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繚繞，一股濃厚的肉香，夾雜著清甜的蔬菜香味，一起襲向礫岩。
    等蒸汽散去，映入礫岩眼簾的，左邊是暗紅色澤的肉塊，右邊則是綠色的蔬菜。
    “香花石”在一旁講解：“這是紅燉角雞肉，旁邊是本地特產的湫湫菜。下麵則是蒸的芫豆飯。”
    “對了，給你勺子。”
    礫岩接過“香花石”遞過來的木勺，輕輕舀起一塊雞肉，吹了吹，放進嘴裏。
    雞肉的外麵包裹著濃鬱的醬汁，一接觸到舌頭，立即釋放出一股微苦醇厚的藥草香味，有點像地球上的羅勒碎的味道。
    雞肉完全入味了，雖然“香花石”說燉了很久，但依然保留著嚼勁，肉纖維細膩而清晰，但一點也不柴。
    又嚐了一口一旁的綠色蔬菜，口感有點類似卷心菜，味道就是很簡單的甜鹹口，卻勝在新鮮，仿佛是剛從旁邊的菜地裏摘下來，在幾分鍾內完成洗、切、炒，最後呈到自己的麵前。
    說實話，這兩道菜做的都算不上完美，口味也稍有點重，但卻非常下飯，和沒什麽自身味道，軟爛蓬鬆的芫豆飯簡直是絕配。
    而且這是礫岩今天第一頓飯，試菜剛完畢，礫岩便毫不客氣地大快朵頤起來，吃得滿頭大汗。
    一邊享用食物，礫岩一邊不自覺地把“香花石”和瑾的手藝比較起來。
    從烹飪手法上來看，瑾屬於婉約派，無論刀工還是烹煮，都井井有條、一絲不苟，末了還會講究下擺盤的美觀。
    “香花石”則無疑屬於豪放派，大開大合的刀工，簡單至極的調味，力求以最少的步驟，和最簡單的工藝，讓食物上桌。
    按理來說，應該是瑾出品的食物更好吃才對，但實際結果卻是兩人不相上下。
    礫岩略微思考了下，認為主要的差別還是在食材上。
    氣候濕潤，降雨豐富的迪木乃公國，比之炎熱幹旱的卡裏萊聯邦，在農產品品質和價格方麵存在天然的優勢，不然也不會曾經大量出口到卡裏萊，換取石油以及礦產了。
    “味道怎麽樣？”
    “好吃。”礫岩頭也不抬，含糊地回答道。
    無需過多的修辭，礫岩略顯浮誇的吃相說明了一切。
    “香花石”很滿意礫岩的表現，打開了自己的餐盒，也開始吃了起來。
    一時間，房間裏隻剩下了餐具碰撞的聲音，和咀嚼與吞咽的聲音。
    “香花石”餐盒裏的分量比礫岩少得多，她卻隻吃了一半就停了下來。
    後麵便是饒有興趣地觀察礫岩幹飯的盛大場麵，中途還起身給礫岩倒了一杯水。
    “呼……”
    礫岩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放下餐盒和勺子。
    餐盒已經被他吃的底朝天，要是沒有“香花石”這個旁人，他甚至會考慮舔一舔。
    他抬起頭，看向“香花石”。
    “香花石”表情平靜，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
    “計數器做好了，我們晚上直接去取樣測量，怎麽樣？”
    “行，我去收拾下，完了我們就出發。”言簡意賅的回答。
    礫岩暗暗鬆了一口氣，看樣子“香花石”已經完全恢複了，並沒有因為那件事跟他賭氣。
    這樣最好，自己不用擔心道歉的未知後果，也不會影響後續的重要行動。
    其實礫岩心裏也清楚，說到底，“香花石”還得靠他幫忙恢複卡裏萊聯邦的身份，至少短時間內應該不會跟他翻臉。
    三小時後，還是在“香花石”的藏身倉庫裏。
    桌子上整齊的擺著三個大號試劑瓶，上麵分別貼著1、2、3的數字標簽，分別代表他們自行編號的1、2、3號河段。
    裏麵則盛裝著大半瓶透明的液體。
    這是剛剛他們駕駛魅影號，從諾斯塔尼平原三處嫌疑河段取回來的河水樣品。
    “我們開始吧。”
    礫岩說完，戴上了橡膠手套和布帽子，打開瓶蓋，分別將河水少量倒在幾個臨時找來的鉛杯裏。
    這是“香花石”按照礫岩要求采購的，主要是用來隔絕背景輻射，提高測量精度。
    礫岩將其中一個鉛杯，放在酒精爐上開始加熱。
    很快，鉛杯裏的水開始沸騰，劇烈蒸發起來。
    礫岩打開蓋革計數器電源開關，將探頭懸空放到鉛杯中，讓探頭充分接觸水蒸氣。
    保持1分鍾後，讀取累計劑量數值。
    第一份樣品的讀數是0.6微西弗小時，屬於正常的自然背景輻射範圍。
    第二份樣品同樣按照相同流程測試，讀數是0.4微西弗小時，甚至比第一份還低一點。
    第三份樣品就不得了了，讀數直接飆到了1.2微西弗小時。
    礫岩抑製住內心的激動，耐著性子，又把三個樣品重新測了兩遍，排除可能的幹擾和儀器故障。
    結果依舊。
    礫岩放下儀器，一屁股坐回椅子。
    摘掉手套和帽子後，這才敢擦自己腦門上的汗珠。
    終於找到正主了，就是3號河段。
    受限於手搓儀器的精度，測量值並不準確。
    但礫岩還是可以根據測量值，判斷水中混雜了鈾濃縮工廠的衝洗水，很可能為了省事，把較低衝洗水未經處理便排進了地下河道。
    更讓他滿意的是，這個輻射強度，完全在人體可短時間承受的範圍之內，不用擔心罹患輻射病。
    確定真正的目標後，接下來就是準備如何潛入了。
    趁這會兒天海沒亮，礫岩和“香花石”一起，再次前往諾斯塔尼平原，集中偵查3號河段。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偵查行動仍然由經驗豐富的“香花石”獨自進行。
    半小時後，“香花石”悄無聲息地溜回魅影號。
    “暗河裏情況如何？可以潛入嗎？”礫岩迫不及待問道。
    “香花石”一邊脫著潛水裝備，一邊回答：
    “洞壁夠寬，可以用水下推進器，主要的問題是水流速有點快，逆流而上的話，速度會很慢。”
    “裏麵有多長？咱們的氧氣夠用嗎？”礫岩最關心這個問題。
    “不知道。”“香花石”搖搖頭，“時間有限，我沒辦法走完全程，不過我發現中途暗河有抬高的趨勢，河麵並沒有遮頂，可以浮潛前進，節省氧氣。”
    礫岩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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