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煮魚,離別,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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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景夜的視角
    下午,景峰撫著疼痛的腦袋,睜開微紅的眼睛,環顧了一遍整潔幹淨的客廳,又聞了聞身上濃重的酒味。心中非常疑惑,明明喝了酒,酒瓶怎麽都沒了,還這麽幹淨?頭真疼!搖了搖頭,腦子裏閃現早上發生的事情,糟糕,小夜!
    他趕緊爬起來,三步並兩步走向我的房間。此時的我並不在房間,爸爸沒見到我,心中一個咯噔,翻遍我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也沒有發現我。爸爸的臉上出現了著急的神色,他大聲地呼叫著我的名字:“小夜。”
    正在廚房的我趕緊跑了出來,邊跑邊回著:“爸爸,我在這裏。”
    爸爸一看見我跑進房間,臉上閃過釋然和欣喜,他趕緊抓住我兩邊的手臂,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我一遍,我從沒見過爸爸如此緊張的神色。他看到我貼著OK繃的右手食指,皺著眉頭,小心翼翼地拿了起來:“沒事吧?小夜。”
    “沒事,爸爸。我很好。”看到爸爸好好地醒了,還第一次為我如此擔心,心中美滋滋的,嘴中說著讓爸爸放心的話。
    爸爸靜靜地看著,然後又把我緊緊地抱在懷裏,好像要把我身上的骨肉都揉進他的肉裏。
    “爸,爸,難受。”我感到我快要窒息了,努力說話提醒爸爸。
    突然感到一陣輕鬆,趕緊大口大口地呼吸,背上感到一陣溫柔地拍打,爸爸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朵裏,“小夜,怎麽樣?”
    “咳咳咳……”我還是難受地閉著眼睛,也說不出話來。我不知道此時,爸爸的眼睛閃爍著我從沒見過的淚花,由懊惱變成不舍,由不舍變為堅定。
    我終於喘上氣、能說話了:“爸爸,小夜很好,我們去吃飯吧!我做了煎蛋。”媽媽不在了,爸爸也很難過,我不想讓爸爸傷心難過,小夜要乖乖的。
    我拉起父親走向廚房,那裏有我做的6個煎蛋,兩個焦黑、兩個生的、剩下的兩個剛剛好。
    “爸爸,你看,我做的。”我拿起那兩個最好的煎蛋給爸爸看。
    沈峰走到廚房,看了看麵前的狼藉,再看了看景夜手裏還算順眼的煎蛋,摸了摸景夜的頭:“小夜,你長大了!”
    聽到爸爸難得誇了我,我羞澀地笑彎了我大大的丹鳳眼。
    “小夜,爸爸再和你煮一碗魚,好嗎?”對不起,小夜,爸爸沒辦法好好照顧好你。
    “好的,爸爸。”爸爸有振作起來了,還要跟我一起煮魚,好高興!
    景峰處理完景夜留下的爛攤子後,從冰箱裏拿出新鮮的胖頭魚,一塊鮮嫩的豆腐,還有去味用的蔥和薑塊。
    “小夜,你來處理蔥和薑塊。”爸爸對我說。
    “好的,爸爸。蔥切成一顆一顆,薑切成絲對嗎?”我向爸爸求教。
    爸爸遞給我一把小小的刀,刀身很厚,好像沒有刀刃,說道:“對,小心些。”
    “嗯。”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爸爸在一旁開始處理胖頭魚,他熟練地用刀將魚鱗刮去,一氣嗬成,切掉剁掉魚鰭、去掉魚鰓,快速地找到魚的內髒將其全部取出。
    這時,我也用這把不太鋒利的刀做好了我的工作:“爸爸,好了。”我向爸爸邀著功。
    “那我們下鍋。”爸爸用欣慰的、適中的聲音說著。
    爸爸在鍋裏倒上油,加上蔥薑、倒上水以及一些調味用的老酒、鹽、醋……之後開大火力蓋上鍋蓋,當火煮開的時候,爸爸撈起一些浮沫,然後把火轉為小火,燉了起來。終於,魚湯煲得和牛奶一樣白了。
    “爸爸,這個魚湯的顏色真好看,像牛奶一樣。”我看著魚湯,對爸爸說。
    “小夜,當魚湯是奶白色時,放上豆腐才是最好的。”
    我看著爸爸手裏淡黃色的豆腐,問:“那怎樣的豆腐才是最好的?”
    “偏黃色、密實、幹爽,還有誘人的豆香味。”爸爸看著手裏的豆腐評價著。小夜,再最後一次嚐一嚐爸爸給你做的魚湯。
    我也順著爸爸的目光看著豆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最後,我們的胖頭魚燉豆腐做好了。看著桌子上,我和爸爸一起完成的魚湯,我心裏感到滿滿的。
    “爸爸,快來。”我興奮地叫著爸爸,想要立刻就喝魚湯。
    “好。”景峰端著飯,從廚房走了出來。
    “嗯,真好吃。”我吃著爸爸夾給我的肉,高興地吃著。
    景峰一邊幫景夜夾菜,一邊看著他,臉上早已沒有了平時嚴肅的神色,眼底湧現的是關懷、不舍與下定決心。
    吃飽了的我,躺在我的專用椅子上,一陣滿足襲上心頭。
    “吃飽了嗎?”爸爸關心地問我。
    “我吃飽了。”我看看圓滾滾的肚皮,會不會撐破啊?
