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遠遠地看著呢，走遠點在卸。”
    “周圍都警戒好，別讓外人靠近。”
    “都快著點，小心些，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可都在這裏呢。”
    長江一處緩流處，耿繼茂和尚可喜的船隊正在往下卸著劫掠而來的物品，這都是手下士卒和小頭目的。
    經曆了南直隸城下的情況，讓他們把自己應得的那一份握在手裏，才能讓他們更心安。
    至於兩位王爺和心腹將領，親軍的東西，可都還在船上沒往下卸呢。
    他們要等，等到陽光徹底消失，外人都看不到江上的情況時再動手。
    “王爺，咱們過去之後呢？畢竟我們這樣可是無法帶太多兵的，萬一清廷那邊？”
    “不是萬一，是一定！”
    “僅臨陣脫逃這一條就夠了，清廷恐怕巴不得對王爺出手。”
    “到時候，無論清廷還是明廷，可都容不下我們了，要麽繼續當反賊，要麽直接離開中原這地界。”
    眾人全都眼巴巴的看了過來，等待著王爺最後的決定。
    耿繼茂和尚可喜此刻的感受完全相同，他們本就有意聽聽手下的意思，同時也想看看他們能不能想出什麽更好的辦法。
    畢竟偷渡對岸其實也是他們的無奈之舉，他們又何嚐不知道一旦偷偷過去，幾乎就是自絕於華夏這片大地了。
    除非大明和女真打得頭破血流，而且還兩敗俱傷，他們說不定還能繼續割據一方。
    但這個可能性，他們壓根就沒有考慮的意思。
    看著手下期盼的眼神，兩位王爺隔空對視一眼，都在心中歎了口氣。
    沒辦法啊～
    遠走他鄉，也好過死在戰場上！
    至於手下，已經可以預見的會分崩離析，十不存一了。
    大明，滿清。
    誰能想到風水會輪流轉呢。
    嗚～
    一陣陣隱約的號角聲從南直隸的方向傳來。
    “都別動，警戒！”
    兩位王爺心中擔憂，別是女真不信他們，準備派兵過來了吧？
    不過有些不像啊，這聲音雖然是從南直隸的方向傳來，但好像更遠一些。
    而且這個號角聲也不對，不是出兵的號角。
    倒像是集合？
    “快，去探探到底怎麽回事，向南直隸西邊去探！”
    耿繼茂打馬來到尚可喜身旁，“你猜到了什麽？”
    “恐怕是滿洲八旗的兵到了！”尚可喜緊縮眉頭，“那是真正的滿洲八旗，就算被明軍一路追趕，也不是我們能對付的。”
    “我也這麽想。”耿繼茂看了看江麵。
    “先停下吧，不過不能靠岸，我可不想為他人做嫁衣。”
    尚可喜重重地點了下頭，“嗯！”
    報～
    “西邊來了大股騎兵，正在向南直隸緩緩靠近，看旗幟正是滿洲八旗，巴思哈所部。”
    兩位王爺都深吸一口氣，他們判斷得沒錯，滿洲八旗也退到了這裏。
    沒錯，就是退，而不是敗！
    能保持陣型，能壓住速度。
    雖然身後必然跟著明軍，但這些滿洲八旗依舊掌握著一定的主動權。
    “巴思哈，他恐怕一直在隨軍而行，而且一路上都在不斷地研究著明軍。”
    耿繼茂沉吟了下，“你說他們有可能守住南直隸嗎？”
    “也許能，也許不能，”尚可喜冷冷看了眼耿繼茂。
    “但無論如何，你我必然會受到巨大的損失，打成光杆司令甚至直接死在戰場上都說不定。”
    耿繼茂並未在意尚可喜的目光，幽幽地說道。
    “如果女真有了反擊的手段，甚至能夠對明軍造成威脅，這場戰就有的看了。”
    “到時候，你說我們帶著這份秘密，能不能獲得一個身份呢？”
    尚可喜一愣，緊接著搖了搖頭，“恐怕滿洲韃子未必有那個本事，就算有，讓我們充當炮灰，消耗一下明軍也才是他們會幹出來的事。”
    “事在人為，既然清廷不在意我們，那我們自然也不用在意他們的計劃。”耿繼茂臉色變得陰沉，看向南直隸的目光也變得冷冽。
    “既然已經陷入死局，那不如就徹底的放肆一把。”
    尚可喜眯了眯眼，有些遲疑地看著耿繼茂。
    “繼茂兄，你到底要做什麽？”
    “三國！”
    “你開什麽玩笑，我們哪裏有那麽強的實力，無論大明還是滿清都……”
    說道這裏，尚可喜也頓住了。
    “你是說，隻看眼前南直隸的這場戰役？”
    “不錯，”耿繼茂點點頭，“放眼天下，我們的力量自然不值一提。”
    “但當把目光縮小到南直隸這一圈，我們的力量雖然依舊是最弱的，但卻不是能夠忽視的。”
    “大明也好，女真也罷，都不能無視我們的存在。”
    “你要聽調不聽宣，甚至陽奉陰違？”
    嘿嘿～
    耿繼茂突然冷笑兩聲。
    “我們都已經準備要跑了，那為什麽不做得更直接點。”
    “在這裏，我們就是第三方勢力，誰給我們好處我們就幫他，誰欺負我們，我們就打誰。”
    “這……”
    尚可喜不由得遲疑起來，“這，就不怕清軍先點齊兵馬滅了我們？”
    “到時候明軍可未必會幫忙”
    哈哈哈～
    “明軍一定不會幫忙的，如果我們連自保都做不到，有哪裏有本事三足鼎立！”
    “而且我們擺出強硬到底的姿態，清軍會和我們死磕到底嗎？”
    尚可喜還是有些猶豫，“你不會覺得咱們手下的兵，真的能抵擋住滿洲八旗吧？”
    “之前肯定不行，”耿繼茂笑著說道，“但剛剛在南直隸城下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為了金銀財寶他們可是已經敢對女真拔刀了。”
    “要是激他們一下，再好好地宣傳一下，有什麽做不到的呢。”
    “畢竟咱們手底下這些人，除了咱們那些老人外，對任何人可都是沒有多少衷心可言的。”
    尚可喜沉吟了片刻，目光灼灼地看向耿繼茂。
    “你準備怎麽做？”
    “簡單，隻要讓他們過去，然後這般這般不就行了。”
    尚可喜不由得一揚眉，“繼茂兄好計策。”
    踏踏～踏踏～
    馬蹄聲整齊地從遠處傳來，哪怕在夜色中，騎兵依舊保持著完整陣型，甚至周圍還有一個個探馬在快速穿插著。
    龐大的騎兵隊伍，除了馬蹄聲竟然再沒有半點其他聲音。
    就這麽直直地來到了南直隸城下。
    籲～
    騎軍停住了腳步，這種由動到靜的轉換，讓城門前的眾人一陣不適應，好一會才緩過來。
    “好了，騎得再好也到這裏了，還不是不能進城！”
    “就是，老老實實去一旁安營紮寨去吧。”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