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麵上手機嘀嘀響，秦澤把煙含進嘴裏，拿起來看，眼鏡發來短信，說城南的朋友們有個party，大家聚在一起熱鬧一下，晚上九點。
    秦澤隨手回了個OK。
    他揣摩著另一人剛才的問話，回過味來，有些煩躁，回短信說：“這段時間我會注意的，辛苦你了。”
    手機那頭嗯了一聲。
    秦澤抽完煙，從前台沙發上下來，點點缸上的煙灰，說：“待會把這兒清一下。”
    胖子趴在櫃台上嗯了聲，繼續著之前那個盹兒。
    網吧裏三三兩兩的客人，秦澤經過，加了句：“晚上我去九龍冰室，有party，記得把耗子叫來。”
    胖子抬頭一愣，秦澤已踏上樓梯，“晚上你在網吧盯著點，我先休息一會兒。”
    秦澤睡得並不好，心裏很忐忑，胖子上樓打掃時動靜不大，可他還是醒了。
    之後又斷斷續續地睡了一會兒，不好不壞，到八點半。
    到達聚會地時，九點鍾。
    潘家園……城南乃至昆川最有名的夜店——九龍冰室，準確定位一下，就是隻要花得起，就能獲得一切快感的地方。
    金碧輝煌，璀璨靡麗。
    九龍冰室酒吧包場，玩鬧喝酒跳舞搖擺的全是秦澤認識或者眼熟的人，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
    王浩在門口等著他，秦澤笑了笑，過來攬住他的肩膀進去：“兄弟，等了挺長時間吧。”
    “還行，跟師父換了班，我也剛來。”王浩說道。
    秦澤嘿嘿笑，從服務員托盤裏拿過兩杯雞尾酒，拉王浩到吧台邊坐下，下巴往另一邊晃晃。
    王浩低頭看過去，光影交錯裏，幾個前來湊熱鬧的漂亮姑娘。
    秦澤有些舒服的吸燃了煙，磕著Zippo打火機：“她們怎麽樣，長得還行吧？”
    王浩看了一眼立馬收回目光：“……還行……不過穿得這麽少，她們不冷嗎？”
    秦澤一口煙呼出來，涼笑道：“這個世道，隻要給錢，人什麽都幹得出來。”
    那群漂亮姑娘正笑著看這邊，王浩又眯起眼睛打量：“都不好。”
    “這條件你還看不上眼？”
    王浩道：“沒有陳妍好看。”
    秦澤輕笑：“還挺專情的嘛兄弟……嘿嘿我喜歡。”
    王浩道：“她們都是你朋友嗎，在和你打招呼呢。”
    秦澤又抽一口煙，皺了皺眉：“我也不認識她們。嗐，反正我也不喜歡她們這型的，懶得搭訕。”
    說著，他轉向吧台，敲敲手指，“再來杯威士忌。”
    王浩也扭過身子來，看了秦澤一會兒，抬手搭上他肩膀，低聲問：“你……怎麽了，我覺得你今天有些不對，心情不好嗎？”
    秦澤沒說話，把空杯子遞給酒保。
    王浩輕輕拍他肩膀：“我也不知道能幫你做什麽，不過你有什麽不順心的事一定說出來，別藏在心裏。”
    秦澤歎口氣，搖搖杯子裏的冰塊，一杯酒下去，衝酒保指了指，酒保再次倒酒。
    身後光影閃爍，響聲震耳。
    Party後，曲終人散。
    酒吧燦爛輝煌的水晶大吊燈熄滅時，王浩還在洗手間沒出來，秦澤獨自坐在椅子上，麵對杯盤狼藉，重新點了根煙。
    空氣裏彌漫著沙拉、海鮮、酒精和香水的味道。
    他在想待會兒幹什麽。
    一根煙抽完，他沒想出來，於是又點燃一根。
    他今晚喝了太多酒，小小的煙都拿不穩。
    這些天，沒有興奮，沒有刺激，隻有勾心鬥角。
    華麗的紅木門外傳來腳步聲，清潔員要來打掃，秦澤把煙扔進水晶煙灰缸，站起身，一陣頭暈目眩。
    難道自己真的猜錯了。
    身子扭扭擺擺，他踉踉蹌蹌到了走廊，用力喘氣。
    他低頭扶著牆壁，感覺到累了。
    “原來能把老傅搞得那麽狼狽的人，就是這副模樣？”
    清淡如流水的嗓音，秦澤轉目，眼前站著一個年青人，遠遠望去，像是一整塊的和田白玉，細筆寫意，流澤無瑕。
    “你是誰？”秦澤怔了，站起來，腦子瞬間清醒了許多。
    “他的朋友。”年青人淡淡頷首，眸子看向秦澤，是微斂的古井潭水。
    年青人目光沒有斜視，走向秦澤，在室內的光線中，正黑色中山裝的袖角，和田玉色的手掌。
