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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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於氐根虎嘯一聲,嗔目欲裂,沸騰的熱血激蕩著心胸,緊緊跟著嚴展書身後,奮勇向前。
“殺——”陷陣營騎兵們盡數戰意高漲,跟隨著暴吼起來!排山倒海般的吼聲中,陷陣營騎兵們亡命向前,如決堤的滔滔洪流向著官軍席卷而去,那一片冰冷的鋼刀,映寒了荒蕪的曠野。
官軍陣前,皇甫嵩心跳如鼓。大意了!心頭暗自悔恨,身後不到五千的官兵,雖然訓練有素,奈何還未曾經曆過此種絕境,浴血奮戰一個時辰,精疲力竭之後再迎來騎兵的衝擊,實在讓人絕望!本以為是援軍,但看他們衝擊的方向,顯然是黃巾賊假扮的,這麽多漢軍衣甲,莫非他們真的攻下了廣宗,那他們背後那衝天而起的煙火莫非真是糧食被焚燒造成的景象?
這群假扮成漢軍的黃巾騎兵來勢如此凶猛,不單出乎皇甫嵩預料,更令在皇甫嵩軍令之下返回並重新列陣的五千官軍心膽俱寒。這真是黃巾賊寇嗎?往日,黃巾賊寇聚則萬人,卻多是烏合之眾,隻需數百精兵就可擊而破之。可是眼前這支虎狼般衝殺過來的騎兵,真的是之前被殺得人頭滾滾的黃巾賊寇嗎?
騷亂,像瘟疫一樣在軍陣中漫延,所有人惶然四顧,都擔心別人會偷偷溜走,卻把自己獨自一人拋棄在戰場上送死,有人往後退卻了一小步,便立刻引發雪崩效應,更多的士兵跟著往後退縮,如果這股退縮的風潮不能及時扼止,最終就會演變成潰退,然後潰退會變成潰敗,最後潰敗會變成屠殺。
危急中,皇甫嵩鏘然撥出寶劍,厲聲大喝道:“鎮靜,這不過是群烏合之眾,何懼之有?諸軍各歸本陣,殊死抗敵,違令者——斬立決!”
皇甫嵩的當機立斷挽救了官軍,退縮和騷亂終於平息了,如虎似虎的賊寇已經潮水般衝殺過來,距離官軍軍陣隻有百步之遙了。
皇甫嵩深吸一口冷氣,厲聲喝道:“長弓手準備——”數百名官軍長弓手伸出滿是鮮血,皮開肉綻的雙手,拉開了手中的長弓,再從箭壺中抽出羽箭搭於弦上,往日極為輕鬆的動作,此刻做來卻感覺如此沉重與痛苦。
五個呼吸是多久,很多人從來都不會留心這麽短的時間,可是在戰場之上,沒一個呼吸,戰馬都將跨越百步的距離!在戰馬的奔馳中,嚴展書距離皇甫嵩的漢軍,還剩五個呼吸的距離了,了!
“投槍準備!”還有四個呼吸!嚴展書的聲音響徹全軍,壓過了戰馬鐵蹄踏地的聲響。左手持韁,保持戰馬的方向,右手從馬腹抽出一根投槍,垂落在自己身側。
還有三個呼吸!“投!”一片投槍帶來了死亡的陰影,皇甫嵩在敵軍騎兵還沒有減速之時已經有所疑慮了,再聽到攻擊命令更是駭然,抬首看到那一片投槍之時隻能聲嘶力竭地大喊:“舉盾!結圓陣!”
“撲!”“撲!”“撲!”無數投槍穿透人體的沉悶聲音傳出,無數驚訝、憤恨的目光在主人臨死之前投向了那批身穿漢軍衣甲的黃巾賊!嚴展書率領騎兵的第一波攻擊非常有效,皇甫嵩的漢軍齊刷刷地倒下了一片,十成約摸去了三成!當然還有不少被盾牌防禦了下來,但是原本整齊的軍陣此刻早已參差不齊,完全擋不住騎兵的衝鋒了!
“架好馬刀,衝鋒!”嚴展書下了第二道命令,帶頭衝進了損失慘重的漢軍陣中,目標直指皇甫嵩!
所有的陷陣營騎兵將手中的長柄馬刀架在馬鞍之前,雙手微微著力,戰馬的巨大慣性就足以帶著馬刀撕裂途中的所有障礙,根本不需要主人出力!這是騎兵遠遠勝過步兵的原因之一!
