攻！”唐逸軒揚聲喊道。
    裏麵的人反應很快，一道柔和的白光從缺口處撞了出來，正好和唐逸軒的神力匯合。
    兩股力量一撞，銀白光絲瞬間繃斷，陣紋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劈裏啪啦地裂開無數細紋。
    “再加把勁！”
    唐逸軒喊著，手裏的無道劍又指向另一處節點。
    這次是小破孩發現的，那裏的光絲跳動得最厲害。
    他和墓裏的人配合著，一個在外引導，一個在內衝擊，陣紋上的裂縫越來越多，轟隆聲裏夾雜著木頭斷裂的脆響。
    又過了一個時辰，當最後一根主紋被撞斷時，整座墓門向內塌陷，揚起一陣厚厚的塵土。
    唐逸軒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用袖子擋住臉。塵土裏傳來一陣咳嗽聲，一個瘦小的身影扶著門框慢慢走了出來。
    那身影穿著件灰撲撲的裙子，頭發亂糟糟的，臉上沾著不少泥土，隻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正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唐逸軒的手還舉在半空，整個人都僵住了。他使勁眨了眨眼，又揉了揉，懷疑自己在神墓裏待久了出現了幻覺。
    “唐……唐逸軒？”那身影試探著開口，聲音有點沙啞，卻像一道驚雷劈在唐逸軒耳邊。
    “陶夢怡？”真是陶夢怡！
    唐逸軒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他怎麽也想不到，在這鳥不拉屎的神墓深處，會遇到仙界的熟人，還是陶夢怡。
    陶夢怡一遍遍的擦眼鏡，等看清他手裏的無道劍和身上的氣息，眼淚撲簌簌向下掉。
    她再也繃不住，往前跑了兩步，一頭撲進唐逸軒懷裏，肩膀劇烈地抽動著，哭得稀裏嘩啦。
    “嗚嗚……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人了……”
    她的聲音埋在唐逸軒的衣襟裏，含糊不清，帶著說不出的委屈和後怕。
    唐逸軒被她撞得後退了半步，下意識地伸手扶住她。
    懷裏的人小小的，身體還在發顫，帶著塵土和淡淡的藥草味。
    這是他飛升神界以來，第一次聞到熟悉的氣息，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軟。
    “好了好了，沒事了。”
    他拍著陶夢怡的背，聲音有點幹澀：“先別哭，你怎麽會在這裏？”
    陶夢怡哭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抬起頭，一張小臉髒兮兮的，眼睛紅得像兔子。
    她吸了吸鼻子，斷斷續續地說：“我飛升的時候……被一股亂流卷到了神墓邊緣……
    本來想找路出去，結果不小心掉進了一個裂縫，醒過來就在這墓裏了……”
    她說自己在墓裏待了快八十年了，裏麵有個上古大陣，她一直想破陣出來。
    可陣法太厲害，她的《莊周夢蝶真訣》在裏麵被壓製了大半，隻能靠著醉夢仙蕖懸勉強維持神識。
    直到剛才感覺到外麵的動靜，才拚盡全力配合攻擊。
    “我以為……這輩子都要困在裏麵了……”
    陶夢怡說著，眼淚又要往下掉。她身子一軟，往唐逸軒懷裏倒去：“我好暈……唐大哥，我太累了……”
    唐逸軒趕緊把她抱穩，觸手一片滾燙，看來她確實耗損過度。
    “那我先找個地方讓你歇歇。”
    他環顧四周，看到不遠處有個避風的凹洞，便抱著陶夢怡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鋪了幹草的地上。
    剛想鬆開手，陶夢怡抱緊了他的腰，眼睛閉著，睫毛上還掛著淚珠，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
    “別……別走開……我一個人怕……唐大哥，你抱著我睡好不好？就像在仙界那次……”
    唐逸軒想起在仙界時，他們曾一起在山洞裏避過雨。
    陶夢怡受傷的時候也是這樣，怯生生地靠著他。
    他心裏有點發沉，想說點什麽，可看著懷裏人蒼白的臉和緊抓著他衣襟的手，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我不走，不會丟下你的，睡吧，安心的休息。”
    他歎了口氣，任由她抱著，自己則靠在石壁上，運轉太乙訣恢複神力。
    陶夢怡似乎真的累壞了，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可抱他的手沒鬆，反而越抱越緊，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
    唐逸軒以為她睡著了，心裏盤算著等天亮了再想辦法離開神墓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