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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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見景夜笑了,笑得還這麽好看,不禁對他說道:“小夜啊,以後得多笑笑,笑起來多好看啊!”
景夜抬起頭,最後看了一眼老板娘,站起來,感謝著:“謝謝你。”
“謝什麽?真正要有謝的是我才對,要不是你,今天老板娘的小攤可就遭殃了。”老板娘見著景夜這麽有禮貌的孩子,心中交織著高興與慚愧還有內疚。
“再見,老板娘。”景夜道完謝後,繼續道別,將他的飯錢不留痕跡地放在了桌子上,就走向前方昏暗的道路。
“那小夜,你回家小心點。”老板娘也跟景夜道別,她突然看到了桌子上的錢,立馬拿起追出去,可是這時景夜已經走遠了。“這孩子……”老板娘搖搖頭,笑著說道。
……
被老板狠狠地罵了一頓、還狠狠地揍了一頓的魯力,不敢在老板還在氣頭上的時候出現,從北方逃到了這個南方的A市。他穿得非常邋遢,一件休閑T恤,一條到膝蓋的短褲,一雙哪裏都能買到的拖鞋。他看起來也很邋遢,頭發亂糟糟的,臉色泛黃,好像營養不良,鼻子下、下巴的胡子非常長,都看不見他的嘴了,整個人就像一個乞丐。他不知道該去哪?他在街上漫無目地走著,嘴裏叼著一根煙,腦子裏想著之前的糟心事。
該死,喬治這個混蛋,不知道怎麽辦事的?這點事都做不好?他越想越生氣,狠狠地吸了一口口中的煙。這時,煙已經抽到頭了,火光已經到了他的嘴邊,他一不小心被燙了一下。他趕緊吐掉煙頭,摸著有些紅腫的嘴巴。真是倒黴,抽煙都能燙到。他看著路旁鬱鬱蔥蔥的樹,頓覺不爽,拿腳用力地踢著樹。
喬治這個傻X,讓他少吸點、少吸點,他腦子怎麽好像進水了,完全聽不進去。吸得連人都認不清,肌肉都鬆得不像樣了,還打什麽鬼啊。到最後連累的還是老子我,害老子逃到這個犄角旮旯的地方。這個混小子。
他繼續踢著路邊的樹,好像這能緩解一下他心中的鬱悶。他又踢開了他眼前礙眼的石頭,順著石頭的方向,他看到了一群人在打架。那是一群人在圍攻一個人,那個人靈活得很,一下子就躲過了兩人的攻擊,還將他們打趴下了。剩下的人一起攻擊他,也沒有占到半分好處,還被那個人一個一個打倒在地。
魯力被那個圍攻的人吸引住,眼睛一直跟著他,嘴裏評價著:“是個好苗子!可惜還缺了那麽一點。”魯力決定走進去看清楚些。
走到大排檔攤位旁邊的魯力,看見了景夜的眼睛,那是一雙負有攻擊力、凶狠刺人、能把人吞噬的眼睛。我要的就是這樣的眼神!
魯力又仔細地看了看景夜的長相,白皙的皮膚就算在這麽黑暗的環境還是白得亮了起來,精致的嘴唇,精致得看不見毛孔的臉看起來不像一個男人,反而更像一個穿著男裝的女人。這樣的長相在我們那可是不可能有的。不知道老板能不能答應?但是這樣的臉也最容易迷惑對手,觀眾也會為他瘋狂、情緒高漲,到時候肯定會乖乖掏錢,這肯定一個包賺錢的好買賣。
魯力見景夜從大排檔走了出來,他馬上跟了過去,站在他旁邊走著,套著近乎:“小夥子,身手不錯。我很佩服你。”
魯力見景夜不理他,他也不生氣,繼續著他的話題:“我叫魯力,認識一下吧,多個朋友多條活路。”他伸出手,想要與景夜握手。
景夜還是沒有理他,自顧自走著。我要趕緊回家,要在爸爸回來之前到家,他見我沒在家會為我擔心的,不能讓他為我著急。
魯力見景夜還是沒給他一眼,擋住了景夜的去路,拿出名片,對他說:“小夥子,你看一下,你會需要的。”當我看到了你的眼神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你會接受它的。
景夜沒有接過名片,也沒有給魯力一個眼神,繞過魯力繼續向前走去。我要再快點,再快點才行。景夜的腦子裏沒有了其他想法,他就想著趕快到家。
魯力有些氣餒,這小子,怎麽油鹽不進哪!他深吸一口氣,拉住景夜,將他的手攤開,把名片塞在他的手裏,再把他的手握緊,說道:“小夥子,做事別這麽絕,回去看一下。”
景夜看了一眼緊握著他的手臂的人,沒有跟他說一句話。這人是誰?找錯人了嗎?他用另一隻手將魯力的手褪下,不自知地拿著手中的名片,往家裏的方向走去。
魯力看著景夜遠去的背影,眸孔變得幽深起來,篤定地說著:“小夥子,你一定會找我的!”
