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要不要跟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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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玉放下簾子,馬車繼續向前。
    回到長樂宮,萍嬤嬤不動聲色吩咐宮女照看公主,立即轉身去未央宮。
    夜色幽暗。
    未央宮燈火通明,皇後一整日都在操持冊封典禮事宜。
    她伸手揉了揉額心,靜聽萍嬤嬤的稟報。
    據聞歸途出了變故,有童謠意指公主非皇室血脈,皇後麵有不快。
    盼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把孩子尋回來,又出了此等意外。
    她淡淡道:“我知道了。”
    皇後揮退萍嬤嬤,靜思片刻,轉身去宣室殿尋皇帝。
    宣室殿內,皇帝正與幾名大臣商討政事,聽得民間汙蔑公主的謠言,他大發雷霆,將折子丟下去,砸在一名大臣頭上。
    大臣畏畏縮縮低頭,堅持諫言。
    “公主血脈有疑,為免禍亂國本,混淆皇室血脈,還請陛下三思。”
    皇帝怒拍桌案,“是不是朕的孩兒,朕自有論斷,用不著你們來質疑!”
    別的且不說,他們的文學天賦簡直一模一樣,怎麽可能不是他的孩子?
    三名大臣一致道:“陛下,鳳子龍孫不可任由野種冒充,還請陛下明鑒!”
    “住嘴,你們全家才是野種!”
    皇帝一腳踹翻了席案,堆疊起來的奏章散落一地。
    李公公等內監紛紛屏息跪地,室內眾人噤若寒蟬。
    他叉著腰,漲紅了臉,露出泥腿子的野蠻一麵,咒罵道:
    “你們這群生兒子沒屁眼的玩意兒,居然敢罵朕的公主!”
    “給我打!統統給我拉下去杖打二十大板!”
    禦前侍衛被傳喚入內,拉走三名大臣。
    他們正義淩然,字字鏗鏘道:“此女有奇表,不類陛下與皇後,定非皇室血脈!請陛下徹查!”
    皇後抵達此處,聽到這話,麵色沉凝。
    她把後宮管製得服服貼貼,沒想到這次禍起前朝,還直指她的孩子。
    子以母顯,母憑子貴,汙蔑她的孩子,便是意圖動搖她這個皇後。
    她想了想,麵露決絕,卸下頭上的釵環丟在地上,一步步往前走。
    身旁的侍女低呼一聲,“娘娘,不要!”
    鳳釵、珠冠是皇後尊榮象征,她卸簪珥,撤環佩,披散長發入殿內,僅以母親的身份為女兒申辯。
    皇帝暴怒,打了人之後還不順氣,正來回踱步。
    聽得奴仆們喊一聲“皇後”,他轉身就看見皇後撲通一聲跪地哀泣,嚇他一抖。
    “皇後,你這是做什麽?”
    他們夫妻多年,育有一子一女,從未有過如此生疏之舉。
    皇後趴伏在地,雙手交疊舉起,落下,額心恭恭敬敬磕在手背。
    “請陛下做主,還樂陽一個公道。”
    皇帝手忙腳亂走過來,扶起她。
    “哎呀,朕怎麽會懷疑樂陽,這不是在想辦法解決那群亂嚼舌根的東西嘛。”
    他是皇帝做事不能太過分,能過分的太子在外修築河渠,治理洪流,尚未歸來。
    否則憑他的暴脾氣,焉能有這群臣子說話的份?
    偏殿傳來官員們挨打的慘叫聲與毆打的板子聲。
    皇後不敢賭帝王疑心,生怕他一旦生疑,必定會冷落甚至廢去樂陽的公主封號。
    皇後低聲哀泣,指責道:“樂陽是冤枉的,若非你當年一時興起帶她出門騎馬,她也不會丟了十餘年,這事你得負責!”
    提起舊事,皇帝也有些內疚,他輕聲哄著:“好好好。”
    “公主、公主!”
