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鬆九的聲音頓了頓，說道：“我沒猜錯是去老孟家吧，又是為了你那馬仔？”
    龐浩東閉起眼睛，很是艱難地擠出一個字：“對……”
    鬆九歎了口氣，接著冷笑兩聲道：
    “東哥，為了個馬仔你讓我去老孟家要人，你這不是把我往火坑裏推嗎？”
    “東哥知道對不起你，但是東哥沒辦法，東哥求你，這是最後一回……行嗎？”
    縱使龐浩東低頭哀求，鬆九還是凜聲拒絕：“大哥這邊事多我走不開，不管。”
    “小九……”沒等龐浩東說完，電話裏隻剩下一陣“嘟嘟”的忙音……
    龐浩東放下手機，無奈地垂下了頭。
    “東哥，他那邊怎麽說的？”馮閻湊上來急切地尋求答案。
    龐浩東抬頭深吸一口氣，表情很是決絕，調轉口吻對那名小弟說道：
    “找幾個弟兄看著璐怡，剩下的跟我去老孟家，死也得把人要回來。”
    ……
    孟氏集團大樓裏，幾個小弟在背後死死架住張竹。
    張竹曲著背彎著腰，不斷掙紮，兩條胳膊向後伸展在半空。
    麵對著屋內眾人，張竹絲毫不懼，目光似冷刀子般刺在孟文寅身上。
    孟文寅起身拍了拍衣襟，從桌邊拿起一根高爾夫球杆走到張竹麵前。
    “你弄死的我家打手和我閨女兒子是吧？”孟文寅用球杆前端敲打著手心，咬著牙問。
    張竹怒視著孟文寅，臉色陰沉可怖，“不弄死他們我媽合不上眼！”
    話音剛落，孟文寅舉起球杆，一杆拍在張竹臉上。
    張竹脖子一扭，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去陪你媽？”孟文寅怒喝道。
    張竹一轉頭，對著孟文寅的胸口“呸”了一口，在他西服上留下一塊緋紅的血跡。
    孟文寅一怔，臉色愈發惱火，掄圓了球杆對準張竹的側臉又是沉重一擊。
    “咳……”張竹耷拉著腦袋，神情恍惚，幾滴鮮血從嘴角滴落在屋地上。
    隻見一名小弟，拿起一把手槍遞給孟文寅，“老板，這是從那小子身上拿下來的。”
    孟文寅拿過手槍，抽出彈夾，見裏麵仍有一發子彈，挑唇一笑後把彈夾塞了回去。
    “小子，你說用你槍裏這一顆彈打死你，是什麽感覺啊？”孟文寅舉起手槍抵在張竹頭頂。
    張竹低垂著頭，聲音虛弱又模糊：“有種……你就……開……我張竹不怕死。”
    “那你就去……”
    “孟老板。”孟文寅還未說完，門外突然響起鬆九清脆的呼聲。
    眾人定睛看去。
    一名身穿杏黃色格子衫，一頭短碎發，身高大概一米八的男子走了進來，那人正是鬆九。
    鬆九看著眼前一幕，肩膀一聳笑了笑，“哎呦，這是幹嘛呢？”
    “你來幹什麽？”孟文寅回頭看著鬆九，眼裏迸濺出幾顆火星。
    “來孟老板這兒看看，不行嗎？”鬆九兩手插兜，笑容燦爛又無辜，眨巴著一雙杏仁眼。
    一小弟咬著蒙文寅的耳朵道：
    “老板，這鬆九肯定是來接張竹的，他是倒家夥的，身上帶沒帶可不知道，還是小心點吧。”
    孟文寅聽後緩緩放下手槍，大笑了幾聲後，說道：“那鬆九兄弟來我公司是給我孟文寅麵子，我肯定得歡迎啊，快坐吧。”
    鬆九輕聲一笑，走進辦公室，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孟文寅坐到鬆九對麵，右手貼在臉頰上，用食指輕點著眼角，一臉假笑地看著鬆九。
    兩人就這樣滿臉笑意地對視著，誰也不先開口。
    過了一會兒，鬆九看向在孟文寅小弟們手裏氣息奄奄的張竹，話鋒直指孟文寅：
    “這小兄弟是我東哥手下吧，怎麽在你這兒呢？”
    孟文寅深知鬆九此番前來的目的，在心裏暗罵一句，臉上硬生生堆起一絲微笑道：
    “他把我兒子閨女整死了，我不得拿他抵命嗎？”
    “嘶——那真有點不巧啊”鬆九皺著眉頭摸著下巴，“我東哥說讓我接他回去，您看行嗎？”
    孟文寅聞言笑容瞬間消散，可沒一會兒又直起身子，重新勾起嘴角道：“這事咱可以商量。”
    “好啊，那你說說看。”鬆九笑唇一挑，用托著下巴的手的食指指了下孟文寅。
    孟文寅側過眼眸和身旁的小弟對視一眼。
    隨後看向鬆九，笑著問道：“小兄弟，我要是想從你手裏買些家夥，你那都是什麽價呀？”
    鬆九冷靜地回答：“什麽價的都有，看你想要什麽唄，不過我這也都是從別人那兒買的，我也沒什麽硬貨。”
