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登雲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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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到“五指”兩字,葉清穀不由精神一振,接著讀了下去,卻發現書上的文字是:五指外合五行,內應五髒,五髒之征,可見於五指……
    葉清穀見狀,把書一合看了看封皮,發現竟然是本醫書。原來他已經看完了登雲樓內所有山川地理的書籍,剛才昏昏沉沉地往後麵接著翻,其實已經看到醫書的架上了。葉清穀不由笑了笑自己,然後就把書放回原位,上樓去找泉三魰了。
    這到了五樓一看,泉三魰比自己還要不堪,已經用一本蓋著臉,躺在地上睡著了。
    “起來起來,你可有什麽發現?”葉清穀好容易才叫醒了泉三魰,問他是否有所斬獲。
    泉三魰雙手一攤,道:“我要是有發現,早就下樓和你說了。這五指兩個字倒是看到了不止一次,不過每一個對得上號的。不過我倒是發現了一件挺奇怪的事情,這裏書最遠,大多也不過說到三四百年前,超過這個時間的記載就是少之又少,要是多些再老點的書,說不定還能找到些線索。”
    泉三魰這麽一說,葉清穀也反應過來,他看得山川地理中有時也會提到一些古時舊事,隻是不像泉三魰讀的史書一般時間分野清晰,但現在回想起來,似乎也就能往前追溯個三四百年而已,更古的事情就是片鱗隻甲,不成章法了。
    不過這登雲樓內有個管事的林廣成在,兩人也不需要自己琢磨這事情,便一起下樓去找到了林廣成,詢問為何登雲樓的古籍數目有限。
    林廣成在他們二人下樓的時候正捧著一本書看得興起,不過聽完兩人的問題後不由狐疑地看了一眼,回問道:“兩位公子問這個問題,莫非是來消遣我林廣成的?”
    葉清穀他們不知林廣成為何是這個反應,便反複申明自己是真心不知。林廣成見他們態度誠懇,不似玩笑,便開始給他們解釋:“真是奇怪,你們兩個能來這登雲樓讀書,怎麽連這個事情都不知道。我們三人目前所立的這個登雲樓,其實是登雲新樓,而登雲舊樓,是在故帝都明京的,這你們總是知道的吧?”
    葉清穀對所謂明京近乎是一無所知,不料泉三魰卻道:“你是說被扶臨國占去的那個舊都城?”原來泉三魰這三日雖然翻書隻為了找五指山,但草草翻閱的時候還是記下了不少,這扶臨國之事又被反複提起,所以此時他倒是知道了。
    聽聞此言,林廣成不禁高看了一眼,心說這姓泉的年輕人高高大大看著魯莽,倒是比他這個斯文的同伴知道地還多一些呢。接著林廣成又給兩人解釋這新舊登雲樓和其中藏書的關係,原來扶臨國太祖起兵自立,東餘國一下子丟了好大一塊土地,甚至連自己的帝都明京也落入了扶臨國手中,皇室中人被迫西遷。而在這個向西撤逃的過程中,各種珍寶金銀帶了一大堆,百姓也跟著一起跑了不少,但是像登雲樓內的書籍都沒人管了。目前這座登雲新樓是在重新定都平京後,仿照舊樓所建,其中的藏書也是慢慢再次收集起來的,隻是比起那些最珍貴的古籍盡數都留在了登雲舊樓中,如今的登雲新樓裏已經很難找到那些記載久遠之事的書籍了。
    其實這些事情在泉三魰所讀史書上也有記載,但是多用春秋筆法書寫,泉三魰草草掃過,倒是沒讀清楚那些字裏行間的真意。
    “所以想要找那些古書舊籍,我們還得去一趟扶臨國了?”
    林廣成倒是沒想到葉清穀膽子這般大,居然敢在兩國交戰的時候起這樣的念頭,不過膽子大也是沒用的,他說道:“先不說現在兩國正在開戰,你能不能過去就是一個問題,縱然你過去了,恐怕也是空跑一趟。”
    “為何?”
    “那扶臨蠻子當年攻占了舊都明京,大肆劫掠,最後還放了一把大火燒了明京!”說到這裏林廣成不由嗚呼哀歎一聲,用一些文縐縐的話開始咒罵那些燒了明京的扶臨國人。
    罵了一通之後,林廣成喘了喘氣,又說到:“我東餘不說多麽兵強馬壯,但在知書識典上可謂是列國第一,榆林,西楚,還有那許多國家,哪個沒有曾經派人來登雲樓求閱過書籍,可憐這幾百年的登雲樓就被扶臨蠻子一把火燒了喲。”他說完這幾句,又開始罵。
    隻是聽了這幾句話,葉清穀倒是眉頭一皺,畢竟若真如此,這登雲舊樓被燒,自己二人看來隻有去找修士門派問詢了,不過他還不完全死心,最後又問了一句:“可有哪裏有傳承千年的民間藏書之所?”
