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從此初識這世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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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一生沒有愛過一個人是遺憾的,可,愛而不得,對於一生來說是痛苦的。
院子裏已經被皚皚白雪覆蓋,潔白的讓人連心靈都被淨化了一般。
今天是陰曆十一月十三,冬至將至,大雪綿延。
古人的智慧不可估量,幾千年前的中國先賢就已經把變幻莫測的節氣研究得清清楚楚,幾千年後的今天,這座地處南部邊陲的城市上空已然陰雲密布,零星的雪花緩緩飄落。
那個小雪人,全身潔白潔白的,要不是露著粉紅色小熊維尼的睡衣,就幾乎與這片白雪融合在一起了,她蜷縮著倒在地上,目光空洞,望著別墅的方向。
狂風湧了進來,王浩眼前白花花的,隻有血和雪,看不見人。
他強撐起麻木的軀體,愕然望著這個雪人,臉上表情如破碎了的冰,那股冰冷仿佛貫穿他的心髒。
暴風雪鋪天蓋地卷著,形成了幾口漩渦,王浩心口突然一陣淒惶,有種根本解釋不清的感覺,他用盡畢生的力氣朝陳妍倒地的地方跑過去。
眼紅如血,他要去救她救她啊,去救她去救她去救她!
黑暗中,陳妍的眼睛亮得嚇人,王浩隱約地聽到她的牙齒在互相碰撞,宛若碎冰般清脆,她在發抖。
他一路跌倒,又瘋了般重新爬起來。
“陳妍!”
她似乎聽見,又似乎沒有,風聲很大,耳畔沒了聲音。
她感到了恐懼。
她懼怕死亡,卻不後悔赴死,隻是很遺憾啊——
陳妍黑色的瞳孔散了又攏,攏了又散,固執堅持著什麽,可這死亡的恐懼與悔恨,誰能為她解脫?
風雪肆虐,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做任何徒勞的掙紮,大腦中的意識瞬間被洶湧而來的風雪淹沒,隻剩下一片空白。
但,理智告訴她要活著。
她仿佛感受到了死神正緊緊地勒住自己的脖子,緩緩用力。
“睡吧…睡吧……”她聽到那個讓自己無法回避的聲音,輕輕地透支著她的意誌。
王浩遠遠看見陳妍的來路上,長長的駭人的血暈,像火一樣灼燒著他的眼。
他盯著她,滑倒時被碎石磕破下巴,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一路踉蹌來到她麵前。
她無聲無息,身上是血紅的傷口和疤痕,落魄又狼狽,半垂著眼昏迷,不知在看哪裏,臉龐安靜且依舊嫣然,和初相識一樣。
王浩鼻子發酸,一把脫下自己的外套,將她頭上、肩上、手臂上的雪一點點拍掉,他吸著鼻子給她披上自己的外套。
隨後,他一把扯過陳妍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馱起來,拚了命的往外跑。
“哎,哎王浩你往哪裏跑啊……喂,120嗎,凰城小區榴園七十二號別墅,快派救護車來!”身後,何木子慌張的打著電話,隨後追逐在王浩後麵。
刺骨的風雪卷著她的血腥味湧進喉嚨,背著的人沒有脈搏,他臉上不知是雪還是淚。
他摸她的手,冰冰涼涼的。
風雪前所未有地肆虐著,如猛虎,如群狼,令人無法抗拒的恐懼。
他說:“陳妍,我不讓你死,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會保護你的……”
他目光流散至遠方,亮光在眼裏漾。
道路已經被洶湧的暴風雪鋪滿,他使勁抓住一根燈柱,想要看清出門的方向。
在僅有的一點光線中,王浩的雙眼宛若利刃般投射出凜凜寒光。
夜晚寒冷徹骨,仿佛用盡一生的力氣也無法抵禦。
“啊!”他號啕如重傷的獸。
陳妍,你給我撐住,你給我好好活著,我們……馬上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暴風雪一忽兒向上冒,一忽兒向下鑽,就像一把利刃猛穿猛削,三人被疾風席卷咆哮著,像被一隻凶猛饑餓的野獸驟然吞噬。
漸漸地,背上這個像是被冰雪封住的女孩,緩緩動了動手指,輕輕地露出了一個依然純潔如天使般的笑容,她用像是在夢囈一般的聲音說:“王浩,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你是我的白馬王子,隻要我想你了,你就會出現的。”
“對,我是你的白馬王子,我來救你了。”王浩輕輕地說著。
陳妍任由他背著自己,依然傻傻地望著天空說:“王浩,你看這場大雪,下得多美呀,我又想起我們上次一起打雪仗的時候了。”
“我們先去醫院,你身上太冷了,會凍壞的啊。”王浩安慰著,直接打橫抱起陳妍跑著,聲音有些哽咽,“陳妍,這裏太冷了,我帶你離開吧,我們改天再來,改天再來打雪仗,我們叫很多朋友來,好不好?”
“王浩……”陳妍的聲音越來越輕,她用她漂亮的眼睛,深情地望著王浩,“可是我感覺好冷啊,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啊,你說我要是不在了,以後你一個人怎麽辦?”
“你胡說什麽!”王浩低喝道,“不許胡說!”
陳妍卻沒有停止,她靠著王浩的胸膛,氣若遊絲地說:“聽說很多的情侶都會去稻城亞丁舉辦自己的婚禮,我也好想這樣。”
陳妍用力的吸了一口氣,抬手,愛戀地撫上王浩的麵頰:“可是,我的運氣太差了,我不知道,下一輩子是否還能遇見你,所以我今生才要,這麽努力,這麽努力的,想要把所有的愛都給你。”
“我愛你,就哪怕狂風暴雪,我都會像刮上雲端的感覺般清晰愛著你。王浩,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真的好想好想能一直喜歡下去啊。”
“我這一輩子,也算為別人拚過命了呢……”
潔白的雪地上灑落著豔麗的紅色,像梅花一樣星星點點地開在雪地裏。
“陳妍,陳妍你別說話了,不要放棄,我不許你放棄!”王浩用力往前跑著,他從來沒覺得路這麽長,跑步這麽累過,懷裏的那個女孩全身冰冷,氣息越來越弱,他害怕急了,他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他無法看著這個女孩就這樣死在他懷裏。
“我不要你為我拚命。我要你活著。”
“老天爺……求求你,不要讓她有事……救救她……”
“陳妍,隻要我在,你就決不能有一點閃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