    李公公攔不住人,緊隨著葉玉入內。
    葉玉跪在地上,直言道:“請陛下明鑒,我願接受一切調查,以證清白。”
    她跪得板正,看起來絲毫不慌,更無心虛之態。
    既然馮英要從她的身世著手,那就讓他查個明白。
    她沒有證據舉發馮英當年的事,馮英更沒有證據證明她不是樂陽。
    既然他要以此為陷,那就要小心別把自己給算計進去了。
    葉玉眼底閃過一抹流光。
    皇帝哄著大的,地上跪著小的,忙得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如此,那就查,我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中傷我兒。”
    此案落到了執掌律法的劉景晝手裏。
    劉景晝搖著扇子走出崇德殿,麵上既無病虛、更無失意,眉眼帶著一絲雀躍。
    朝會散了,他得去找玉兒。
    他轉身來到西掖門等候,今日帶的是兩個糖人,抬頭遙遙一看遠處的石渠閣,有幾名侍女等在外麵。
    若是往常這個時候,她早就應該下學坐在這裏等著他了。
    劉景晝又等片刻,還是不見她下來,揮手招來一個宮女。
    “政務緊要,少府大人讓我給梁大人傳話,有勞你帶我去尋一下梁都尉。”
    他麵色焦急,眉梢壓低,鼻梁上的一粒痣在剛痊愈的蒼白肌膚上顯得異常妖冶。
    一雙褐色的鳳眸流露懇求,深深地凝望著麵前小宮女。
    宮女臉頰一紅,支支吾吾道:“請……請隨我來。”
    她轉身小跑著在前走,劉景晝薄唇一勾,搖著扇子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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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聞之尋他合作擊退老四,他為了見到玉兒已經犧牲色相,那王聞之也要分擔點擅闖後宮的罪名。
    石渠閣內的授課早已結束。
    梁崇與葉玉對坐,因流言之事中傷她的聲譽,他很擔憂。
    剛才出神時打翻了墨汁,染了一片汙漬,梁崇牽起葉玉的手,幫她擦拭。
    葉玉在民間流落多年,這雙手遍布傷痕的手,根本不像是個公主。
    加之近來她瘋了一般學武,指腹與關節有一層薄繭。
    他反倒希望她不是公主,皇室深宮算計太多,她心思純澈,應付不來這群妖魔鬼怪。
    梁家雖然規矩多,但都用於勤勉自身,修身齊家,從不約束婦人。
    家中人口簡單,隻有他與母親,雖然旁支族親多,但各自過活,互不打擾。
    梁崇溫聲道:“玉兒,還有六日我便要回安定了,你跟我一起走吧。”
    正安靜讓他擦手的葉玉抬眸,雙眼清澈,毫無被流言影響的憂愁。
    “六日?這麽快?”
    她沒有回答要不要跟他走。
    梁崇想了想,若再不出擊,讓這小狐狸一直裝傻充愣藏在洞裏,他後半輩子就沒著落了。
    他捏著她的手掌,琢磨片刻,謹慎忖度後才開口。
    “玉兒,跟我回安定吧,你我曾在民間定下婚書,我待會兒去跟陛下求賜婚,安定五萬兵馬還有整個梁氏子弟會堅決效忠、擁戴陛下。”
    “我帶你離開這些朝堂鬥爭,咱們過好自己的小日子,母親性情寬和,絕不會讓你在身前侍疾,梁家也不會拘著婦人在深宅大院不給出門,婚後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梁崇看她不為所動的淡然模樣,知道這些無法打動她,繼續道:
    “而且,你當了宗婦,整個梁氏的產業財錢全都由你支配。”
    葉玉的眼睛果真一亮,蠢蠢欲動的模樣令梁崇一眼就看透她的小心思。
    他牽唇一笑,露出久違的月牙痕梨渦。
    輕輕將葉玉的手腕捏起,放到他的心口位置。
    那持重端方的外表下,心跳又急又亂,手心滲出一層細汗。
    “玉兒,我對你是一片真心。”
    說完這句話,他似喝了烈酒,臉頰浮現一團熱意,就連呼吸也急了。
    他就要離開長安,此地有三個對她虎視眈眈的男人。
    倘若他離了長安,玉兒還會不會記得他,若是不能把她帶回安定,該如何是好?
    葉玉沒說話,湊近觀察他的細微變化。
    淡淡的暖香襲入鼻腔,他湧起一股衝動,想像在安定那般摟她、抱她。
    但他不能,她是公主,君臣有別,牽她的手已經是大不敬的冒犯。
    “那你有幾片真心?”
    清脆的話在麵前響起,梁崇一怔,抬眸看見她疑惑道:
    “心分明是一顆,但你隻給我一片,那你其他心給誰了?”
    得了,這不安分的小狐狸又開始犯渾了。
    這般行舉對克己複禮的他來說已經是大膽豪放,梁崇克製內心的躁動,壓低嗓音,也學著她向前湊近,耐心道:
    “莫要糊弄我,你說,要不要跟我離開?”
    葉玉露出一個笑容,開心道:“好啊。”
    剛登上閣樓的劉景晝聽得此話,手中的折扇一滑,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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