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比我想象的要難對付一點，”看著在自己手心裏掙紮著的“黑暗意識”，路西法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不夠強，卻也足夠陰險，諾亞，你們還是多長點兒心眼兒吧。”
    剛才這玩意兒突如其來的殊死掙紮確實讓他們詫異，但是也僅僅隻是詫異而已，沒有靈魂、沒有位格的東西在真正的神明麵前連殊死掙紮都微不足道。
    “所以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啊？”賽羅熟練地湊到了諾亞的身邊，像以往的每一次疑惑一樣好奇地抬頭詢問著諾亞。
    而諾亞也依然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耐心地回答他，“這是宇宙各種負麵情緒和陰暗能量的聚集體，自稱是‘黑暗意識’，但祂所謂的黑暗卻僅僅隻是無惡不作。”
    真正的黑暗是深沉的、神秘的，並不是這種陰險的、惡意的，與光明也僅僅隻是兩種不同的能量表現形式而已，並不代表其本身正義與否。
    “那可真讓奧討厭，”賽羅又朝那個“黑暗意識”看了一眼，隨後又厭惡地移開了眼，“我討厭祂。”
    他直白地展示著自己的喜惡，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都坦然地告訴諾亞。
    站在一旁看著的皮克在這時候都不得不承認——
    賽羅確實被諾亞養得很好。
    他不別扭、不傲嬌，坦然地表達著自己的情緒以及自己的喜惡，因為知道自己會被包容、因為習慣自己被包容，所以便坦然成了習慣。
    “這很好不是嗎？”賽迦站在他的身後，注視著自己既定的召喚者和奇跡的傳承者，眼中滿是笑意，“至少他會在保護眾生的同時記得保護自己，至少他已經將‘自己也很重要’這個認知刻在了潛意識裏。”
    他不會再傷痕累累地去殊死一搏，他不會再不在意自身去選擇成全別人，他會愛眾生，但他也會愛自己。
    “當然，我們都討厭祂，”諾亞看了那玩意兒一眼之後，直接順著賽羅的話讚同著他的觀念，他向來不會反駁小孩兒如何表達自我，“祂會在將來傷害到宇宙的，所以我們提前過來將這威脅解除。”
    “祂？會傷害宇宙？”可是看著不是很強的樣子啊？
    賽羅有些疑惑。
    ——實在是路西法他們動作太快也太過輕鬆了，以至於直接讓賽羅覺得這玩意兒不是很強。
    “祂雖然確實不是很強，”雷傑多看懂了小孩兒的想法，但也沒有幹擾他現在的認知，隻是解釋了一下這不是很強的東西到底是怎麽會威脅到宇宙的，
    “但他足夠陰險，剛才你就已經注意到了不是嗎？那些被控製的怪獸，還有……那個突然出現的、奇怪的黑洞。”
    “確實很陰險，但是……”
    “但是有時候在不經意間，我們也有可能被這不曾在意的東西給陰到，永遠不要小看任何一個陰謀和算計。”
    足夠強大的力量確實可以橫掃一切，但是防人之心終究還是不可無。
    諾亞看著明顯不是很懂的小孩兒微微歎了一口氣——
    他的小勇者光輝璀璨、赤誠熱烈，不曾沾染過那些陰謀詭計，自然也未曾見過那些爾虞我詐，自然也就不知……千裏之堤也會潰於蟻穴。
    “你要學會謀略，即使你自己有時候用不到，但你要知道，”皮克溫和地注視著有點迷茫的小孩兒，“這世界從來不是非黑即白，而強大也從來不是簡單明了的，賽羅，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但他們的時間足夠漫長，於是便也不必過於倉促。
    看著泯滅於路西法指尖的“黑暗意識”，賽羅茫然地點了點頭。
    可他總覺得……
    自己好像遺忘了什麽，又好像……失去了什麽……
    但他不記得了。
    宇宙裏的恒星風暴於無聲之間照亮了他們的眉眼，照亮了賽羅眼底清晰的悲切。
    ——盡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為何而悲。
    “走吧，要和我一起去地球嗎？”諾亞揉了揉小孩兒的腦袋，強製打斷了他越飄越遠、越來越茫然的思緒。
    “啊？”回過神來的賽羅眨了眨眼，“是課本裏的那個星球嗎？那個——人類生存的地方？”
    “對的，就是那裏，賽羅要一起去看看嗎？那裏正在播放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呢。”
    “嗯。”
    ——話說早了。
    有意思個鬼啊！
    眼睜睜看著屏幕裏的小孩兒茫然的、悲切的，卻流不出一滴淚的模樣，諾亞殺心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