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瞎子撇了撇嘴，“那我家小刀廢物成啥樣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這不讓他跟他師傅一起辦的嗎？”
    聞言高鎮海冷笑一聲，指著李向楚問道：“辦成了嗎？”
    李向楚深吸一口氣，愧疚地把頭垂在胸前，“差一點。”
    說得容易，可高鎮海似乎並不買賬，拍了拍桌子皺著眉頭道：
    “辦成了就是辦成了，沒辦成就是沒辦成，啥是差一點啊？”
    李向楚感覺沒了麵子，拳頭在身子兩側握了兩握，嘴角扯了幾下說了句：“沒辦成，我能力不行。”
    嘴上這麽說，可從他不服氣的神情就能看出，他並不覺得他有什麽錯。
    畢竟這個任務本身就是吳小刀的，和他沒什麽關係。
    要怪也是怪吳小刀學得不好，哪能怪到他頭上？
    高鎮海揚了揚手，開始打發李向楚：“行了別在那杵著，哪來回哪去。”
    李向楚本身任務就沒辦成，也不好說什麽，隻能把怒氣壓在心底，點了點頭道：“行。”
    說罷徑直轉身往辦公室外麵走。
    正當他握住門把手，準備開門離開時，高鎮海卻出聲叫住了他：“等一會兒。”
    李向楚腳步一頓，扭頭看向高鎮海，冷冰地問：“還有什麽事嗎？”
    高鎮海看也不看他一眼，低頭擺弄著手指上的金戒指，心不在焉地說了句：
    “替我給那老小子帶個好，能明白吧？”
    看著假惺惺的高鎮海，李向楚點頭應付道：“行，我給他帶。”
    這下說完直接頭也不回地離開，極快的步伐就能看出他不想在這兒多待一秒。
    等到再也聽不到腳步聲時，高鎮海這才翻了個白眼，用金戒指砸著桌麵，教育起賈瞎子：
    “你以後能不能少找他們幫忙？整得好像我自己能力不行，離了他們活不了似的。”
    賈瞎子表情無辜又氣憤地反問：“我咋的了？”
    “以後有啥好事名聲啥的，咳咳……多往咱自己兜裏揣一揣。”高鎮海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拍口袋。
    隨後抬手指著賈瞎子的鼻子警告：
    “你他媽分清跟誰一夥的，你這個青分區一把是我讓你當上的，我也能讓你當不上。”
    “行行行行，我知道了。”賈瞎子別過臉去，不耐煩地點了點頭。
    “記住到啥時候你們這幫黑都得靠著我吃飯。”高鎮海白了賈瞎子一眼，起身拍了拍胸口不存在的灰塵，一邊往門口邁去一邊說道：
    “走，帶好你的人，去鶴江區緝拿白文壤他們。”
    聽到“緝拿白文壤”，賈瞎子的左眸轉了一圈，不禁心頭一緊。
    畢竟之前砸場子的時候，被李平江突如其來的支援打出了心理陰影。
    還沒過一天就又去打，賈瞎子屬實有些吃不消。
    可高鎮海的命令他不得不聽，起身拿出手機下意識問了句：“用不用我給……”
    沒等他說完，高鎮海拔高蒼老的嗓音，指著他打斷：
    “我剛才說的你是不咳咳……都他媽當放屁了？”
    賈瞎子這才意識到說錯了話，抿了抿嘴唇把手機收回口袋。
    高鎮海指著他罵道：“你現在撅什麽樣的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拉什麽色的屎！”
    罵完這句話後，兩人全都陷入了沉默，並且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高鎮海剜了賈瞎子一眼，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快走了。”
    等賈瞎子極不情願地跟上來時，高鎮海又回頭指著他交待：
    “到那兒了我說什麽你聽著就行，認清自己的位置。”
    賈瞎子聽得不耐煩，開始轉移起話題：“不說緝拿嗎？你自己不帶點人啊？”
    “我肯定得帶啊，走吧。”
    ……
    兩人帶著各自的人前往鶴江區，而張竹和鬆九卻來到了青分區的一處豪華宅院門前。
    原本在白英明大本營答應得十分幹脆的張竹，到了此處卻躊躇不前。
    鬆九注意到了他的變化，正要敲門的手懸在半空，扭頭不解地問：
    “咋的了這是？”
    張竹低頭看著身上刮破的短袖外套，和滿是傷痕的身軀，抓著衣角歎了口氣道：
    “你說我是虯霄區一把大哥不假，但我穿這破衣嘍搜的進去了，人家能給我麵子嗎？”
    鬆九輕笑一聲，開始打趣張竹：
