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背著卷軸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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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城主?”
    “李玉?”
    兩個白衣人的臉上皆是出現了驚訝的表情,不過那個魏明可不像他這位師兄這麽尊敬眼前這個漠城城主,直接是稱呼他的姓名,而餘肖卻是皺緊了眉心,沒想到救下他的竟然是漠城的城主李玉。
    李玉鬆開了手,用兩指把麵前的兩把劍刃彈回兩個白袍少年的身邊。
    “兩位少俠,你們在這切磋武藝我可以不管,但要在我眼皮底下殺我漠城的人就有點不合情理了吧。”
    “漠城的人?”年長的白衣人皺起了眉。
    “在這周圍,無論是人,野獸,還是一粒塵沙,都屬於我漠城,有什麽不對嗎?”李玉笑了笑,淡然的語氣卻說出無賴般的對話。
    “可是他...”魏明剛欲說話,他師兄卻出言把他打斷。
    “不小心打擾到李城主,抱歉!”白衣人收劍抱拳行了個禮。
    “掌門之前叫我們提防著李玉,行事也得避開他,我們還是暫時不要跟他發生衝突。”白衣師兄把嘴唇湊到魏明耳邊細聲說道。
    魏明明顯也對李玉有所了解,他師兄的話更讓他生出了顧忌,之後並沒有太大的動作,隻是凶狠的目光依舊緊盯著餘肖,仿佛要在餘肖身上戳出幾個洞來。
    “城主威武。”魏明轉過頭,冷笑著向李玉抱拳,一紅一白的兩個手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漠城的人果然和傳言一般,行事無度無所懼,當真是誰的事都敢管。”白衣師兄向餘肖露出一抹譏笑。
    李玉毫不理會對方的威脅之意,揮手道:“漠城裏本來就沒有鼠輩,回去代我向邱雲問好。”
    聽到逐客令,兩個人收劍入鞘後轉身就走。
    餘肖還呆呆的目送這兩道白影,李玉剛才那嚴肅的臉不知何時已經是換成了慈眉善目的模樣,伸出手將半躺在地上的他拉了起來。
    餘肖回過神,向李玉苦笑著點頭示以謝意,卻沒有大言不慚的說記下這個恩情,因為他明白這始終不會像江湖小說裏‘你救我一命,我欠你一人情’的情節,因為兩人的差距就如同草雞和雄鷹,餘肖不認為自己嘴裏叼著的小蟲能夠對他有什麽幫助,而自己也肯定不會等他餓的時候犧牲小命來給他充饑。
    而他為什麽救自己?餘肖隻能解釋為李玉是個喜歡做這些舉手之勞的古怪俠士,或者是他閑著無聊,又或者像他剛才對那兩人說的那番話,在這裏,上至生靈萬物,下至飛沙走石,都是屬於他的。
    “餘兵長,這回您又有什麽事光臨漠城呢?”李玉把餘肖打量一圈後笑道,毫無架子,簡直和剛才那位氣勢凜然的漠城城主判若兩人。
    餘肖對李玉這種奇怪的性子感到奇怪,但並沒有太多的驚訝,邊思索著對李玉這個人的記憶邊敷衍著回答道:“早就擔不上兵長二字了,這次來漠城隻是為了借宿一晚上,明天一早我就走。”
    心想著自己會不會因為擅闖進這片林子而收到懲處,卻不見李玉有因此責怪的跡象,不由得鬆了口氣。
    “看得出來,餘兵長現在的樣子確實狼狽,看來是我漠城照顧不周了,不然也不會令你碰到這種事。”李玉道,臉上依舊掛著笑容,卻反而讓人看不懂他的情緒。
    餘肖無奈的搖了搖頭,想著該怎麽解釋,目光卻在前方的城牆上一滯,因為那裏有個人影。
    李玉不以為然,似乎早就發現了那方的存在。
    “漠城日日人來人往,卻鮮有見你對個凡人如此上心。”
    城牆上的人影並未開口,餘肖自然沒能聽到這句話,而李玉卻是清晰的聽到了,轉身看往城牆。
    “此子雖是凡人,卻並不凡。”李玉同樣也並未啟唇,兩人用的皆是一種喚作傳音的修行手段。