    “先給鬆九兄弟拿十個。”孟文寅打了個響指。
    一旁的小弟立馬從抽屜裏拿出十遝鮮紅的鈔票堆在鬆九麵前。
    鬆九愣了愣，指著桌子上的鈔票，笑著問：“孟老板這什麽意思啊？”
    孟文寅諂媚一笑，“小兄弟，家夥我們不要，但這個錢你得收著，這小孩就放我這兒吧。”
    “這……這個……”鬆九看著眼前的鈔票撓了撓頭，一時間遲疑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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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文寅見狀，又打了個響指，“再給鬆九兄弟拿十個。”
    話落，又有十遝鈔票堆在鬆九麵前。
    鬆九咬緊牙關抽回一口涼氣，擺了擺手道：“孟老板，不是那麽回事。”
    孟文寅見鬆九仍不答應，徑直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支票，拍在桌子上，聲音冷了幾分：
    “這是五十萬，隻要這事你不管，桌上這些錢你都拿走。”
    鬆九拿起支票看了看，眼裏流露出難以遮掩的興奮和喜悅。
    他起身把支票拍在桌上，“那這樣的話我可就帶走了。”
    孟文寅輕輕挑眉一笑，揚了揚手道：“帶走吧，帶走吧。”
    “什麽呀？我沒說帶走錢，我說把你命帶走。”鬆九麵色驟變，一把推落桌上的鈔票，拿出手槍對準孟文寅，猛地開槍。
    孟文寅反應迅速，急忙躲閃。
    子彈“砰”的一聲在他麵頰旁擦過，撞在了他身後的白牆上。
    小弟們瞳孔一縮，立刻圍了上來。
    孟文寅氣得脖子漲紅，起身舉槍，指著鬆九暴嗬，“你小子油鹽不進是吧？”
    鬆九冷哼一聲，用手槍指了指地上散落的鈔票，語氣森冷：
    “這些錢是哪來的你比誰都清楚，我要是收了你的錢，豈不是成了咬我東哥的狗？”
    “好啊，那你今天和那小孩都走不了！”孟文寅嘴上這麽說，卻遲遲不開槍。
    “孟文寅你別忘了，我是倒家夥的，樓下我那麽多兄弟等著我呢，你不讓我倆走合適嗎？”
    鬆九說著，從身後又拿出一把手槍，指向孟文寅。
    孟文寅怒目圓睜，嘴唇不停哆嗦，可仍然強裝鎮定與鬆九對峙。
    鬆九舉起手槍晃了晃，輕嘲一笑道：“不害怕這東西啊？行，那你們怕不怕這個呀？”
    鬆九放下一把手槍，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墨綠色的球體放在桌子上。
    孟文寅湊近一看，那球體上布滿了紋路，頭頂還垂下一顆拉環。
    眾人瞪大雙眼，在屋裏亂哄哄地閃躲，口中大喊道：“雷……手……手雷……”
    孟文寅嚇得蹲靠在牆上，眼神惶恐地看著鬆九。
    身旁的小弟們四散而逃，手槍也隨著他胳膊的不斷抖動掉在地上。
    張竹趴在地上，抬頭看著鬆九心想：“能把孟文寅嚇成這樣，怪不得東哥讓他來救我。”
    鬆九拿起手雷，眼裏滿是譏諷道：
    “我知道你老孟家手下人多能打，我今天不拿點手段你也肯定不能把人給我。人我帶走了，有問題不用去找我東哥，直接找我。”
    說完，鬆九對張竹使了個眼色，轉身走出辦公室。
    張竹雙臂顫抖著撐起身體，跟著鬆九離開。
    孟文寅看著嚇得縮在角落裏哀嚎的小弟們，刹那間恐懼和憤恨在心裏扭成一股繩。
    他緩緩拿出手機撥打了孫禿子的電話，吩咐道：
    “你和二皮臉手裏的活都先放一放，要賬也好買賣也好，我會派手底下人去替你們辦，先和他來趟我公司，我有其他活給你們……”
    張竹跟在鬆九身後緩慢地走出孟氏集團大門。
    電話鈴聲響起，鬆九拿出手機看著屏幕上大哥兩字備注，一番糾結後按下了靜音，裝回口袋裏。
    張竹看著鬆九的背影，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謝謝你救我。”
    怎料鬆九竟忽然駐停腳步，向著身後擺了擺手，頭也不回道：
    “別跟我說謝，我連你叫什麽名我都不知道，看我東哥麵子罷了。”
    鬆九好奇地轉身看向張竹，咂了咂嘴道：“我東哥說你身上那股勁是我見都沒見過的，我還真沒看見在哪兒。”
