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她要躲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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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問的話都已經問清楚,趙玄佑一掌打暈了那婆子。
    元青方才的盤問,漸漸回過神來,驚喜抬眼望向趙玄佑。
    “剛才那個婆子的意思,玉縈……她還活著?”
    是的。
    玉縈還活著。
    趙玄佑不信怪力亂神,巡夜婆子遇到的絕不會是崔夷初的鬼魂。
    柴房起火的時候,她遠在數百步之外,公府側門近在咫尺,大火根本無法殃及她。
    但……
    元緇抬眼看向趙玄佑,明顯察覺到趙玄佑剛剛明亮起來的眸光變得暗淡,神情已然冷了下來。
    他是侯府家生奴仆,自幼便被靖遠侯相中,習武練劍,讀書認字,跟在趙玄佑身邊做長隨,兼之他聰明圓滑,比旁人都更能摸清趙玄佑的性情。
    但他看不懂趙玄佑此刻的態度。
    他因為玉縈的死當眾失控,既然知道玉縈極有可能沒死,為何他沒有展露半分笑意呢?
    “不對啊,還是不對,”元青喃喃道,“若是玉縈還活著,她為何不回府?不說咱們,難道她連她的娘親都不顧了嗎?”
    元青一頭霧水的時候,元緇卻漸漸回過神來。
    他終於明白趙玄佑為何臉色比之前更陰沉了。
    興國公府裏隻死了一個崔夷初,那另一具屍體是誰呢?
    是玉縈留下的嗎?
    她留下這具屍體是為了……讓旁人以為她死了。
    可她為何這麽做?
    元緇有些心驚地看向趙玄佑:“爺,玉縈的娘親正月裏就離開京城了,說要去五台山給玉縈招魂。”
    當初元緇沒有多想,此刻看來玉縈的娘親走得也太著急了些。
    春寒料峭,清冷月光映照在趙玄佑臉上,眸光沉如深淵。
    元緇和元青說的這話,他早在猜出玉縈活著的那一刻便想到了,他的腦子有那麽一瞬間的空白。
    他也想問一句為什麽。
    她報仇成功,隻需要遮掩就行,為何要弄出一具屍體來裝死呢?
    她要瞞的人是誰?
    她要躲的人又是誰?
    心底有答案呼之欲出,但趙玄佑不願意深想,他不想猜答案,他得找到她,親自問出她的答案。
    趙玄佑薄唇緊抿,眸色冷沉,倏然躍身朝前走去。
    興國公府已經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了。
    “爺難道知道玉縈在什麽地方嗎?”元青不解地問。
    元緇約莫能猜到趙玄佑要去什麽地方,隻低聲道:“跟著就是了,少說話。”
    “我又說錯話了?知道了。”見趙玄佑和元緇的臉色都這麽差,元青隻得噤聲快步朝追去。
    趙玄佑果然去了別院,如今這裏隻剩下一個陳大牛。
    玉縈母女離開後,陳大牛用不了那麽多人幫忙,把原來的幾個仆從和丫鬟都打發走了。
    他幹活兒勤快,不但打理了整座別院,還在玉縈母女從前住的屋子裏擺了玉縈的靈位。
    看著靈位前的燈油快燒光了,他趕緊提油過去添。
    一轉身,便見門口杵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你……”陳大牛正要問對方是什麽人,瞥見他身後的元青和元緇,頓時明白眼前的人是誰,“是世子嗎?”
    他從來沒跟趙玄佑打過交道,隻遠遠看過一兩回。
    趙玄佑並未回答,目光直直看著陳大牛身後的靈位。
    “你如今一個人住在這裏?”
    “是。”陳大牛知道,這房子是趙玄佑送給玉縈的,如今玉縈死了,看起來他像是上門來討要房子的。
    他想起丁聞昔臨行前特意留下了房契,恐怕就是以備世子前來討要吧。
    他趕緊去裏屋的妝奩最下層拿了房契,捧到趙玄佑跟前。
    趙玄佑瞥了一眼房契,沉凝如墨的眼中終於有了一絲波動:“留給你的?”
    “不是,”雖然丁聞昔走的時候說讓陳大牛在這座院子裏生兒育女,一副再也不回來的模樣,但陳大牛總歸覺得自己是在幫她看管房子,“我隻是在這裏看著院子。”
    “走的時候讓你看院子?”
    陳大牛點了下頭,見趙玄佑問得細,又道:“玉縈死了之後,她娘一直把自己關在屋裏,夜夜痛哭。我真的怕她去了五台山就不會回來了。”
    趙玄佑看得出來,老實的陳大牛並不知道真相,要不然她們母女倆不會把他留在這裏。
    他眸光微動,轉身離開了別院。
    陳大牛由始至終都被玉縈蒙在鼓裏,他給不了趙玄佑丁點有用的東西。
    他在刑部大牢裏蹲了兩個月,玉縈母女離京少說也有一個多月了。
    京城裏這麽多人,即便挨家挨戶的盤問,人家也想不起來一個多月前有沒有見過玉縈這樣一個人。
    但京城裏還有一個人很清楚那天晚上發生的事。
    趙玄佑入獄之後並未被革職,靠著錦衣衛指揮使的身份,即便深夜,仍然順利進入了大理寺監牢。
    崔令淵父子是重犯,被大理寺羈押在了牢房深處。
    牢房的廊道幽深,獄卒舉著火把在前引路,很快走到了崔令淵的牢房前。
    崔令淵關了十來日,穿著一件深色衣裳,頭上還用玉簪束發,雖然成了階下囚,脊背依然挺得筆直。
    見到趙玄佑到來,他神情漠然,眼中似含著一抹嘲諷。
    “我有幾個問題。”趙玄佑開門見山道。
    崔令淵盤腿坐在木床上,聽著趙玄佑的話,反而閉目養神,並無搭理趙玄佑的意思。
    趙玄佑瞥了一眼躺在隔壁牢房裏的崔在舟,沉聲道:“倘若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讓錦衣衛安排大夫進來為崔在舟診治。”
    崔在舟被趙玄佑重傷之後,一直在府中調養,眼下進了牢房,原本稍稍好轉的傷勢又急轉直下。
    “用不著!”崔令淵原本還算沉穩,聽了這話,臉上陡然升起一抹怒意,“你的好心,我們崔家受不起。”
    趙玄佑道:“是我打傷了他,但你應該很清楚我為什麽打傷他。”
    崔令淵沒有回答,深吸一口氣重歸平靜。
    趙玄佑看著牢房裏閉目打坐的崔令淵,眉峰微微擰起。
    雖然對方曾是他的嶽父,但往來不多,他並未仔細看過崔令淵的長相。
    崔令淵雖然年已四十,氣度依然端貴儒雅,年輕時定然是個美男子。
    牢房裏廊道燭火晦暗,在崔令淵臉上落下陰影,越發看得出骨相清越,崔夷初生得傾國傾城,便是從他這裏承襲了骨相。
    趙玄佑深深盯著崔令淵,忽然脊背驟然繃緊。
    其實比起崔夷初,玉縈和崔令淵的相似之處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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