    餘肖見這兩人以目光對視卻不說話,以為又是一出冤家路窄的戲碼,正想著怎麽應付這種尷尬局麵,李玉卻轉身看向自己,而城牆上的人影也一個輕躍落地,慢慢向這邊走了過來。
    借著月光之勢,也隨著人影的逐漸接近,模糊的影像也變得開始變得清晰,那是一個少年模樣的高人,理鬢束發,容顏氣勢姿態皆是不凡,小臉蛋兒生得比女子還要好看,不過背上縛著的卷軸卻顯得有些突兀,因為都快接近他的身高了,由肩斜掛到腿邊。
    而在餘肖看來,少年和高人這兩個字眼放在這人身上並不顯得衝突,因為隨著他的接近,餘肖竟不由得生出一絲膽怯,憑著直接的感覺判斷,像是羚羊本能的對獅子感到恐懼般。
    少年步步輕移,地麵上的枯葉被踩得作響,陡然安靜的林子裏隻剩下這一種聲音,加夾著少年背上的卷軸和衣物的輕微擦磨。
    在這種怪異的氣氛下,餘肖不敢出聲,也可以說是還輪不到自己說話。
    “你是人?”少年啟唇說道,目光一直鎖在餘肖身上,俏美的臉龐沒有絲毫的情緒,加上瘦小的身軀更像個姿態傲然的美人兒,說著拒人千裏的冰冷話語。
    餘肖不知如何回答少年的奇怪問題,隻好向身旁的李玉投去求助的目光。
    “我在問你話。”少年瞪著餘肖嗔怒道,雙瞳剪水卻滿是冷意。
    或許是嗓子還沒張開,少年的聲音像個稚童,又有點像是...女子,不過說話的語氣倒是老氣橫秋。
    沒等餘肖作答,少年突然抽出束在腰間的毛筆,卻不沾墨,既在半空揮畫起來,像是樹枝入水,空中流淌的氣息居然順著少年的揮動蕩出一個字符。
    一個閃著微光的‘囚’字在空中浮現、消散,整個過程不過三秒鍾,但少年臉上的表情卻在這三秒裏又變冷了幾分,接著又微仰著頭緊盯餘肖。
    “這小哥這麽看著我,難道是讓我誇他?”餘肖暗自想著,又悄悄瞥了眼少年,發現他還在看著自己,不由得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隨既笑道:“小兄弟年紀輕輕,筆法竟有如此功力,當真是絕世之才,若是早生幾年,書聖的名號恐怕就隻能落在你的頭上了。”
    “提筆為法,隻字成陣。我一直對你的傳聞有所懷疑,現在看來那些傳聞並不過分。”李玉向少年傳音說道。
    而少年沒去回應李玉的讚歎,而是眉頭緊鎖的打量著餘肖,目光似警覺的審視,卻隱藏著殺意。
    見兩人都不理會自己,餘肖又幹笑了幾聲,有些不自然的收回鼓掌的雙手。
    少年也收回放在餘肖的目光,看著李玉繼續傳音:“你既然知道我剛才畫的是陣法,怎麽沒去護著他,你就這麽相信他能受得住我這支筆?”
    “我說過,他並不凡。”
    “我能殺了他嗎?”
    “你殺心太重了。”
    “我剛才畫的是囚字訣。”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他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
    少年不再說話,深有意味的瞥了眼餘肖後轉身向城門口走去,身影又逐漸被黑夜淹沒。
    餘肖目送完少年,有些莫名其妙的向李玉問道:“他走了?”
    “你還想讓他繼續留下來盯著你?”李玉笑道。
    “這小哥的脾氣怎麽這麽古怪,這性子就像富貴人家嬌養的千金。”
    “她確實是位千金,性子也確實古怪,俗話說不怕男惡,就怕女刁。”李玉回答道,顯然也在這女孩手裏吃過虧。
    餘肖愣了一下,驚訝道:“她是女的?”
    李玉點頭,並沒有因為餘肖把剛才那少年當成男子而感到驚訝。
    “雖說臉蛋生得確實極好,但看她上下都作男子的裝束,所以也沒往細了想。”餘肖尷尬的笑道,關鍵是對方...胸前並無幾兩肉,也難怪她會這麽看著自己,看來是因為自己的稱呼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