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反應(下)(三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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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擺手,製止了田疇與牽招的口舌之爭,劉虞把事情前後想明白了——就目前局勢來說,嚴展書圍魏救趙的法子效果應該是最好的,一旦成功,此刻與叛軍合流的烏桓蠻族隻怕就要分崩離析了,後方的族人被搶掠殺戮,前方的戰士哪裏還有心思打仗?!而且,就算失敗,也不過損失了兩千漢騎!
嚴展書也可能真是居心叵測,但是,被圍在薊城的自己還能對他怎麽樣?這些話語一旦傳出,本來沒有反意的嚴展書也會被逼反了。
以前看史書之時,劉虞就覺得前漢對班超、陳湯這樣的有功之士,立功回朝之後的待遇未免太刻薄,此時細細想來,能夠以數十人驅使數十萬,毀城滅國的雄傑,豈能不打壓磨礪?!這樣的英雄,在亂世就是梟雄!
大漢先有黃巾之亂,現在張舉張純又勾連烏桓反叛,北邊的鮮卑、西邊的羌人也是蠢蠢欲動,正是亂世之兆!這嚴政嚴展書,如不能將其牢牢約束住,隻怕也是一代梟雄!
嚴展書此人心思深沉,但還是看得清局勢的,隻要大漢自身穩定,那麽想必他也不會做出以卵擊石的事情,從他願意招安,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個識時務的俊傑。
就目前來看,大漢可遠沒有到末朝的境地,與秦末之時人心思反根本不一樣,大漢養士四百年,人心思漢,不是一個兩個梟雄就可以扭轉的!外族雖然猖狂,可是大漢四大軍魂軍團將他們鎮壓得死死的!劉虞慢慢想著嚴展書這個人,點點頭,用得好了,說不定就是當世衛霍!
眼睛慢慢看過眼前幾人,必須有一個人在他身邊不斷糾正可能的行差踏錯,不時提醒他應當忠於漢室,這個人——劉虞的眼神流轉,停在了騎督尉牽招的身上,此人身份不低,對漢室也是忠心,而且看得出來,年輕熱血,相當讚賞嚴展書的行為,隻需對他說明關鍵,想必就能明白老夫這一片苦心了!
城外,烏桓聯軍大營。
烏桓王難樓、蘇仆延正召集麾下將領議事。
難樓身高九尺,雙臂有千鈞之力,曾生裂長白山中的虎豹,手使一柄鏈長十步的流星錘,重達一百斤,有萬夫不當之勇,乃烏桓部落最有名的勇士。當年前代烏桓王就是看中了難樓的勇力,才將心愛的女兒嫁給他,並最終將王位傳給了難樓。
蘇仆延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齡,在草原之上,也算得上是一隻老狐狸了。他身材瘦削,臉上深深地布滿了刀刻般的皺紋,眼神之中充滿了狡詐與算計。
“呼——”風響處,緊閉的帳簾忽然被人一把掀開,一道身影直闖大營,帶來了一股不祥的氣息。
難樓目光一閃,發現來人竟然是他的兄弟,留守在部落的樓班,不由失聲道:“樓班,你怎麽來了?”
樓班搶前兩步,彎腰稟報道道:“大哥,我們有大麻煩了!”
難樓環眼一瞪,一手伸出,將樓班扶起,厲聲喝道:“出什麽事了?!”
樓班看了一眼蘇仆延道:“山海關的漢軍出關,先是襲擊了烏延部,而後裹挾烏桓勇士與奴隸軍,襲擊了蘇仆延部。女人和牲口,全被擄掠回山海關了,我發現不對後傾自己部落的六千勇士,連夜襲擊山海關,希望能幫助蘇仆延部奪回被搶走的婦孺與牛羊,血戰之後,攻入山海關,卻不幸中了火攻之計,六千兵力折損大半,隻剩不到兩千之數。”
“什麽!你說什麽?”難樓還沒有說話,蘇仆延已經大吃一驚,失聲道,“我們部落被漢軍擄掠了?山海關的漢軍不是就剛剛招降來的一千黃巾叛軍麽,他們怎麽敢?!”
