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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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弘文麵色陰沉地走了進來,見到伯詠誌時,麵色柔和了不少,“你怎麽在這兒?”
伯詠誌垂眼道:“我不小心聽到了父親您的安排……”
伯弘文看了我一眼,見我默不作聲地聽著他們講話,冷哼了一聲,“你在也好,我們就問問尊貴的太子妃,當初為何會扮成一個男子經過五陽城,又為何恰好管了我們伯府的閑事,”他語氣漸漸暴烈起來,“更要問問,為何當初明知解毒之法,卻不為我兒解毒!”
伯詠誌的臉色也隨著伯弘文的這一番話漸漸難看了起來,他的臉色鐵青,顯得格外扭曲,全身止不住地顫抖,我見這情形,心中已經明白了七八分,但有一個疑惑卻越來越大,他們剛才所說的這幾句話中,明明白白透露出了,他們已經知道我手中有聽風所贈一事,但這件事,我隻告訴過君遷塵,這幾年又告訴了宗老頭,以便他進行研究,但我確信這兩個人不會將此事外傳出去,可他們分明……
“父親,尊貴的太子妃看來是不屑於理會我們。”伯詠誌的聲音如同一條毒蛇般陰冷,在這昏暗潮濕的地下室裏響起,讓人忍不住背脊發涼,我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我並沒有理會伯弘文的問話,我心中暗叫了一聲不好,果然,伯弘文臉色大變,他湊近惡狠狠地瞪著我,咬牙切齒地說:“我勸你別再端著你那太子妃的臭架子,若你還幻想著你那些侍衛會前來救你的話,那我現在就老實告訴你,他們已經全部被我們控製住了。”
他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欣賞我此刻的狼狽,“你更加不要妄想,太子派的人來救你,因為……”他得意地笑了起來,“他們過不來了。”
我眼睛冷冷地掃了過去,“什麽意思?”
“你終於開口了。”他冷笑了一聲,“沒什麽意思,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乖乖將我兒的解毒方子交出來,否則……”
他沒有說完,但其中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我心裏開始急促地打起鼓來,他為何會如此的有恃無恐,這裏還是東胥啊!難道……我心中閃過一個不好的猜測,難道……君遷塵出事了?
“我給你一天的時間思考,我的耐心有限,若明日這個時辰,你還沒有想好的話,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畢竟,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他冷冷地說完,便帶著伯詠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門去,我從頭到尾隻說了一句話,不過他好像也不那麽在意。
當門重新“砰”的一聲被關上時,整個地下室裏安靜了下來,隻能聽到我的呼吸和心跳聲,我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也不知道離之前我昏睡過去了多久,辛盛他們現在又怎麽樣了,有沒有生命危險?我從未有一刻如現在一般感到無助。
肚子開始餓得咕咕叫喚了起來,畢竟之前因為生病,我整整一天都隻吃了流食而已,我將剛才伯弘文的話從頭到尾思索了一遍,發現他並未透露出太多的信息,我還是猜不到他為何這麽囂張跋扈,為何會無視我的身份地位,膽大包天地將我囚禁在地牢之中,若隻是因為伯詠誌的毒,我覺得是說不過去的,伯弘文是一個聰明人,他不會冒著五馬分屍的危險做出這樣的傻事,但他如此有恃無恐,隻能說明,他有依仗,即使他這麽對我,自己也不會有什麽事。
造成這種情況隻有兩種可能,第一,君遷塵出事了,他已經無力掌控東胥朝臣,我隻能想到一種情況,就是他已病弱膏肓,藥石罔治,連身在五陽城的伯弘文都聽聞了消息;第二……伯弘文身後還有一個人,他跟伯弘文擔保了他的安全,因此伯弘文才有膽子這麽做。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對我來說,都是滅頂之災,不過我更加願意相信,是伯弘文後麵有一個指點之人,那個人的身份地位不會在君遷塵之下,但……會是誰呢?
