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翰，去擋住他們，不要讓他們追得這麽緊！”
    ……
    “衝他們一下，讓我們休息一會，否則所有人都會吃不消的！”
    ……
    “李國翰，這次戰敗你本就該付最大的責任，現在還推三阻四，真當我不敢砍了你嗎？”
    ……
    “李國翰，你放心，回去後我會說情，你不會有事的，可我們必須要堅持到武漢城下。”
    ……
    “李國翰……”
    李國翰麻木地看著麵前的羅科鐸，甚至都有些聽不清對方的話了。
    轉過頭看著剩餘不多的手下，同樣疲憊不堪，已經毫無精氣神的麵孔，心中一陣悲涼。
    他一路走來，經曆了多少風浪才成為漢八旗的一員，又耗費了多少心力經曆多少生死才成為了固山額真。
    可就因為這一次的失敗，這一切都化作泡影了。
    手下已經快要打沒了，南昌城時就打掉了一半，路上一次次的阻攔敵軍又消耗了大半。
    可他的身上，卻還背著南昌城下失敗的一口大黑鍋。
    他心中已經很清楚，他死定了。
    就算沒有死在明軍手上，也會死在女真手上。
    滿洲八旗的戰敗，必須有一個拿得出手的理由，一個能安撫大多數人的替罪羊。
    而這頭羊，非他莫屬！
    “李國翰，你竟然敢無視君王殿下？”
    鐵山的吼聲仿佛從遠遠的地方傳來，轉頭看著鐵山憤怒的臉，還有那近乎報廢的右臂。
    李國翰不由得笑了起來，他的漢八旗已經快要打光了，接下來可就是你了。
    你又能蹦躂多久？
    微微轉頭，看向一臉憤怒，擔憂，還有幾分害怕的羅科鐸，李國翰突然歎了口氣。
    “主子，容我等稍微休整一下再出擊。”
    拱手說完，李國翰轉身疲憊地向外走去。
    “放肆！”
    鐵山憤怒地起身，卻被羅科鐸攔住了。
    “隨他吧，他也很辛苦了。”
    哼～
    “李國翰，也就郡王殿下照顧你，否則有你好看。”
    李國翰根本就沒有理會鐵山，甚至連羅科鐸他都沒有理會。
    既然明知必死，他也放棄了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和打算。
    早就該為自己著想一下了。
    大明既然能打敗滿洲八旗，那這個天下的歸屬還尤未可知。
    是該離去的時候了。
    隻是，李國翰看了看南方。
    自己是投奔盧帥，還是……
    駕～
    看著遠去的李國翰，羅科鐸沉聲說道，“抓緊休息，明軍不會給咱們多少時間！”
    “讓他們追，我們越狼狽他們越不會放棄，而且我們疲憊他們也不會輕鬆多少。”
    “隻要堅持到武漢城附近，就可以借助那裏的守軍來一場反擊。”
    “到時候讓他們知道，我們八旗軍依舊是不可戰勝的！”
    眾人立刻憤憤地點點頭，“喳！”
    短暫的休息後，羅科鐸突然皺了皺眉，緊接著臉色大變，怒氣瞬間浮現，好不容易這才壓了下來。
    通過返回的海東青，他竟然看到衝出去的李國翰等人，並沒有對上那些明軍，反而中途轉向奔著西麵而去。
    叛逃！
    這個詞瞬間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隨著最初不可置信的消散，憤怒便占據他的整個腦海。
    投降大清的漢臣不是沒有再次叛變的，但那都是文臣，或者沒入旗的家夥。
    李國翰可是入旗的漢人，更是漢八旗的固山額真。
    他給予對方如此巨大的榮耀，他竟然叛變！
    他怎麽敢的？
    “郡王！”
    鐵山的聲音響起，這讓羅科鐸憤怒的情緒微微一頓，可聽到鐵山的下一句話，不由得露出了一抹驚容。
    “李國翰跑了吧？”
    “你，說什麽？”羅科鐸嚴肅地問到。
    鐵山卻認真地看著羅科鐸，更用力量遮掩了周圍，不讓聲音傳出。
    “南昌城必須有一個理由，一個看起來，聽起來，說起來都很充分的理由，滿洲八旗不能敗，至少不能堂堂正正地敗。”
    “我一直在逼他，他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讓人驚訝了。”
    “不過幸好他還是走了，如此就好！”
    羅科鐸這才露出一抹恍然之意，“你是說李國翰投敵？”
    “他早就投敵了，而且聯合明軍布下了種種陷阱，甚至戰鬥時都在暗中幫助明軍，這才使得滿洲八旗不得已進行撤退。”
    說完，鐵山認真地看向羅科鐸。
    “放棄南昌城也是迫不得已，因為我們已經發現明軍在我們離開時，悄悄地滲透進了城內，設下了埋伏。”
    羅科鐸不由得深吸一口氣，仿佛第一次認識鐵山一般的看著對方。
    “郡王，”鐵山露出一張平日了憨厚笑容，“滿蒙不分家，更何況我們本就是一家人。”
    “叔叔，辛苦你了。”
    “快休息一會吧，咱們還要趕路呢。”
    羅科鐸點點頭，“好！”
    咻～
    接住落下的海東青，從腿上拿出信箋，羅科鐸迫不及待地打開。
    巴思哈已經收到了他的消息，表示會加強防範，同時擔憂著他的情況，正準備派兵接應。
    羅科鐸深吸一口氣，這次絕對不能輕易地饒過明軍。
    但也要小心謹慎，不能再有絲毫的輕敵之意。
    羅科鐸雙眸發亮地看向身邊的親信手下，“諸位，好好商議下，如何才能更好的伏擊南明的軍隊。”
    “好！”
    海東青再次升空，向著武漢城飛去，還帶著羅科鐸最新的反擊計劃。
    ……
    “孫大人，對方的海東青升空了，應該開始商量反擊計劃了，用不用截下來？”
    孫傳庭微笑著看著遠去的海東青，“讓他們商量吧，無論他們商量出什麽，都不可能實現，何必打草驚蛇呢。”
    “他們肯定不願意承認失敗，那就再給他們一個機會，一個堂堂正正，讓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失敗。”
    “也讓所有人都知道，無敵的滿洲八旗，已經過去了。”
    “是！”
    孫傳庭看向遠處的劉文秀和艾能奇，他們和五百老兵，正傳授從戰場上拚殺得來的經驗，雖然不能讓那些新兵立刻脫胎換骨。
    但有這些骨幹在，也就一場戰鬥的事，這支隊伍就會成為大明的火器新軍，為大明開拓出一片燦爛的未來。
    “對了，告訴那個李國翰，如果他有辦法讓長江上的那些船過來，我可以幫他說項。”
    “是！”
    孫傳庭看著遠處的長江，臉上笑眯眯的，能省點是點啊，畢竟現在大明家底子薄，新船沒那麽快能出來啊。
    而且作為死忠派的李國翰都能回歸大明懷抱，對其他人也算是個榜樣。
    袁崇煥那邊的壓力也能輕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