    這一問倒是有些意外之喜,林廣成想了想說:“千百年來,世事變遷,哪有人家能把書籍收藏傳承如此之久,不過你們若真有心,可以去找一個人問問。這人姓烏,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歲了,總之我小時候聽說他的時候大家就叫他烏老頭了,據說他曾經做過登雲舊樓的藏書編修,號稱史上沒有他沒有看過的書,你們想找的東西可能可以問問他。”
    林廣成又補充道:“不過這老頭似乎年紀大了後記性不太好,一時記得住一時記不住的,遷都平京後先皇曾經把他召進宮希望能幫忙回複古籍,但是後來又被趕出宮來了,也不知道具體如何,希望你倆運氣夠好,能趕上他腦子清楚的時候。”
    相比起不知山門何處的折華劍宮,這烏老頭似乎要好找一些,於是葉清穀和泉三魰問了烏老頭的住址之後,就離開了登雲樓。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登雲樓內,隻有林廣成手上的明珠發出的幽幽之光,內裏寂靜一片隻留一個讀書人,也不知道再有訪客又是什麽時候了。
    林廣成所知道的烏老頭住所也隻有大致一個方向,還需要兩人自己慢慢摸索過去,而一路尋訪過來的葉清穀二人,走著走著,卻發現自己突然踏入了一條特別熱鬧的街道。
    平京城皇城之外沒有宵禁,夜市生意也是相當繁榮,隻是和眼前這條燈紅酒綠的街道一比,之前看到的那些酒肆店鋪一下就不算什麽了。
    葉清穀和泉三魰在這條街上走了一會,發現這條街上的行人基本都是男子,向店裏走去的興高采烈,從店裏出來的酒氣熏天,一個個酒樓上還是不是有穿著清涼的女子探出身來招攬生意,這才反應過來兩人應當是走到康平坊了。
    隻是之前問到的烏老頭住址是在康平坊的另外一頭,而這康平坊內樓與樓都僅僅挨著,連個出去的小路都沒有,所以葉清穀和泉三魰隻能硬著頭皮沿著康平坊走下去,泉三魰倒還好些,葉清穀是連頭都不敢台,怕看到些不該看的事物。
    隻是走到一處裝飾的分外氣派的酒樓之外,卻是發生了些事端。葉清穀正在讚歎這間酒樓的裝潢雅致,和康平坊的其他樓宇大不相同的嘶吼,一個錦衣胖子就直接從大門口被丟了出來,摔在地上,滾了幾圈之後停在了葉清穀二人的麵前。
    那胖子倒是皮實,這麽摔在地上還滾了幾圈,竟然直接就站了起來,也不管身上沾得灰塵,直接指著酒樓內就叫罵起來了:“那個什麽狗屁菀柳,說好聽是花魁,說不好聽就是個婊子!也不去掃聽掃聽老子王富貴有多少錢,居然不讓老子進門,還敢把老子丟出來!我OOXX……”說著就是冒出一大段汙言穢語的罵聲。
    葉清穀本來想繞開這個胖子的,但是一來是已經有一大群人走過來圍觀這裏發生的事了,兩人想要從人群中穿出不太容易,二來是聽到菀柳這個名字,讓他不禁停住了腳步想看看接下會發生了啥。
    隨著王富貴的叫罵聲,樓內慢悠悠地走出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那婦人好聲好氣地對王富貴說道:“王公子,開門做生意遠來都是客,我凰儀樓本不該將客人拒之門外,隻是菀柳姑娘想見誰不想見誰,是她的自由,至於成為她的入幕之賓麽……”
    說到這裏,這名女子停了下來,上下掃視了王富貴一樣,似乎想笑又壓住了,並沒有把接下去的話說出來。
    不過她不說大家也都知道她的意思了,王富貴被這婦人這麽一掃也是大怒,大聲叫道:“老子有錢,哪裏有老子玩不到的婊子!王大王二你們幾個死哪兒去了!”
    王富貴喊了幾聲之後,還真有幾個看上去頗為壯實的家丁從人群外擠了進來。這幾個家丁先是站成一排被王富貴訓斥了好幾句,然後王富貴指了指酒樓又吼道:“去把那幾個摔老子出來的雜碎的腿都打折了,然後把那個叫菀柳的給老子綁出來!”
    這幾個家丁得了令,就愣頭愣腦地想往裏衝,那中年美婦看著幾條壯漢也不害怕,冷笑著拍了拍手掌,就從門後轉出兩個酒樓的護院來。
    這一動起手來,就連葉清穀這種不懂凡人功夫的修士也看得出,那幾個家丁也就是有幾分蠻力,出手全無章法,三兩下就被兩個護院放倒。這兩個護院把家丁們打趴下了還不算數,又一個接一個把他們向外麵丟了出來,不偏不倚就是瞄著王富貴來的,這一下王富貴和幾個家丁頓時摔作一團。
    等王富貴好不容易才被家丁們扶著站起身來,卻再也沒膽子去找酒樓的麻煩,不過仍然色厲內荏地對圍觀的路人們喊道:“誰敢笑!哪個敢笑!”
    其實圍觀的人大多都在笑,但是葉清穀和泉三魰站得離王富貴最近,笑得也最大聲,倒是不巧被這個家夥給盯上了。王富貴喊上家丁,轉過來瞪著葉清穀二人道:“你們居然敢笑話老子,給我把他們腿打斷了!”
    這下泉三魰可樂了,他之前連續在登雲樓查書,不得動彈,憋都憋壞了。傳念給葉清穀讓他不要出手之後,自管自走上前去,也不動用法力,幾拳幾腳就把那些家丁都打趴下了,動作比那兩個護院還要利索不少,之後又把王富貴放倒在地,把他那幾個家丁都疊在他背上,然後才和葉清穀一起大笑著離去。
    經過了王富貴這事後,兩人接下去倒是很順利的走到了康平坊的另一頭,隻是找人一問才知道,這烏老頭人老心不老,一個月倒有二十天會去康平坊裏喝酒,今晚也是如此,隻是不知去了哪個樓罷了。
    葉清穀和泉三魰聽說這烏老頭去喝酒常常要到第二天清晨才會回來,於是也就不打算在這裏等他了,就在附近尋找了一個客棧先住下,準備等第二天天亮了再去拜訪烏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