景夜終於在10點半,在他爸爸到家之前趕到了家裏。其實他根本沒必要擔心,他爸爸不到12點是不會回家的。
終於到家了,又回到了這個冰冷的、沒有人煙的家,這個家好冷,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這個家又是什麽時候溫暖過呢?爸爸應該還沒回來,真好!景夜隨意地亂想著,一想他的心又開始突突地痛了起來。
景夜看了看不知道什麽時候拿在手裏的東西,然後把它扔進抽屜的角落裏。他走進浴室,脫掉衣服,白皙的肌膚在燈光的照射下白得直晃人眼,薄而精致的嘴唇微微地抿著,平時有距離、冰冷的眼睛在這時帶著濃濃的憂傷。如果此時有人看到他這個樣子,定會感到心疼不已。他站在花灑下麵,把冷水的開關開到最大,大股大股冰冷的水從花灑上、裏噴湧而出,從他的頭上澆下,一直流到他的腳下。他閉著眼睛,感不到絲毫的冷,水從他的鼻頭上一滴一滴地滴下來。水珠掛在他長長的睫毛上,白色的珠子順著他的眼角悄悄滑落,不知道是水還是淚。
衝完澡,他走了出來,手臂上的創口貼早就被水浸濕了。他看著手上的創口貼,輕輕地撫摸了一下,然後用力地撕開它,沒有半分溫柔。他找出家裏的藥箱,拿出繃帶,熟練地纏好手臂,用嘴和手打一個標準的結頭。他感到身後有些痛,走到浴室,看著自己的背後,果然那裏紅腫一片。他反手去摸自己身後的紅塊,嘴角帶著笑。“真好!”那高興的聲音讓人無法相信是從他嘴裏發出來的。身上越痛,我的心就不會那麽痛了。
他拿起紅花油,倒在手上,用力的在背後揉搓,臉上不是痛苦的表情,而是帶著淺淺的、令人害怕的笑。再痛一點,再痛一點!他的內心在呐喊著。
塗完了藥的景夜,躺在了床上,他睜著眼睛看著漆黑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什麽。他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然後緩緩地閉上眼睛,不久就進入了可以讓他逃避現實的夢鄉。
半夜1點,景夜的房門被打開了,一個修長的人影站在景夜的床前,看著他不太舒適的睡顏,眼裏有著心疼,這個人正是景夜的父親——景峰。他抬起手,輕揉景夜緊皺的眉頭,在景峰的按揉下,景夜漸漸舒展開眉頭。景峰本來還想給景夜蓋好被子的,但是看到有時會熱得把被子踢開的景夜今天整整齊齊地蓋著被子,景峰露出欣慰的笑。他在心裏有些難過地想著:小夜,你要快點長大,能夠獨當一麵,爸爸能在你身邊的日子不會太久了。
景峰看著景夜白皙的臉,緊閉的丹鳳眼,思緒飄遠,又想起了另一個他更在乎的人,他不惜一切代價都想在一起的人,可是就算他傾盡所有都不能如願。景峰伸出手,輕柔地撫摸景夜光滑的臉,帶著無限眷戀的語氣說道:“輕羽,我一定會去接你的,請再等等我。”
景峰放下手,又深深地看了景夜一會,不知是看景夜還是看其他人,然後靜悄悄地離開了他的房間。
此時,仍在睡夢中的景夜,當然不知道他的爸爸默默地來關心過他。他正陷在無邊的夢魘中無法逃離,本來舒展的眉頭又緊緊地貼在了一起,額頭上全是巨大的汗珠,腦袋不受控製地晃著。他好像還在呢喃著:“別走,別走,別丟下我一個人……”他又夢到了小時候他爸爸離他而去的場景,那時的他是多麽得無助、難過、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在不久之後,他將麵臨兩次別離,而正是這兩次離別,狠狠地將他打倒,讓他遍體鱗傷,再也站不起來,也再也不想站起來,那時的他隻想陷入無邊的黑暗中,永遠、永遠都呆在那裏。
……
周六下午3點半,正在房間裏打掃的沈媽媽突然聽到了一陣音樂聲。沈媽媽拿出了手機看了看,奇怪,這不是我的手機在響啊?她尋著音樂的響聲,找到了發聲的源頭,那是沈肖的手機。沈媽媽拿起手機,看了看,是一串數字、一個陌生的號碼。她接了起來。
“請問是沈肖嗎?”電話那頭傳出了甜美婉轉的女孩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