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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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宇澤下班之前,掏出祝曉東給他的那張胃部調整計劃表。
他的手指從上到下,慢慢地滑下來。
他找到了今天,上麵清楚地打印著:六月三號,中午十個漢堡,晚飯粥類食品
粥類食品!這四個字,對他來說這簡直就是一種恩賜!
他不知道為什麽,吃下再多的漢堡,哪怕自己的胃被撐得快要爆炸,可是仍然有一種不滿足感,好像漢堡永遠產生不能滿足他的精神。
他需要喝粥,比任何時候都需要喝粥!他把計劃表疊起來,裝進褲兜兒。
這時候龔宇澤的腦子裏已經大概鎖定了一家粥店。
這家粥店就在他家旁邊。
家,其實是離公司五站地東河附近的一棟廉價公寓樓裏的一間。
他之所以選擇那座公寓,是因為這裏的房租便宜。
……
龔宇澤遠遠地望見那棟破破爛爛的公寓樓了。
灰綠色的公寓樓的外牆,很多地方的牆皮都掉了,斑駁而不堪入目。
樓道的窗戶有的鑲著玻璃,有些上麵釘上了硬紙板,硬紙板上落滿灰塵。
公寓樓旁邊就是這家粥店。
對比起來,這粥店顯得明亮寬敞。大紅色的招牌令人振奮!
兩個大份兒海鮮粥。他用桌上的鉛筆。在淺灰色的自助菜單上重重地畫下了一個勾。
他剛把菜單交給服務員。
這時對麵就走過來一位30多歲,眯縫眼兒,厚嘴唇皮膚粗糙,看著樸實憨厚的男子。
那個人徑直的走到了龔宇澤麵前:“你好!”
龔宇澤以為這人是問自己對麵的空坐上有沒有人。還沒等龔宇澤擺手,這個人又開口說:“如果我沒認錯的話,您是不是上次大胃王預選賽的第二名龔宇澤?”
龔宇澤不禁一愣:“你怎麽知道的?”
“我是偶爾在網上看到的。”那個人說著坐下來。
龔宇澤點點頭,不再說話。
那個人放下了手裏的大背包,又接著搭話道:“真是巧,沒想到能碰到你。”
“……”
“這也是一種緣分吧,我也點了粥,要不咱倆比一比。”
“對不起,我有點兒累……”
“兩碗粥對你來說不是小菜一碟嗎?”
“不是,我……”
“就這麽定了,行嗎?再推辭就是看不起我!”說著這人從兜裏掏出一張紙,又拿出一支筆自顧自地寫了起來。
龔宇澤馬上警惕起來,他想起了田鵬。
難道田鵬所遭受的的暗算,現在又要輪到自己頭上嗎?
龔宇澤看著那個人低頭寫完,冷笑了一聲:“我可沒答應跟你比。”他先伸手拿過了這張紙,果然又是一張明信片大小的厚紙。
上麵寫著:海鮮粥大份兩碗,先吃完者為勝。失敗者負擔兩人全部的費用。
龔宇澤把這張紙拿到眼前,翻過來調過去摸索著,仔細地看著這張紙的四個角兒,他敢肯定有一個角兒是能夠掀開的,而且有複寫塗料!
但是,龔宇澤研究了足足五分鍾。沒有任何發現。
這個人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哈哈哈地笑著說:“老弟,你想多了吧。”
龔宇澤這才意識到,自己確實有點兒草木皆兵,疑神疑鬼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沒問題,那咱就比吧。”
……
兩個人的海鮮粥同時端上桌。
幾碗粥熱氣騰騰,蒸騰的熱氣讓兩人雖對麵而坐,卻誰也看不見誰。
海鮮粥的香味兒讓龔宇澤食欲大增,碗裏晶瑩的米粥中若隱若現魷魚,海參還有蝦仁。
這個人掏出了手機,找到了計時功能。
開始!
