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春雨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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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玄佑昏迷了三日,春雨便纏綿了三日。
    巴東氣候潮濕,即便玉縈整日沒出屋,也總覺得身上的衣裳潮潮的。
    這會兒她坐在榻邊給趙玄佑上藥。
    大夫前日將他右腿的骨折接好,隻是腿上被礁石劃開的傷口太深,又被江水浸泡了一會兒,每日需要清理兩回,再重新敷藥粉。
    藥粉接觸到傷口的時候,榻上的趙玄佑突然發出了一聲悶哼。
    前兩日不管是敷藥還是喂水,他都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會兒臉上的表情卻有些抽搐,看起來十分痛苦。
    他醒了?
    “趙玄佑?”玉縈輕輕喊了一聲。
    許是因為太疼,他的額頭冒出了冷汗,隻是雙眸依然緊閉。
    “你忍著點,我盡量快一些。”
    玉縈飛快地敷好藥,熟練地替他打好繃帶。
    等到她抬起頭時,榻上的人半睜開眼睛,正靜靜盯著她。
    “你醒了?”
    趙玄佑臉色蒼白,沒有說話的力氣,連眼睛都不能完全睜開。
    “你的腿撞到了礁石上,傷得很重,大夫說至少要養半年才能好。不過,別的地方都隻是擦傷。”
    見他嘴唇有些幹裂,玉縈想起身給他端水。
    隻是剛一動,感覺到衣袖被人拉住。
    玉縈回過頭,對上他無力的眼神,有些無奈,又有些不忍。
    他從來都是麵冷心硬,認識他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孩子般的眼神。
    她隻好軟下態度道:“我是給你拿水。”
    等著他鬆了手,玉縈喚了元緇進來,告訴他趙玄佑醒了。
    “真的?”元緇大喜過望,“老天保佑,三天就醒了!這是好事,我即刻去請大夫過來。”
    說罷元緇匆匆而去。
    玉縈到桌邊倒了一杯溫水,喂他喝下。
    趙玄佑恢複意識之後,喂水比之前輕鬆了許多,不必去掰開他的嘴,也不用擔心水從他的唇角流到枕頭上。
    等到一杯水喝完,元緇正好領著大夫匆匆趕到。
    大夫檢查了他的傷口,診過脈後,給他開了新藥方,叮囑每日按時服用。
    等到晚間玉縈再過來換藥的時候,趙玄佑的精神已經好了許多,居然讓元緇把他扶起來坐在榻上了。
    見他逞能,玉縈忍不住道:“你腿上傷口太深了,大夫讓你現在別動。”
    “那我再躺下?”趙玄佑的臉色依然蒼白,聲音亦是無力,語氣卻帶了幾分戲謔。
    “都坐起來了,就別亂動。”
    玉縈無奈說著,重新坐到了榻邊,掀開被子幫他拆繃帶。
    傷口太深,至今尚未結痂,因此每一粒藥粉灑在傷口上的時候都是劇痛。
    但趙玄佑愣是一聲沒吭。
    等到玉縈包紮好傷口,才看到他額頭上冒出的冷汗。
    趙玄佑靜靜看著玉縈。
    她此刻並無戒備和疏離,表情亦有些柔軟,眼神朝他投遞過來時,亦有些往昔才見到的柔婉。
    “縈縈,你坐在這裏,倒有幾分身在泓暉堂的感覺。”
    玉縈沒有言語,拿帕子抬手去給他擦汗,隻是帕子還沒碰到他額頭,便被他擋住。
    “嫌奴婢手腳粗笨?”
    聽到她故意以“奴婢”自稱,趙玄佑眸光一動,啞著嗓子道,“你已經不是侯府的奴婢,往後這些事你不必再做。”
    玉縈眸中微微露出詫異,不明白他的話是什麽意思。
    “肯放我走了?”
    趙玄佑輕笑了一聲,顯然不是這個意思。
    他固然喜歡她的照顧,但她說過,從前在侯府的日子並不快活。
    “我來找你,不是讓你回去做丫鬟。”
    這回答,玉縈也不意外,隻是一時無言。
    屋內很安靜,隻聽得見外頭的雨聲。
    她收好自己的帕子,正想起身離開,趙玄佑忽而開口問:“我昏迷了多久?”
    “今日是第三日。”
    “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裏是巴東縣衙的後宅,知縣騰出了一個院子給你養傷。”
    見趙玄佑蹙眉不語,玉縈約莫猜得到他在想什麽。
    巴東離安州不算遠,他擔心裴拓會追過來。
    於是她道:“別想著走。大夫說了,你腿上的傷口太深,十天半月都難以愈合,不宜挪動,更不能坐馬車顛簸。再怎麽樣都要等一個月再說。”
    趙玄佑彎了下唇角。
    她挺了解他的,無論如何,這是好事。
    “你知道自己中毒了嗎?”靜默片刻,玉縈還是提到了毒的事。
    趙玄佑“嗯”了一聲。
    “既然早就知道,為何不說?”
    “說了又能怎麽樣?反正死不了。”
    玉縈中過盧傑的軟骨散,雖然傷不了性命,但身上的骨頭會發酸發軟,其實有點難受。
    “縣裏的大夫不知道怎麽給你解毒。”
    “回禹州再說。”
    簡簡單單幾個字,表明了他的態度。
    他是不會回去找裴拓拿解藥的。
    看玉縈垂眸不語,趙玄佑淡淡道:“跟人動手自然是有風險的,與你無關。”
    “那你落水也與我無關?”玉縈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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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玄佑揚起下巴,見玉縈眸色有一些歉疚,淡聲道:“如果你知道我中毒,就不會把我推下去了?”
    玉縈別過頭,看著窗外的雨簾。
    “我隻是希望你放了我,又不是想你死。”
    “就那麽想走?”
    “要是我抓了老太君,用老太君要挾你為我辦事,你能樂意嗎?”
    屋外的雨聲漸密,雨水敲打著樹葉,發出嘩嘩的聲音。
    隔著窗欞,玉縈看得見外頭隨風晃動的樹影。
    趙玄佑看著她的背影,卻聽得出她語氣中的委屈。
    “你先歇著吧,有什麽需要就喊我。”
    她索性站起身。
    與其在這裏說一些沒有結果的話,倒不如去外麵透透氣。
    “縈縈。”
    沒等她繞過屏風,趙玄佑開口喊住她。
    玉縈回過頭。
    “我心中有一個疑問,你如實回答我。”
    “我不一定會答。”
    “不,你一定要答。”趙玄佑直直盯著她的目光,說出了他藏在心底的一個疑問,“你離開了京城三年,倘若現在找到你的人不是裴拓,而是我,你會嫁給我嗎?”
    嫁給……
    玉縈稍稍分了下神,淡淡道:“沒有發生的事,說出來有必要嗎?世子還是安心養病吧。”
    說完,玉縈徑直往外走去。
    有必要,當然有必要。
    倘若她剛才斷然否認,他應該會放她離開。
    但她避而不答的態度卻是在沉濃烏雲中撥開了一絲縫隙,令春陽透入,點染亮光。
    即便隻有一絲的可能,他亦會力爭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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