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黃禕的婚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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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天遼抱著兔牙,在她的背後拍了拍,然後鬆開懷抱,用袖子擦了擦臉頰:“你搞什麽嘛,弄得我的臉全是口水。”
    兔牙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剛剛吃過東西,口水有點多。”
    “是看到遼醬口水才變多的吧?”剛走到兩人身邊的竹川調笑道。
    兔牙一邊咧開嘴做出笑的姿勢,眉毛卻高高挑起,眼睛睜得老大,表情就像一個笑容凍結的不倒翁,身子也如不倒翁一般左右晃動著。陳天遼笑了,這小女孩化解尷尬的動作還真可愛。
    這時候,竹川身邊的成熟少婦也對著陳天遼溫柔地一笑,說道:“你就是遼醬吧?我是卡奧米的母親小川由美。請多關照!”說著,少婦朝陳天遼深深一躬。陳天遼在華國很少再見到這麽標準的倭國鞠躬的,此時不免手忙腳亂地回了一個深躬:“你好!請多關照!”
    兔牙又來到黃禕麵前,用華語說道:“你好,黃老師!”語音居然非常標準。
    黃禕笑著抱住她的肩膀,說道:“你好啊,卡奧米,你學會華語了?”
    卡奧米驕傲地點了點頭:“嗯!我會說一點點華語了。我會學得更好的,以後可以和小遼用華語自由地說話。”她這麽一說長句子,一些倭國式華語讀音就出現了。不過整體說得非常不錯了。
    接著竹川、小川由美和黃禕兩口子也都互相介紹、問好。由於事先沒有想到兔牙母女會跟著一起來,所以汽車座位不夠了。所幸陳天遼和兔牙都是小學生,擠擠還是可以的。兔牙吵著要坐在陳天遼的大腿上,其他人都笑吟吟地看著陳天遼,饒是陳天遼臉皮夠厚,也不由得不自在起來。他看著同樣在微笑的小川由美,心中狠狠地吐起了槽。這倭國的老媽就是不一樣,換成一個華國媽媽,自己非得被揍得落花流水不可。
    於是兔牙便坐在陳天遼的腿上,一路上嘰嘰喳喳地說笑著來到訂好的賓館。在分別的時候,她還高興地招呼陳天遼道:“遼醬,別忘了有空帶我去到處走走!”
    陳天遼隻得點頭答應,嘴裏卻小聲嘀咕:“怎麽倭國學生放假這麽早的?”
    黃禕笑道:“也不算早啊,隻比我們的小學早一點點。你這兩天好好休息,大後天就全看你了!”
    陳天遼點頭說道:“我辦事,你放心!”
    很快,黃禕的婚禮日期到了。陳天遼一早就爬起了床。就在他刷牙洗臉的時候,蘇月江和宋時晴也穿著睡袍推門走了出來。蘇月江與宋險峰這時也發展到談婚論嫁的階段了。都是過來人,不需要太多的花前月下,就能明白彼此的很多東西,行動也更加簡單直接。而宋時晴幹脆就在陳天遼家裏住下了,因為陳天遼能給宋時晴最好的輔導,而宋時晴也在跟陳天遼學習的時候動力最足。晚上她就和蘇月江睡在一起,並沒有睡在客房裏。
    陳天遼朝蘇月江笑了笑,說道:“媽,我先過去幫著準備,你可以跟小晴到九點的時候再出發!”
    宋時晴忙說道:“我不啊,我要跟著你一起去!我要看看新娘子是怎麽出閣的!”
    陳天遼哈哈大笑,把手伸進她的頭發裏,狠狠地揉了一通,說道:“好啦,聽話,乖乖地留在家裏陪你蘇阿姨。”
    宋時晴生氣地打掉他的手,說道:“別弄我的頭發!討厭!”
    陳天遼笑著轉身掛好毛巾,說道:“那我先走了啊。你不介意讓別人看到你的一頭亂頭發的話,就跟過來吧!”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向大門走去。
    宋時晴氣得直跳腳,喊道:“別走,回來,給我梳好頭發,等我上完廁所再走!回來!”但回答她的卻是大門打開和關閉的聲音。
    宋時晴委屈得兩眼含著淚花,轉向蘇月江,說道:“蘇阿姨,你看,小遼欺負我!”
    蘇月江笑吟吟地說道:“別理他,等他回來阿姨抓住他給你打屁股吧。這小子膽子越來越肥了,居然敢欺負姐姐了!”
    宋時晴臉上一紅:“我才不打他屁股呢!”
    陳天遼出了家門,快步走到街上攔了一輛的士直奔黃禕家。
    等陳天遼到了黃禕家的時候,裏麵已經坐了不少黃禕的姐妹團了。一見到陳天遼,一群姐妹團的成員都哈哈笑起來,一齊說道:“我們的天才小導演來了!”因為黃禕把陳天遼叫做婚禮的總導演,所以這些姑娘們都如此戲稱他。
    陳天遼哪裏會被這群初出茅廬的女流氓調戲到?他拍了拍手,大聲說道:“姑娘們都梳洗打扮好了不?準備接客了!”