    爸爸一會給你洗澡,你先去房間玩一會。
    “好。”我跳下桌,走向自己的房間。
    身後,景峰看著景夜遠去的身影,痛苦的神情一覽無餘。小夜,對不起,都是爸爸沒用。景峰一陣懊惱,狠狠地捶了一下牆。
    浴室裏,平時手勁很大總是把我搓得通紅的爸爸,今天一改常態,變得溫柔耐心,仔仔細細地將我擦洗著,溫柔得就好像媽媽還在身邊,幫我洗澡。媽媽,你在哪啊?想著想著,我閉上了眼,進入了夢鄉。
    景峰將景夜擦幹,穿上他精致的小衣服,而不是睡衣,將他抱進了房間,深深地看著他,好像此後再也看不到了。
    收拾好東西,景峰抱起景夜,將他放在車裏的安全座椅上,小心地幫他調整好姿勢,讓他睡得更舒服一點。然後,踩著夜色,堅定地駛向郊外。
    在一座離A市80公裏遠的巍峨的高山上,在一座中等規模的廟宇前,看到一個身穿袈裟,高大挺拔,堅毅俊朗,看起來像得道高僧的和尚,景峰停下了他的車。
    “你真的想好了?”和尚,也是廟裏的住持,肅穆地問景峰。
    景峰透過車窗想要再看一眼車裏的景夜,可是黑色玻璃窗擋住了他的視線,艱難地說著:“我無法好好照顧他,他跟著我,不會快樂的。”
    “風清言,小夜,交給你,替我好好照顧他。”景峰看著住持的眼睛也就是風清言,鄭重地說道。
    “你就不怕,我也照顧不好他?”風清言反問景峰。
    景峰看了風清言良久,篤定地說:“你會好好照顧他的。他是輕羽的孩子。”
    “輕羽,你還好意思提輕羽,要不是你,輕羽現在也不會這樣。”風清言眼裏的厲光,射向景峰。
    景峰眼裏閃著痛苦,風清言的話就好像一把尖刀刺著他的心,提醒著他是多麽軟弱、無用。他將痛忍住藏在內心深處,轉為毅然決然的神色,篤定地說道:“我一定會讓輕羽重新回到我身邊。”
    風清言皺著眉頭看著景峰,然後又舒展開眉頭,高興地笑了起來。“好好好。”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這才是我認識的景峰。”
    “我會照顧好景夜的。”風清言換上嚴正的神色對景峰說,“如果需要我幫忙,請告訴我。”
    “好。”景峰用一個字說出了對風清言的信任。
    “爸爸,我們怎麽在這裏?”我走出車子,看著陰沉的天空,周圍的樹木和眼前的寺廟,眼中滿是迷茫。
    “小夜,以後你就住在這裏。”爸爸蹲下來與我平視,看著我的眼睛,對我說著讓我不解的話。
    “為什麽?爸爸。”我疑惑地問道。
    “小夜,照顧好自己。”爸爸說完,站起來,堅定地離開,頭也不回。
    “爸爸,你去哪裏?”我趕緊追上爸爸,不想要他丟下我。“小夜保證,以後一定很乖,爸爸,別丟下我。”我向爸爸保證,眼裏溢滿淚水。
    爸爸頓了一下,但是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上了車。
    我伸長我的小手,拍打著車窗,慌忙地叫道:“爸爸,別丟下小夜。媽媽不要我了,連你也不要我了。小夜錯了,小夜以後一定聽話。爸爸,別離開我。”
    景峰紅了眼眶,硬下心腸,嘴裏無聲地說道,對不起,小夜。他調轉車身,駛離了這個讓他忍不住心軟的地方。
    風清言抱起坐在地上哭得厲害的景夜,想要把他帶回寺廟。
    “放開我,你這個壞人。”我敲打著抱著我的人,他的身體卻硬得很,我怎麽也敲不動。
    “壞人?”風清言不禁自嘲地說。他將景夜放下來,問道:“你想找你爸爸,對嗎?”
    我哭著說道:“嗯,我要我爸爸。”眼裏的淚像下了雷陣雨一樣,一下子全都傾瀉下來。
    “可是現在的你隻會拖累你爸爸,你覺得好嗎?”
    我難過極了,抽噎地說:“不好。”
    “你想不想變強?”那個沉穩的聲音引導著我。
    “想。我要變強。”我用力地抹掉眼淚,高聲說著,重重地點著頭。
    “好,很好。”聲音的主人顯得很高興,“隻要你拜我為師,我就教你功夫,讓你變強,你就能幫助你爸爸,就可以去找他。”
    “真的?”我高興地問。我可以去找爸爸,還不會拖他後腿。
    “真的。”確信的聲音傳來。
    我跪了下來,麵對著,對麵的人,磕了三個響頭,用盡量不奶氣的音調莊重地叫著:“師父。”
    “好。”風清言高興地笑了起來,他帶著笑說道:“以後你就是我風清言的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