    秦澤笑笑，醒了新酒，倒入高腳杯，分給年青人，又執起酒杯輕碰，唇角無笑，目光卻含了三分涼意，淡淡開口：“認識你很高興，我先幹為敬，你隨意。”
    隨後挑眉，仰頭咕咚，紅色的液體順著唇流入喉，頸間骨動，映著鮮紅，有些刺目。
    年青人望著他，目光深邃了，古井微波。
    王浩從洗手間出來時，年青人已經轉身走開，剛出了門，另一撥人氣勢洶洶的湧進來。
    秦澤立馬帶著王浩往酒吧的深處躲，看對方的架勢，果然是衝著自己來的。他心裏清楚這次難逃一劫，於是迅速地掏出手機，猶豫了一下，給胖子發了條短信。
    秦澤收好手機，打開衛生間的門，拽過王浩的胳膊，在他耳邊極低地說了聲：“兄弟對不住了，不關你的事，你就在裏麵呆著不要出來。等他們走了，你去找眼鏡。”
    秦澤把王浩推進洗手間，摔上門。
    隨後他立在門邊，冷靜地盯著從左右包抄過來的社會人員。
    ……
    藝勝網吧裏，胖子正打著瞌睡，通宵的客人都是老熟人，如果再沒什麽人來，他也要回房間休息去了。
    手機叮咚響一聲，他劃亮了屏幕。
    旋即，臉色大變。
    半晌，胖子轉頭衝著網吧裏麵喊：“哥幾個，有人找澤哥麻煩！”
    網吧幾個角落裏傳出難聽的罵娘聲：“媽的，澤哥這麽仗義的人還有人敢找茬，兄弟們走，看看是誰不開眼！”
    “好！”
    一下子，網吧各個角落都站起來人，古惑仔一般的叼著煙，移動著椅子發出吱吱地聲音，胖子走在前麵，站起來的七八個客人跟在後麵，他們走出藝勝網吧，朝著不遠的九龍冰室跑去。
    ……
    第一個人直接衝上來舉起棒球棍朝秦澤頭上砸去，秦澤腿都沒動，原地發力，抬腳一個側踢把他的棒球棍斷成兩截。
    兩個身材瘦弱的拿了繩子，大吼一聲合夥上前綁他，秦澤抓住繩子一扯，兩人齊刷刷朝他撲過來，一個被他一腳踹開，另一個被他拿繩子繞捆一圈甩撞在牆上。
    王浩聽到外麵的動靜便知道不對，正要出去的時候，有人突然拉開洗手間門，粗壯的手臂抓住他的脖領往外拖。
    王浩一腳踹向他腿肚子，可對方不鬆手。
    他差點被拽倒，好在秦澤衝過來一腳踢到對方心窩上，把那人踢倒在大理石地磚上。
    “你倒是躲起來啊，這些人不是一般的流氓混混，你不該摻和，快走！”秦澤怒目把王浩推回洗手間，正要摔上門。
    “可我是你兄弟！”王浩衝他瞪大了眼睛，很快，眼睛偏移了方向看他身後。
    秦澤還沒來得及回頭，就靜止不動了。
    有匕首抵在他脖子上，被踢倒的壯漢一臉惱羞成怒。
    “你小子再給老子動個試試！”壯漢一腳踹在秦澤腿上，秦澤沒站穩，猛地撞到牆上半跪下去，壯漢又是一腳踢在秦澤背上，“不是很牛逼嗎？”
    “CNM，有本事衝我來！”王浩紅了眼睛衝過來。
    有兩人立刻上前踹向王浩，他們的踹法很技巧，直接把王浩撂下了。
    “臭小子毛兒都沒長全，也想逞英雄？”壯漢一把揪住王浩的肩膀把他拎起來，“聽說你也挺能打，怎麽這麽快就蔫了？”
    王浩紅著眼睛瞪他，像匹狼。
    燈光明晃晃地照在他臉上，壯漢眯起眼睛：“不錯，不錯，你們兩個都很有個性嘛。”
    王浩啐了壯漢一口，壯漢火速收回攥住王浩脖領的手擦臉，暴怒之後一巴掌扇過去：“CNM找死呢！”
    王浩被扇倒在地，沒有動靜，也愣是沒發出一絲慘叫。
    他衝秦澤笑了笑，點頭示意自己沒事。
    秦澤拳頭上青筋暴起。
    壯漢見王浩沒動靜，以為自己扇得不夠用力，有些沒麵子，又上來揍王浩，王浩咬緊了牙關，抬腳就往壯漢襠下踢，踢個正著。
    壯漢痛得踉蹌後退，吼道：“把他給老子摁住！”
    四五個男人衝上去摁住王浩的肩膀、脖子和手腳，壯漢捂著襠走上前，火氣爆棚地說：“老子今天弄不死你！”
    說完舉起一腳，使了狠勁朝王浩的肚子猛踩下去。
    噗叱一聲，壯漢的腳沒能落下。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壯漢握著手腕，整個人滾成一團，匕首劃破他的手指，刺穿掌心。
    圍著的幾人都沒反應過來，秦澤幾乎是在瞬間暴起奪刀，捅了壯漢的手。
    刹那間，場麵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