    剛出爐的女流氓們馬上被這個披著小孩外衣的老流氓給擊敗了,一個個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團。
    陳天遼走了進去。作為小孩子,在婚禮上自然是吉祥物,古人結婚那自然是為了生小孩的。這個年代的結婚雖然摻入了愛情因素,但生小孩依舊是重要的、不可缺少的目的。因此陳天遼進入房間裏也沒人攔他。
    那邊黃禕已經把禮服都穿好了。這個年代的婚紗沒後世用料那麽好,也沒有那麽多繁雜的花樣,穿著比較簡單,但一樣非常好看、養眼。至於化妝,那就不用說了,黃禕這個姐妹團多的是舞台化妝師、電影化妝師之類的人物,幾乎人人都是化妝好手,黃禕的發型和妝容都已經收拾得無可挑剔。
    老實說,陳天遼對這種畫得和真人素顏差別太大的妝容是不欣賞的,但是此刻黃禕臉上的嬌羞、期盼、膽怯、幸福等各種複雜的情緒混合在一起,讓她的臉顯出特別的光輝,女人味十足。這一刹那,陳天遼恍惚覺得黃禕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了!
    他晃了晃頭,把這個幻覺驅散,說道:“你們怎麽弄這麽早呢?新郎的車子沒那麽快到來。”
    姐妹團的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成員說道:“我們也不想這麽早啊,但是新娘子一大早就把我們吵醒了。”
    “啊,小葉子,你怎麽可以這麽出賣我呢!你才一大早就吵著要給我化妝呢!”黃禕馬上反駁說。
    陳天遼無語,聳聳肩膀,說道:“第一次結婚的人就是這樣,沒經驗啊!第二次應該就不會這樣了吧?”
    姐妹團又轟的一下笑開了。一個娃娃臉少女湊上來說道:“我說我們的天才小導演,你經驗這麽豐富,結過幾次婚了?”
    眾女聞言又是大笑。陳天遼對她們這麽低的笑點無可奈何了。他想那個娃娃臉少女說道:“如果你嫁給我的話,那麽我就算結過一次婚了。”
    娃娃臉馬上被他說得滿臉通紅,敗退下去。其他姑娘卻更加樂開了,紛紛起哄說道:“嫁給他!嫁給他!小玉,就嫁給他吧!”
    於是,因為有陳天遼的存在,姐妹團鬧得非常歡快。直到門口有姐妹團成員報信說新郎的車子到了,眾人才消停下來,紛紛走到樓下堵門,為難新郎和兄弟團。京城本來沒有這些婚俗的,奈何有陳天遼這個婚禮編劇在,於是就增加了這個項目,而長輩們也覺得這樣挺熱鬧的,給婚禮增加了喜慶氣氛,便都同意了。
    因為雙方的親友團都是以文化人居多,因此在如何為難新郎的親友團的選擇上,姐妹團一致選擇了陳天遼認為最土氣的對詩方式。陳天遼非常無奈,隻能低歎一聲:80年代的知識青年啊!
    很快外麵的決鬥,從唐詩道宋詞,然後從宋詞到元曲,一番較量之後,大門終於打開,兄弟團的人擁著新郎進來接新娘了。這個環節本來是要派利是的,但是南方和北方又有所不同。在南方,利是紅包報個幾毛錢也沒什麽事,但在北方行不通。家長們覺得不包個十元錢沒麵子,真要包又撐不住,幹脆改為派喜糖。陳天遼的方案為了入鄉隨俗,被修改的地方還是有很多的。不過這個時候姐妹團和兄弟團都鬧得非常高興,紛紛拿著閃閃發光的彩色塑料紙屑往兩個新人頭上撒著。
    隨著新郎新娘和伴郎伴娘的車子開動,姐妹團和兄弟團也都轟然跑下樓去,上了早已準備好的大巴車。這兩輛大巴車都是工廠裏的車,預算有限,不能租借公交車,就用較低的價格租了兩個工廠送工人上下班的廠車。今天是星期天,反正車子閑著也是閑著,租出去多少有錢收,兩個廠子借得也甚是痛快。至於司機,勞務費隻要了五十元,加上婚宴上大魚大肉的午宴,就已經樂得合不攏嘴了。這個物質匱乏的年代,人們特別容易滿足。
    當大巴車到達舉辦婚禮的酒店的時候,姐妹團和兄弟團就被鎮住了。酒店已經被陳天遼打扮成了一個童話世界。酒店門口布置的一大片紙板上,畫著各種各樣的中外神話和童話故事,有牛郎織女,有梁祝,有白蛇傳,有白雪公主……喜劇也罷,悲劇也罷,都是以男女主角在一起歡聚為主,比如牛郎帶著兒女伴著織女夜間織布,梁山伯和祝英台樓台相會,等等。這些花板都錯落有致地放在花圃租來的鬆柏等耐寒植物花盆之中,而那些植物上,則掛滿了千紙鶴、許願星等飾物,還有各種各樣的動物氣球,把這個酒店的大門點綴得特有浪漫氣氛——嗯,雖然陳天遼對這些布置並不滿意,但那些年輕人們就是這麽認為的。
    更讓那些姑娘們兩眼冒出星星的,是酒店門口的愛情之路。這條路是陳天遼從商店租用塑料花擺設而成了。一大堆塑料花在道路兩旁擺出“我愛你,禕”和“我愛你,生”的字樣。而花盆上麵則掛著各種各樣的小天使畫板。受到時代和預算的限製,陳天遼很無奈地隻能做到這些,但是在這些沒有接觸過什麽浪漫婚禮的年輕人眼中,已經是看得心向往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