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章 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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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城,餘肖一刻也不想停留的往沙漠之外趕,雖說燥熱的天氣讓人懶得動彈,但求生的欲望支撐著不停向前,輕身術不斷施展,身體一直流轉光華。
    沙漠何其之大,茫茫的一片讓餘肖頓生絕望的情緒,每次一回頭都會覺得流風地那些人正逐漸的接近自己,不由得又加快了速度。
    前方茫茫的黃色之間,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日光的映照下落入餘肖眼底。
    “她還是來了。”
    ……
    “老大,我現在就出去追他!”尖刀狠聲說道,卻不敢抬頭看鐵錘,若不是之前自己猶豫了沒在客棧對餘肖出手,也不會有後來的事端。
    “不用追。”鐵錘負手而立,語氣平淡,像是毫不在意別人的看法。
    尖刀沒再接話,在他的了解,看似平靜的鐵錘才是最可怕的。
    ‘孫修’這個秘密在流風地並不算秘密,卻從來沒人提及,每個人都像是沒聽過這個名字。因為無法破境的事實一直是鐵錘的傷疤,無論怎麽遮掩這個傷疤卻還是無法愈合,可就在剛才,傷疤卻被李玉當著所有人的麵前揭開了。
    “我已經安排冷枚在漠城外等著他。”鐵錘道。
    “我覺得冷枚會放他離開。”尖刀說。
    “她的劍似乎從未沾過其他人的血,所以我也不認為她會出手。”鐵錘在窗口看著城外茫茫的一片,手中攥著一顆紅色的珠子。
    尖刀頓了一下,餘光瞥向鐵錘,確實,冷枚的目標一直隻有那幾個。
    ……
    陽光下的冷枚依舊不帶絲毫情緒,炙熱的溫度似乎都融不進她的內心,也不知道她等了多久,素白的長袍早已經沾滿了風沙。
    “你是要把我抓回去的嗎?”
    “我來跟你告個別。”
    餘肖低著頭苦笑,幾個月前自己似乎也跟她說過同樣的話。
    “我記得我跟你說同樣的話時,你還數落我來著,說又不是生離死別。”
    “嗯。”
    餘肖頓了一下,表情變得暗淡,許久後才長開口:“你會記得我嗎?”
    冷枚沒有回答,餘肖也沒有繼續追問,兩個人都在靜靜的聽著微風的輕吟,看著滿地的黃沙。
    “你走吧,我看夠了。”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冷枚才突然開口。
    餘肖抬起頭看著這張精致的臉,想從中尋到一點點有關不舍的情緒。
    “這把劍……”餘肖把青靈遞到她麵前。
    冷枚沒有去接,隻是稍微看了一眼。
    “帶著吧,讓它替我送你一程。”
    餘肖想要再多說幾句話,卻不知怎麽開口。
    “其實你可以多笑笑,何必一直板著一個臉。”這句話是第一次跟她見麵時說的第一句,好像現在要成最後一句了,餘肖盡力扯出一個微笑。
    冷枚沒有回答,也沒有再去看一眼餘肖,而是緩緩踏在黃沙上,向漠城的方向走去。
    餘肖從苦澀中扯出一個笑容。
    “因為你笑起來肯定很美。”
    “你是我見過的,最有趣的人,可是我救不了你。”另一個方向的冷枚也在喃喃自語。
    兩個人像在隔空對語,盼著輕風能替自己傳話,互相卻聽不到回答。
    ……
    尖刀看見風中的白色衣影,向身邊的人說道:“冷枚回來了。”
    鐵錘點了點頭,喃喃自語著:“明天風一起,沙子一埋,什麽都沒有了。”手中的紅珠子在掌心裏碎成了粉末。
    ......
    “嗯?”空中的餘肖突然就感到心髒一陣刺痛,毫無防備之下,身子重重的往地麵墜落,激起一陣塵煙。
    “還真是疼!”用手抓著心髒的位置,餘肖痛苦的叫喚起來。
    就像有人用小刀剜開肌膚,向空洞的心髒撒了一把鹽末,時而瘙癢,時而刺痛。
    撕心裂肺的疼還在延續,接著像有千萬隻蟲蟻在心髒裏撕咬,然後像熊熊烈焰在心底下燃燒,這是一種能讓人失了神智的疼痛。餘肖拔出短劍,毫不猶豫的對著自己胸膛一陣亂刺,想要把裏麵的東西挖出來,這無濟於事的方法卻隻能加深疼痛,血滴在被曬得發燙的沙子,響起一陣‘滋滋’的聲音。
    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這種疼痛了,餘肖隻能是連滾帶爬的往前麵趕,腦子變得空白,什麽修行什麽靈力都忘卻了。
    拖著半條命,每走一步,血路就會延伸一步,不大一會,整個人就無力的摔在了沙地上,想要再爬起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是沒了半點力氣,連罵娘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失血過多產生的幻覺,倒地的餘肖突然發覺四周變得刺眼,整個世界變得隻剩下白色的光亮,隱約又聽見狼國那時的龍吟,身子像在不停往下墜。
    餘肖撐著眼皮,想要努力看清這光亮,可是意識已經在一點一點的在作倒數流失,慢慢的直到睜不開眼...
    偷偷跟在餘肖身後的老頭也看到了這種異常,而他清晰的看到那團光芒自餘肖的背上透射,然後把把餘肖包成一個光繭。本想趁機對餘肖下死手的老頭卻猶豫著不敢向前,因為他也聽見了那一聲龍吟
    過程隻持續數秒,等光芒如薄霧般散去的時候,原地隻剩下一捧黃沙。
    “該死,居然讓他跑了!”老頭憑空出現在餘肖消失的地方。
    老頭提刀向地麵揮了下去,隨著震耳欲聾的聲響,黃沙地麵炸出一個大坑,但坑裏依舊隻有沙礫。
    老頭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手中的刀又向下砍去,直到沙坑變得深不見底,但入眼的依舊還是無盡的黃色。
    老頭握著刀的手變得顫抖,瘋了一般的嘶吼:“我明白了,明白了,這整片沙漠都是一個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