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重藥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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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書末端赫然寫著一行小字甲申年夏裴渺之題於沉木齋。
    裴拓,字渺之。
    這是裴拓的字?
    趙玄佑的心劇烈跳動起來,幾乎要蹦出胸腔了。
    “趙大人喜歡這幅字?”領路的小廝見趙玄佑在這幅《出師表》前駐足不前,熱絡地上前道,“這是裴拓裴大人的手書,他雖是書畫雙絕,可他甚少有字畫流出,也是因著咱們家相爺德高望重,他才送了這張《出師表》過來賀壽。”
    雖然裴拓才名在外,但趙玄佑從前並未見過他的書畫。
    兩人同朝為官,一個是文官、一個是武將,並無公務往來,在漓川行宮萍水相逢的時候,趙玄佑也沒留意過裴拓的字跡。
    沒想到玉縈的字竟跟他的筆鋒有幾分相似。
    是幾時的事?
    從玉縈開始練字的時候起,就在臨他的字嗎?
    “趙大人,要不咱先去跟相爺恭賀一聲,再來這邊慢慢欣賞字畫。”
    “裴拓在這裏嗎?”
    小廝以為他看過《出師表》之後,對裴拓有了欣賞之意,忙殷勤道“裴大人前兒遣人來相府提前送了賀禮,說是近日領了皇命外出當差,不在京城。”
    趙玄佑點了幾下頭,跟著小廝朝前走去,勉強走了幾步,忽而有些頭重腳輕,便推說有事,轉身匆匆離開了相府。
    他心中五味雜陳。
    他知道玉縈絕不是拖泥帶水的性子,嫁給他以後一定會一心一意跟他做夫妻,不會跟裴拓再有牽扯。
    那日他受了孫倩然的挑撥之後,回家後沒忍住透露了心緒,玉縈那惱怒又委屈的反應,也證明了她早已放下了裴拓。
    但孫倩然有句話始終如一根刺一般穩穩紮在趙玄佑心上,不疼,卻怎麽都拔不出來。
    孫倩然說,侯夫人應該很喜歡裴拓那樣溫文爾雅的讀書人吧。
    趙玄佑再怎麽厭惡裴拓,也承認他風姿清逸,才高八鬥,無論仰慕還是才學都是京城裏的翹楚,聲名顯赫。
    當然,趙玄佑並不覺得自己遜色於裴拓。
    隻不過他是武將,慣於取人首級、定奪生死,在旁人眼中終歸是心狠手辣之輩,少了裴拓那風花雪月的儒雅氣韻。
    玉縈跟他的羈絆一直都是迫於情勢。
    最早是崔夷初給她灌藥強行把她送到自己的床上。
    玉縈失身於自己,為了活命隻能緊緊綁在自己這棵大樹上。
    他在她的溫情陪伴下對她日久生情,但那時候她是可以割舍感情離開他的,爾後更是與裴拓相遇,還決定嫁給裴拓。
    若不是他抓了丁聞昔來要挾她,她已經是裴拓的妻子了。
    趙玄佑本來不屑於這樣無異議的假設,但因為今日這幅字,他心中又被孫倩然的那句話挑撥動了。
    在漓川行宮的時候,玉縈對裴拓尚無情愫,即便這樣她也去臨他的字帖,想來是真的欣賞。
    趙玄佑很想知道,倘若玉縈生來是興國公府的姑娘,沒有重病的母親,沒有任何威脅,在他和裴拓之間,她會傾心於誰?
    一個滿手鮮血的狠厲武將,一個吟風弄月的溫雅公子……
    這原是一件小事,忽然之間卻成了魔障。
    趙玄佑茫然走在大街上,直到有人攔住了他的去路,才稍稍回過神。
    “姐夫,你怎麽了?”
    是溫槊。
    這聲姐夫令趙玄佑稍稍清醒了幾分,他抬眼看向溫槊“縈縈呢?”
    “她在鋪子裏。”
    這些日子為了玲瓏坊開張的事,上上下下都忙壞了,玉縈便說請大家吃東西,因為溫槊跑腿快,便讓他出來買。
    “就她自己?”趙玄佑蹙眉。
    “元青還有府裏幾個護衛都在,我馬上也要回去,應當無事的。你……身體不舒服?”
    方才溫槊提著油紙包在街上走,見趙玄佑神在在的,差點被飛馳而過的馬車撞到都沒察覺,這才走過來問問。
    “我沒什麽事。”
    “姐夫,我這買了不少小吃,你要不跟我一塊兒去玲瓏坊瞧瞧,等會兒直接帶玉縈回家去。”
    溫槊是瞧著趙玄佑有些不對勁,總覺得放他一個人在街上亂跑不太好,便相邀同行。
    “也好。”
    趙玄佑心裏煩得很。
    以往這種時候,他都是去尋葉莫晗,吐露心事一醉方休。
    眼下公主府出了那麽大的事,葉莫晗心力交瘁,他這點子煩惱,哪裏值得去說呢?
    趙玄佑跟著溫槊一起往前走,沒多久便來到了一處當道的鋪麵前。
    鋪子門臉前頭掛好了招牌,隻是那紅綢布蓋著,尚未揭開。
    那牌匾上的字是玉縈要他題寫的,當時誇得他挺飄飄然的。
    現在一想,她誇了自己的牌匾,自己那一手字卻是跟著裴拓練的,這算什麽?
    “夫君?”
    玉縈正在鋪子裏試用陳大牛夫婦製好的第一批胭脂,抬眼見溫槊和趙玄佑一前一後地進來,頓時欣喜地望向他。
    “你不是去相府賀壽了嗎?”
    “賀過了,懶得在那邊呆。”
    畢竟是枕邊人,玉縈一看他的反應,就感覺他不太對勁,當下沒多說什麽,讓人領著趙玄佑去後院坐著歇息,說自己還有事沒忙完,且等一會兒。
    回到鋪子裏,玉縈繼續檢查著胭脂,抬頭看了溫槊一眼。
    溫槊把小吃分給眾人之後,坐到玉縈身邊。
    “你怎麽跟他撞到一塊兒了?”玉縈問。
    “我街上看到他,差點被馬車撞到都沒反應,怕他出事就帶他過來了。”溫槊說完,又低聲道,“你們吵架了?”
    玉縈搖了搖頭。
    打從他們倆困在沙漠裏彼此確定心意之後就再沒有吵過架。
    但玉縈知道他近來有點不對勁。
    說話的時候經常欲言又止,在府中時常偷偷打量她。
    更有甚者,在榻上行夫妻之禮時,他屢次借著緊要關頭逼玉縈說最在乎他、隻要他。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回回都這樣,玉縈再是昏頭也能察覺出有問題。
    歸根到底,也就是那日他說在宮中遇到裴拓之後的事。
    玉縈原本以為,那天他大吃飛醋後又認錯賠禮,想來此事已經過了,但看起來趙玄佑壓根就沒過去。
    心病還得心藥醫,不,趙玄佑這病得下猛藥才能治。
    想到這裏,玉縈提起茶壺,徑直走到了趙玄佑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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