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著他們湊什麽熱鬧啊？”托雷基亞摸了摸泰迦的腦袋，看著小孩兒亮晶晶的眼，他著實有點不忍心辜負這孩子的期待。
    這孩子曾經受到過的教育就是需要保護人類——就像光之國曾經教的那樣。
    人類是脆弱的、是堅強的、是善良的、是堅定的……在曾經光之國的教學裏，人類是可以與他們並肩作戰的夥伴，也是他們必須守護的生靈，而現在……
    “人類多貪婪之輩，那些扭曲的靈魂醜惡得連惡魔都嫌惡心，”托雷基亞試圖上眼藥，“不要輕易相信人類，泰迦，我害怕你受到傷害。”
    “唉？”泰迦一邊用自己的腦袋蹭了蹭托雷基亞的掌心，一邊疑惑地眨了眨眼，“可是之前父親說……”
    “他就是一蠢貨！他說的不算數！”托雷基亞的語氣斬釘截鐵。
    泰迦看著自己的母親欲言又止。
    您要不往身後看一眼吧？我怎麽感覺父親要碎了啊！
    “托雷說的沒錯，”眼見著托雷基亞不理會自己，泰羅瞬間收回了自己臉上的表情，一臉嚴肅地看著自己這幾乎把天真刻在了臉上的兒子。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非要跟著他們去地球，但是泰迦——
    不要輕易相信人類，不要讓自己受到傷害，你是我們的珍寶，是我們捧在手心裏的小太陽，憑什麽讓那些醜惡的人欺負了去？”
    泰羅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收斂了下去，沒什麽表情的樣子再加上那雙充滿壓迫感的眼睛，這一刻的他終於有了屬於光之國總教官的威嚴。
    ——也對，他本來就是戰功赫赫的英雄，原本活潑的開朗之下是血淋淋的傷口和日夜不息的戰鬥。
    曾經他為了守護而戰，以後他也依然會為了守護而戰。
    至於守護什麽？
    答案顯而易見。
    “我想去嘛，我就去看看——而且表哥表姐都去了唉～”泰迦抱著托雷基亞熟練地撒著嬌，亮晶晶的眼裏滿是期待。
    即使父母這樣的警告，他也依然對人類充滿了好奇——
    他就去看看，不會亂跑的。
    “賽雅要去地球是因為和人家小姑娘的約定，你呢？你是為了什麽？”希卡利垂眼看著賽羅，一邊陪著他向光之國外走，一邊側頭詢問著原因。
    “陪我妹妹，”賽羅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眨了眨眼，“我們已經分開太久了，希卡利，我們是雙生子。”
    雙生子本就不該分離，可是希卡利……我和妹妹分離了數千年，直到今天才是我們的第一次重逢。
    “她去哪裏我都會跟著的，我們不會再分開了。”
    賽羅的目光始終落在自己的妹妹身上，看著那張和自己像極了的臉，源自本能的親近讓他不自覺地將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投落在了她的身上。
    “我自己一個，孤身長大，但是我討厭孤獨，”賽羅側頭朝希卡利露出了一個有些難過的笑，“我討厭孤獨，但是從前的我又隻能孤獨，因為他們說我是天才。”
    ——高處不勝寒。
    希卡利沉默地注視著這個奧特兄弟的第一個孩子、下一輩裏的老大，他看著他——看著他臉上難過的笑，卻又好像看到了一個年幼的孩子在哭。
    “不想笑可以不笑的，賽羅，你在難過。”
    賽羅坦然地點了點頭，“我確實有點難過，希卡利，但是我不會哭。”
    我不會哭——
    孤獨的孩子遺忘了該如何哭泣，堅強的孩子永遠不會哭泣。
    賽羅孤獨而又堅強，所以他不會哭。
    哪怕痛到了極致，就連身體都在本能地落淚，但是賽羅的靈魂卻依然偏執——
    他不會哭。
    “強小孩。”希卡利評價。
    “我從小就知道自己偏執成性，”賽羅聽到這個評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不達目的是不罷休，哪怕是死也無畏。”
    哪怕是死也無畏——
    所以你就那樣坦然地耗盡了自身所有，所以你就那樣毅然決然地走向了死亡——不肯回頭。
    大宇宙最璀璨的光芒在那一刻匯聚，而那個光輝璀璨的孩子就那樣消散在了最純粹的光裏。
    生於光芒，也死於光芒。
    ——一生璀璨。
    “你在難過嗎？”賽羅忽然看向了希卡利的眼睛，在看清裏麵的情緒之後，他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為什麽？”
    為什麽會難過呢？
    希卡利看著小孩兒幾乎寫在臉上的疑惑，他看著這孩子依然天真澄澈的眼睛，幾乎在這一瞬間啞然失笑。
    “隻是有些心疼，”希卡利認真地看著這雙眼睛，一字一句滿是誠懇，“賽羅，我心疼，我們愛你，我們不希望你撞破南牆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甚至即使如此，也沒能得到一個好的結果。
    “我們愛你們，所以我們心疼，”阿斯特拉也拉著雷歐一起湊了過來，那雙一向用溫和掩飾的眼睛裏是深切的溫柔和悲哀，“我們是你們的長輩呀，你們可以試著多依靠我們一點的，不要什麽事都自己扛。”
    甚至扛到最後，把自己都賠了進去，隻給他們留下一地的狼藉和空曠飄渺的虛空。
    “知道了，”賽羅被他說得有點不好意思地撇開了臉，“愛什麽的……不要說得那麽肉麻……”
    “這並不肉麻，賽羅，”愛迪看著不好意思的小孩還有那幾個偷聽的孩子們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這隻是我們直觀的情感表達，甚至我們怕表達得不夠——我們怕委婉了你們會聽不懂、看不明。”
    所以我們把愛宣之於口，所以就連原本最為內斂的賽文都學會了把愛放在嘴邊——因為我們愛你們。
    這就是一切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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