我想了許久,腦袋都有些疼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當務之急,我覺得不能依仗其他人的救助,我需得自己想辦法逃出去才是,我努力動了動手和腳,發現扣得格外緊,全是拿寒鐵鑄造而成,堅硬非常,我不借助外力是絕不可能將其弄斷的,我開始打量四周,地下室的四麵牆上,分別插著一個火把,正對著的那堵牆上有通往外界的門,其餘的空無一物。
我抬頭看了看鎖緊我雙手的鐵鏈扣子,它們分別是從木架子的兩端延伸出來的,鐵鏈是不可能磨斷了,但木架子呢……
我沒有想多久,便決定放手一搏,我的雙手被一左一右吊在木架子上,為了鐵鏈能夠磨損到木架,我隻能踮起腳尖將雙手抬得更高,然後左右揮動,以造成摩擦。
不一會兒,我就累得氣喘籲籲,滿頭大汗了,但我知道,時間緊迫,伯弘文已經告知,明日這個時辰他會再來,其實我若知道那解毒之法,告訴他也不打緊,但那頁紙已經被聽風撕去了,我若照實說,他是肯定不會相信我的,隻會認為我故意如此,到那時,看他那來者不善的模樣,我怕會受一番苦楚。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時間,但我一刻也不敢怠慢,隻要有力氣,便開始摩擦木架,不知道這麽機械的動作持續了多久,終於,我聽到了木頭裂開的聲音,我喘著粗氣,覺得此時沒有什麽能比這更動聽了,我歇了一會兒,再接再厲,木頭裂開以後,很快便被我磨開了一條更深更大的裂縫,水滴石穿,愚公移山,終於,在我精疲力竭,即將耗盡最後一點氣力的時候,木頭架子哢嚓一聲徹底斷裂,我的兩隻手沒有了往上拉的力,砰然垂落了下來。
我整個人已經力竭,軟到在了地上,一動也不想動,但沒有躺多久,心裏的警鍾便開始轟然敲響,我歎了口氣,想用手撐著地麵從地上爬起,但發現手因為剛才的動作,已經完全酸軟,沒有一絲力氣了,我咬著牙用手肘撐在潮濕的地麵上,坐了起來,然後開始想辦法將腳上的兩條鐵鏈扣子弄斷。
因為有了手的幫助,腳鏈兩端的木架子很容易便弄斷了,但我的手腳卻沒辦法從鐵鏈扣子裏掙脫,我隻能將鐵鏈子從地上撿起牢牢地抓在手中,拖著沉重的鐵鏈一瘸一拐地朝門口走去。
雖然已經做了這麽多的努力,但我卻並不敢放鬆警惕,因為打開這扇門後,外麵是什麽光景,我一無所知,能不能真的逃脫,隻能看我的運氣了。
可沒想到的是,我連出去的機會都沒有,那門從外麵上了鎖,即便我手中有工具,裏麵也根本沒有可以打開的餘地,更何況在這狹窄陰暗的地下室裏,我隻有四條鐵鏈和四個火把作為武器和工具,我在角落裏慢慢滑向了地麵,將頭埋在自己的雙膝之中,手腕扣著鐵鏈扣子的地方火辣辣的疼,我知道肯定是之前摩擦木架子時受傷了,但我現在已經無暇在意這些,滿腦子都在思考,我該如何逃生。
漸漸的,積攢了一些力氣,我紛繁雜亂的思緒沉澱了下來,在提出了無數個設想可能後,我最終選擇,隻能在外麵的人進入這個地下室時,我才有可以逃到外麵的機會,那機會隻有一瞬,稍縱即逝。
我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伯弘文還有多久的時間會進來,於是我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斷裂的木架子旁邊,將其中的一段非常尖銳的木頭撿了起來,又走到牆邊,將其中三個火把熄滅,隻餘下一個火把,被我從牆上取下,拿到了門後邊的角落,頓時,地下室裏暗了下來,顯得更加陰冷腐敗。
接下來的時間,我都在休息,積攢力氣,我知道就算我僥幸逃了出去,但依著我現在的體力,沒有走出百步,定會被他們重新捉拿回來,因此,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保存體力,我不敢睡覺,隻能閉上眼睛眯了一會兒,身體卻時刻保持著警惕,耳朵側著一直留心著外麵的動靜,不知這樣過了多久,終於,我聽到了一個腳步聲,漸漸的由遠及近了。
我的心跳開始慢慢加快,如雷鼓一般,越敲越響越敲越響,我弓起了身子,像一隻隨時準備跳躍起來捉住獵物的猛獸,我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門的方向,然後,我聽到了鎖被打開的聲音……
一個人影走了進來,我等的就是這一瞬,幾乎是同時我撲身而上,將右手中的火把朝那人臉上砸去,那人痛叫了一聲,捂著臉退出了房間,我亦跟著閃身而出,看見來人已經在地上滾作一團,裝束分明是伯詠誌,我來不及多想,也懶得管他,手中拿著那一截尖銳的木頭,沿著樓梯拾級而上。
沿路有許多盞燈,照得亮堂堂的,外麵並沒有人把手,我的心幾乎要跳了出來,但腳步卻越來越堅定,好像上了五六十個台階,終於我看到了出口,外頭的光從縫隙裏透了進來,我瞪大了眼,疾走了兩步,用盡全力將眼前的障礙推開,然後……一柄泛著寒光的劍出現在了我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