龔宇澤迅速地拿起了白瓷勺,他沒去攪整碗的粥,而是隻吹了吹最上層,再用勺子薄薄地舀起來最表層的粥,隻有接觸空氣的那一麵最容易涼。
他把粥送到嘴裏。雖然很熱,但似乎是可以忍受的程度。
對麵的這個人沒有伸手拿勺子,也沒有拿任何的餐具,而是從隨身背的包裏,拿出了一個便攜冷藏盒。
他啪地一下拉開了盒蓋兒,從裏麵嘩啦嘩啦倒出一堆冰塊。
冰塊晶瑩剔透,個個如方糖大小,它們倒進了粥裏瞬間不見了蹤影。
龔宇澤懵了。
“什麽?你,你自帶冰塊?!”
那個人也不理會他,而是端起碗口大口地把粥往嘴裏送。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龔宇澤無比懊惱。
但是他現在無路可退,必須要贏下這場比賽!
龔宇澤大口地吹著碗裏的粥,每一口都是使盡全身的力氣,把粥麵吹出一個一個的凹坑。
可無論他怎麽吹,放進嘴裏的粥仍然滾燙無比。
就在此刻,猛聽得哎喲一聲慘叫。
龔宇澤一抬頭,見對麵這個人的頭被一隻大手死死地摁進了粥碗裏,同時傳來一個聲音:“就你也敢使這種陰招!”
飯店裏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人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而龔宇澤更是驚訝得幾乎吐出了嘴裏的粥:“是你!”他喊了出來:“遲,遲健!”
遲健並沒有回應龔宇澤,而是一把薅起了那個人的領子。
那個人已經麵目全非,滿臉的粥順著脖子灌進了他的襯衣。那人眯著被迷住的眼,像個瞎子似的到處摸紙巾。
隻見遲健低聲衝著那個人吼了一句:“滾!”
店老板走了出來,遲健一臉歉意:“給你店裏添麻煩了。”說著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錢放到店老板的手裏:“粥錢我來付”
遲健回到座位上,拿起了剛才那張立為字據的紙撕得粉碎。
從上次在吉兆吃小籠包比賽以來,龔宇澤再也沒有見過遲健。
今天這一見,遲健竟然判若兩人。
龔宇澤腦子裏一團迷霧。
遲健指著桌上那些被撕碎的字據:“別天真啦。你以為在田鵬身上用過的招還會用在你身上嗎?”
遲健扶了扶眼鏡。龔宇澤看到他那叛逆的眉毛仍然蓬亂,兩個招風耳還是像蒲扇似的支楞著,可是說不上他的臉上哪一點發生了變化。
遲健接著說:“這次他們不是要得到你的簽名,而是要燙壞你的這兒!”
遲健說著用手指著吐出來的舌頭。
龔宇澤恍然大悟。
他這才感到,剛才心急火燎地吃下的那幾口海鮮粥,把舌頭燙得火辣辣的。
他再也無心喝粥,和遲健一前一後走出了粥店。
遲健好像早就看出了龔宇澤的心思:“實話跟你說吧,我從南部協會退會了。”
“我以前的那些吃法,簡直……簡直是丟人現眼!”
他沒等龔宇澤開口,就對著龔宇澤抱拳拱手:“我知道你以前對我印象很差,現在我和南部門派徹底沒關係了。”
龔宇澤一看遲健滿臉真誠,連忙回禮:“都是以前的事兒了,你現在……”
“現在,我想求你件事兒,你能不能跟林甦文會長美言幾句,讓我加入北部協會?”遲健說完期待地看著龔宇澤。
“入會?哎呦,我自己還沒入會呢。我,我恐怕幫不上你。”
龔宇澤心裏升起了謎團並未解開,他不知道這個遲健到底經曆了什麽。
他隻清楚的記得,那次在吉兆,遲健臨走時對李雲忠憤恨的表情。
龔宇澤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和現在的處境,不能答應遲健的任何要求。更何況,他對遲健的不良印象並沒有徹底消除。
他轉身準備向公寓樓的方向走去。
“慢著,你不想聽聽關於韓田瑞的情報嗎?這恐怕是個連林會長都不知道的情報。”
龔宇澤聽到韓田瑞的名字,並沒有吃驚。
他吃驚的是,遲健將要說出的情報,竟然連林甦文都不知道。
龔宇澤停住腳步,轉回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