不要說什麽長槍兵克騎兵,有幾個人敢對著衝來的摩托不躲?步兵麵對騎兵,情況是完全相同的,甚至戰馬的重量大多超過一噸,比摩托車可要重多了!僅僅是正常的衝撞,就不是普通的步兵能夠抗下來的力量!
皇甫嵩部下的郡國兵雖然在他的指揮下連戰連勝,但其本質並沒有改變,充其量在軍紀、服從軍令方麵有了不小改觀,但身體的力量反應等體質方麵的東西並沒有大的改變,他們仍然是遠遠比不上大漢邊軍的。
反過來,也可以看出,即便是黃巾起義遍及九州,但在大漢朝廷看來,仍舊不足道,大漢的威脅始終在草原之上,匈奴敗退之後,鮮卑興起,烏桓也跟著壯大,西羌更是從未長久平定過,大漢的精銳邊軍要對付的就是這些敵人,黃巾賊?那不過是一群泥腿子造反,隻要幾個名將,率領一群郡國兵就足以鎮壓了!事實上,朝中諸公的估計一點沒錯,黃巾軍在曆史上就是被三大中郎將給鎮壓了,根本沒有動用邊軍!
此刻,皇甫嵩麾下經過大戰,已經精疲力竭的郡國兵麵對嚴展書的集群衝鋒時,已經無力做出抗衡了,甚至連躲開的力氣和空間都沒有!
戰馬靈巧地在倒下的人體間插空前進,速度隻是略微降低,巨大的動能傳遞給撞到的士兵身體,讓他們一個個地倒飛出去,口中鮮血不要錢一樣猛噴出來,間或夾著一些碎肉,那是內髒的碎片!
而沒有被撞到的士兵更加悲慘,從戰馬身側延伸出來的長刀與刀柄都成為了殺人利器——如果是長刀還好,一刀削過,身首兩處,也沒有多少痛苦,如果是刀柄,那種軀體被生生扯裂痛苦讓漢軍再也無法保住那強裝出來的鎮定神情了,從喉嚨裏麵爆發出來的痛苦喊叫聲簡直不似人聲,讓後邊的郡國兵一個個都不寒而栗,腿腳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與身邊的同伴拉開更大的距離——既是為了容易躲開戰馬,也是為了保命!
“死!”嚴展書的眼神充滿灼熱,看著架在馬鞍之上的長馬刀在空中劃出一道死亡的直線,一連斬殺了三名士兵,而後又衝著一名小校的頸項飛斬而至。
漢軍小校夷然不懼,虎吼一聲舉劍相迎。
“當!”清越的金鐵交鳴聲響徹戰場,官軍的長劍承受不住如此劇烈的撞擊竟齊根而折,嚴展書堅挺的馬刀餘勢猶疾,冰冷地從漢軍小校肩膀上掃過——熱血激濺,漢軍小校的一顆頭顱已經淩空飛起,雖身首異處眉目卻猶自猙獰,死死地盯著嚴展書不放。
“呃啊——”
淒厲的慘叫從地上傳來,嚴展書不用低頭都知道,哪個倒黴的官軍因為心慌想要躲避戰馬的衝擊,卻失足倒地,此刻已經被他的坐騎踩踏在了蹄下,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地送入他的耳際,他知道,這個官軍就算留下性命,也是生不如死了。
“殺——”聲嘶力竭的吼叫從左右兩側同時傳來,兩杆冰冷的長槍毒蛇般直取嚴展書左右胸口,鋒利的槍尖已經近在咫尺!那是兩名精壯的官軍,臉上的表情極度扭曲,眸子裏閃爍著瘋狂的眼神,對即將斬開他們肉身的長刀根本不看一眼,之前的同袍早就用血淋淋的事實告訴他們,麵對馬刀,躲避隻有死路一條,而且死得毫無價值,不如拉著這個凶惡的賊寇,同歸於盡!
不過,就憑你們兩個剛柔境都沒到的渣渣?嚴展書輕蔑一笑。“呼喝——”嚴展書將手從身前的馬刀與馬韁上鬆開,閃電般左右探出,牢牢抓住了兩根疾刺而至的槍尖,借著坐騎狂野的衝擊,嚴展書大喝一聲雙臂同時發力使勁往前一挑,手執槍杆兀自不肯鬆手的兩名官軍已經被淩空挑起,兩具百十斤的身軀就像兩柄無比淩厲的重錘一般往後撞去,後繼的官軍頃刻倒下兩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