    這時遠處龐浩東與馮閻帶著所剩無幾的小弟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張哥。”馮閻看到張竹的一瞬間，立即撲了上去一把抱住。
    看到張竹和鬆九站在一起，龐浩東愣愣地看著鬆九，問道：“你不是說你不管嗎？”
    “說不管沒說我不來呀。”鬆九淺淺地笑了笑，“人在這呢，身上沒缺零件，我走了。”
    鬆九剛想離開，龐浩東連忙上前扯住他的手腕。
    他回頭看著龐浩東。
    龐浩東目光躲閃，皺了皺眉道：“東哥謝謝你，你過些天……再給東哥整點家夥行嗎？”
    “行，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鬆九壓彎眉尖，臉上綻開一抹軟笑，讓人看起來十分舒服。
    龐浩東鬆開鬆九，看著他漸漸遠去。
    走遠之後，鬆九打開手機，看著上麵大哥發來的催促短信，不由得愁眉緊皺。
    “你現在在哪兒呢？”
    “電話怎麽打你都不接。”
    “現在這個節骨眼事多，小九你不知道嗎？”
    “……”
    看著手機上一條條短信，鬆九愁歎一聲繼續向前走……
    ……
    第二天，龐浩東、張竹和馮閻三人坐在辦公室裏商討著對策。
    眼下網吧停業，還正與孟文寅刀劍相向。
    龐浩東麵對著此等局麵無從下手，坐在辦公椅上哀歎不止。
    張竹抬頭看向龐浩東，忍不住說道：“東哥，是我不對了，你看現在咱怎麽辦啊，我能不能幫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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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浩東擺手否決：“這和你沒關係，本身我們兩方也有衝突，現在就是這網吧……”
    “叮鈴鈴鈴鈴……”一陣電話鈴聲止住了龐浩東的話頭。
    龐浩東從辦公桌上拿起手機一看，是一名小弟打來的。
    龐浩東接起電話問：“怎麽了？”
    電話裏那小弟聲音細弱又顫抖：“東哥，咱工廠被孫禿子帶人砸了。”
    龐浩東身體一下子緊繃起來，大聲問道：“那怎麽不跟他們打呢？”
    “打不了啊他們有家夥，而且現在不僅咱這一個工廠被砸，有些項目也都被他們打停了。”
    龐浩東聽話臉色十分陰沉，用力掛斷電話，摘下帽子狠狠摔在桌子，俯在桌邊揉抓著頭發。
    就在龐浩東焦急萬分之際，樓下傳來了二皮臉尖厲的罵聲：“龐浩東，抓緊滾下來，不下來把你樓砸了。”
    張竹一個箭步跨到窗前，看了看樓下，對龐浩東說道：“東哥，二皮臉就帶了十幾號人。”
    龐浩東轉頭向窗戶瞥了一眼，蹭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拿起手槍帶著張竹和馮閻下了樓。
    來到樓下，二皮臉正帶著小弟們圍堵在門口。
    看著龐浩東滿臉怒氣的表情，二皮臉戲謔地問：“小東，場子和項目沒了不高興啦？”
    “跟我東哥好好說話。”張竹舉起開山刀，指向二皮臉。
    二皮臉冷笑一聲道：“拎把破片兒砍也想和我們碰，用不用給你看看真家夥呀？”
    二皮臉說著從衣服下拿出手槍，拉動了槍栓。
    身後的十幾名小弟也都紛紛舉槍對準三人。
    龐浩東嘴唇微顫，疑惑又震驚地看著二皮臉等人手中的手槍。
    張竹橫眉立目，立即手舉開山刀擋在龐浩東麵前，沒有一絲退後的意思。
    龐浩東看著身前的張竹，和一旁舉槍的馮閻，內心漾起一絲酸澀。
    龐浩東收起手槍，輕輕推開張竹，緩慢挪動著步子走向二皮臉，早已沒了之前的底氣：
    “我現在一個人沒有，你隨時可以弄死我，但是我求你別動這兩個孩子，他們還小呢……”
    二皮臉撓了撓頭，狂妄中帶著幾分嘲弄道：“小東這不像你啊，之前打我那時候你怎麽不這麽說呢？”
    龐浩東眼眶微紅，僵硬地扭過麵頰，沒有說話。
    二皮臉淡淡地斜視他一眼，“其實你想保他倆活也不是不行，但你總得拿點誠意，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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