礫岩身體一震，從鶯虹膜的反光中，他看到一根鉛筆粗細的枝狀物體，悄無聲息地插入了自己的後背。
    一陣無可抵禦的麻痹感，在短短數秒內，從後背蔓延至整個身體。
    礫岩的眼皮重若千鈞，直接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背部傳來的劇烈疼痛，讓礫岩喊出了聲。
    眼前的景象漸漸清晰。
    艦橋內。
    克勞狄安腳不沾地，正漂浮在他的麵前，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而在她旁邊不遠處，是剛才俘虜他的“鶯”。
    自己則被幾根金屬帶，牢牢地固定在一張操作椅上。
    不遠處的角落裏，則或坐或蹲，全都是被固定了手腳，連嘴都被封上的船員。
    幾名克勞狄安的隨從，呈包圍狀態看管著她們。
    礫岩瞬間便明白了一切。
    “你的那些隨從，是偽裝的偷襲者？”喉嚨還有一絲刺痛，讓礫岩的聲音顯得很幹澀。
    克勞狄安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輕輕一蹬操作台，朝礫岩飛了過來。
    一雙帶著深深涼意的手撫上礫岩的臉，讓礫岩不禁打了個寒顫。
    克勞狄安俯下身，在礫岩耳邊深深地嗅了嗅，發出一聲陶醉的鼻音。
    這才把臉移到距離礫岩鼻尖不到10公分的位置，用迷離的眼神盯著礫岩的眼睛，不慌不忙道
    “當然，它們叫‘擬形者’，馬上就會跟你好好打個招呼的。”
    礫岩感覺到她口中噴出的寒氣，都快要把自己的臉凍僵了。
    腦子裏第一個念頭，居然是特萊拉克斯人的體溫究竟多低？
    難道它們不靠生物酶的化學反應進行新陳代謝麽？
    克勞狄安重新站直了身體，轉頭朝身後道，“a67b，轉換為多肢戰鬥體形態。”
    “鶯”聞言，默默轉身。
    雖然它什麽都還沒做，但礫岩卻覺得自己的心髒，沒來由地咚咚狂跳了幾下，仿佛提前感受到了威脅一般。
    隨後，沒有警告，沒有異響。
    不遠處，“鶯”忽然停止了一切動作。
    不是普通的停下，而是一種絕對的、如雕塑般的凝固，像是屏住呼吸，準備發動突襲的猛獸。
    然後，一種低沉的、濕漉漉的撕裂聲，沿著空氣傳播開來，像是厚重的帆布被巨力從內部猛地扯開。
    “鶯”後背的緊身製服猛地裂開。
    接著，它的整個軀幹，沿著脊椎，毫無征兆地向兩側撕開。
    仿佛那件筆挺的製服和其下的皮肉隻是一個劣質的玩偶外殼。
    沒有血液，隻有一股濃烈的、帶著臭氧和某種金屬腥味的灼熱蒸汽噴湧而出，瞬間彌漫在艦橋的空氣裏。
    在那破裂的軀殼中，不是什麽內髒和骨骼。
    是黑暗。
    一種吸收一切光線的、純粹的、蠕動的漆黑。
    那團黑暗在蒸汽中急速膨脹、變形。
    “鶯”的“人形”像一件被丟棄的舊衣服一樣癱軟、滑落在地。
    而就在原地，一個東西正在重新成型。
    它的肢體——那根本不是肢體——而是好幾條漆黑、光滑、帶著關節銳刺的鐮刀狀附肢，從那團膨脹的黑暗中閃電般彈出，哢嚓一聲釘入了金屬牆壁和天花板，發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
    它的“主體”像一個拉長了的、覆蓋著啞光黑色甲殼的噩夢昆蟲。
    它沒有明顯的頭，隻有一個布滿了無數微小、閃爍著暗紅色光芒的複眼傳感器陣列的隆起部，此刻正毫無感情地死死盯住礫岩。
    時間仿佛凝固了。
    礫岩的大腦拒絕處理眼前的信息。
    震撼和惡心的程度，已經超過了大腦能夠承受的最高閾值。
    不過現實由不得礫岩，不到1秒，它就動了。
    那不是行走，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充滿了非人力量感和精準機械感的彈射。
    它用那些釘在牆上的附肢將自己龐大的身軀猛地拉離地麵，如同一隻巨大的異形，瞬間就撲到礫岩麵前。
    一條肢體的末端，彈出了一根細長的、閃爍著寒光的刺針，快得隻剩一道黑影，輕輕點在了礫岩的頸部。
    冰冷而滑膩的觸感，讓礫岩整個人都僵直了。
    在和自己本能的恐懼搏鬥了幾個回合後，礫岩終於艱難的開口了。
    “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什麽？很簡單，我要你。”
    “你要我？”
    “是的，我們從桑坦星開始就注意你了，你的一些特質讓我們很感興趣，到了現在，終於是收獲果實的時候了。”
    “你要把我解剖了？”礫岩冷汗開始滲了出來。
    他飛快地在腦子裏搜腸刮肚，卻一點都沒想起關於特萊拉克斯人在桑坦星上的任何痕跡。
    克勞狄安嬌笑幾聲，斜著在礫岩身上逡巡了幾遍，玩味道“你以為我們沒幹過嗎？我們不止一次地反複分析過你大腦內的生物數據，但都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
    礫岩吃驚之餘，暗暗鬆了一口氣，看來特萊拉克斯人沒能發現係統的存在。
    話說係統究竟依附在自己的哪個器官？
    “所以，隻能委屈一下你，後半輩子都在我們的母星度過吧，不過放心，我會附贈你幾乎永恒的生命，讓你為我族的發展貢獻所有的才華。”
    礫岩皺起了眉頭“你們自己搞不定嗎？我可能幫不上多大的忙。”
    克勞狄安臉色轉寒，冷聲道“我勸你不要想耍花樣，你也不想自己的船員一個個在你麵前被虐殺吧？”
    礫岩沒轍了。
    他的表情變化顯然沒有逃過克勞狄安的注意，後者微微一笑，似乎很滿意礫岩吃癟的樣子。
    “那你準備怎麽處理我的艦隊？”礫岩無力地問道
    “當然是開回我們母星，它們是很好的研究素材。”
    “那能不能先放了我的船員，需要她們操控艦隊。”
    克勞狄安眯著眼睛，淡淡道“不要妄想耍花招，我不需要你的船員也能把艦隊開回去。”
    不等礫岩回答，克勞狄安朝遠處的女侍道“a77b，‘疫醫’形態，給我控製這艘船。”
    一名女侍應聲飄了過來，直奔控製席，隨後抬起手，一條藤蔓一樣的附肢瞬間從衣袖裏生長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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