難樓也奇怪道:“之前,從公孫瓚那邊傳出的消息,說是山海關隻有剛招安來的嚴政那一千黃巾軍鎮守,我就有攻下山海關的想法,隻是張舉張純兩個家夥造反,打開了居庸關的大門,我這才沒有繞遠路,去山海關——現在看來,這支黃巾軍戰力不俗啊!”
樓班苦著臉道:“不是,大哥,不隻是漢軍,他們裏邊混雜有烏延部的降兵,甚至還有各族的奴隸軍!”
“啊?”蘇仆延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竟然有我們烏桓族的勇士在裏邊?樓班,你不會看錯吧?””
樓班恨聲道:“不會認錯的,我們烏桓族的打扮與鮮卑和其他種族不一樣,而且肯定就是烏延族人!”頓了一頓,又道:“我在烏延部,看到了接近六千多屍首,全是被斬首的,那些烏延部的降兵肯定是被嚇破了膽,才跟著漢人一起殺戮我們同族!”
“啪!”難樓雙掌互擊,發出一聲悶響,厲聲道:“公孫瓚,你個混蛋,竟敢蒙老子,說什麽山海關守備空虛,幸好老子沒有中計去攻打山海關,回頭饒不了你!”
蘇仆延總算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向難樓道:“難樓,我的族人遭了難,必須率領族中勇士回師自救,薊縣就交給你了。”
樓班吸了口氣,向難樓道:“大哥,你也還是趕緊率族中勇士回救老營去吧。來的路上我抓了幾個漢人,打聽到那嚴政的大軍在擄掠了蘇仆延部之後,沿著黑水河直奔我們的部落去了。”
“什麽!?”難樓聞言頓時大驚失色,再也沒有心思在薊城下邊磨時間了,想起留在部落中的諸多嬌妻美妾,心中猶如百爪撓心。
對著蘇仆延道:“蘇仆延,看來這薊城是打不了啦,不如你我今夜便分兵,我自回部落,防備漢軍真的寇掠我部,你去山海關搶回女人和牲口,我趕回部落保護好自家的財物,再做計較?”
蘇仆延心念部落婦孺,連連點頭,厲聲道:“傳令,全軍集合,進攻山海關!”
薊城之下,烏桓鐵騎一陣騷動之後,分成東南兩股,分別撲向了山海關,以及黑水河畔的老營!
城頭,行城門校尉鮮於輔看到這一幕,很是疑惑:“這烏桓分兵離去,卻是為何?”揮手招來一個親兵,“你快馬去報告諸位大人,就說烏桓分兵東、南兩路,已經離開城下了!”
“什麽?烏桓分兵離去,莫非又有寇掠我幽州的打算?”魏攸碾著不多的幾根山羊胡須,皺著眉頭思索不已。
田疇眼中一亮,張口欲言,卻旋又壓下,閉嘴垂首,裝出一副苦苦思索的樣子。
劉虞來回踱了幾步,霍然抬頭,隻見牽招也正神采奕奕望向自己:“莫非是嚴破虜的圍魏救趙之計成功了?!”
“不錯,必然是如此!”牽招略為計算了一下時間,擊掌道:“我來之時,聽探馬回報,嚴破虜已經大破烏延部,正朝著蘇仆延部和難樓部進軍,蘇仆延部落青壯不多,為了獲取更多的戰利品,已是傾巢而出,此刻往南去的哪一支烏桓,想必就是蘇仆延部,此去定是想攻破山海關,奪回被掠走的婦孺與牛羊!往東去的那支一定是難樓部,也急著趕回去,想要守住部落——使君!”牽招望向劉虞的眼神燦爛若星辰一般:“嚴破虜之計成功了!”
“不錯!”魏攸對照前後的消息,雖然對嚴展書還是有點芥蒂,但還是擊節道:“壯哉嚴破虜!不過,”
轉首看向因為烏桓鐵騎離去而變得喧鬧不已的叛軍大營,為嚴展書擔憂道:“我們薊城之圍雖解,但是嚴破虜他就一萬兵馬,還有不少降兵在內,能否從兩支烏桓的鐵騎之中逃脫,還是未知之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