    “怎麽著？自己當上大哥以後這麽在意麵子啦？我記得在東雲區那會兒，你可是一言不合就掀桌子打呀！”
    張竹咂了咂嘴，麵露難色道：
    “不一樣，這把咱是來談合作的不是打仗的，你說人家要是看我這樣不給咱人怎麽辦啊？”
    “沒事，一會兒進去你站旁邊撐場子就行，我跟他談。”鬆九給張竹喂了顆“定心丸”，抬手輕輕敲響了大門。
    “咚——咚——咚——”三聲門響過後。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西裝馬甲管家模樣的男子打開了大門。
    管家眼神銳利地看了看兩人，怨聲怨氣地甩出一句：“哪兒來的啊？”
    鬆九欠了欠身，笑嗬嗬地問道：“我們是來找林公子談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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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管家看到張竹爛成破布的衣服時，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眯著眼睛冷著嗓音：
    “我們林公子每天日理萬機的，哪有工夫見你們，想要飯上別的地方要去。”
    一聽這話，張竹頓時來了脾氣，拍著胸脯辯解：“我們不是要飯的！”
    “要啥的也不給，愛上哪上哪。”管家說罷往後一退，有了想要關門的動作。
    鬆九見狀連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輕聲懇求：“別關門，我們倆也是當大哥的，讓我們見見林公子吧。”
    連他自己也沒想到，在四區無比輝煌的鬆九，到了青分區居然要向一個管家低頭。
    不過他並不在意這些，隻要能見到他們所說的這個林公子就好。
    管家一臉嫌棄地甩了甩胳膊，“別拽我，說見不了就見不了！”
    雖然管家態度十分強硬，但鬆九可不會善罷甘休，眯著眼睛苦苦哀求：
    “別見不了啊，哪怕讓我們看林公子一眼也行啊。”
    “你有多大麵子啊？”
    “……”
    兩人就這樣爭執了半晌，或許是聲音太大。
    林城澤竟真的從宅院的別墅裏麵走了出來。
    “啥情況啊？”林城澤清冷的聲音帶著疑惑。
    三人順著聲音望了過去。
    隻見林城澤站在別墅門口，雙臂抱在胸前，一件純黑色襯衫穿在上半身，下半身一條黑色魔術褲加馬丁靴。
    看樣貌應該有三十多歲，一雙冰冷的黑眸正死死盯著三人。
    管家見林城澤出來，立馬換了一副態度，笑眯眯地點頭道：
    “這來兩個鬧事的，我想著給打發走呢。”
    林城澤上下打量起鬆九和張竹，目光在張竹身上停留了許久，微微皺眉。
    鬆九連忙賠笑解釋：“林公子，我倆是來談合作的。”
    “你談什麽合作談合作？”管家換回冷峻的臉龐狠狠瞪了瞪鬆九。
    緊接著又掛起討好的笑容，轉頭看向林城澤，“別著急林公子，我這就攆走。”
    正當管家準備繼續驅趕鬆九和張竹之際，林城澤突然厲喝一聲：“攆走什麽攆走？”
    管家停下動作，回過頭愣愣地看著林城澤。
    林城澤雙臂抱胸向前邁了幾步，“要真是來談合作的客戶，攆走了殺你幾回能負得起責？”
    話音落下，管家頓時渾身一顫，鬆開鬆九讓到一旁，垂首幽幽地說道：“您就是殺了我一家老小，我也負不起責。”
    林城澤不屑地向他甩了一瞥，對著鬆九和張竹勾了勾手道：“進來吧。”
    見談話有望，鬆九當即展顏一笑，帶著張竹走進了院子。
    “我們……”鬆九正要開口，卻被林城澤厲聲喝斷：“閉上！”
    鬆九眼神呆滯了一瞬，不明所以地合上了嘴唇。
    讓進但不讓說話，哪有這種道理？
    林城澤把冷厲的目光移到張竹身上，平靜地說了句：“你過來。”
    張竹皺了皺眉，指著自己詫異地問：“我？”
    “對。”林城澤點了點頭。
    雖然林城澤鬆了口，可張竹還是拿不定主意，向鬆九投來了求助的目光。
    鬆九把嗓音壓得很低，對著張竹使了個眼色，丟出兩個字：“去，去。”
    張竹挺直腰板，大步走向林城澤。
    當他站到林城澤麵前時，林城澤揚起了不知含義的微笑。
    林城澤指了指鬆九，又指了指自己，“你待在這兒別動，我和他進去談。”
    雖然鬆九不理解他的做法，但畢竟是在青分區林城澤的地界，他隻好點頭答應。
    林城澤轉頭和張竹對視了一眼，冷不防地抬手摟住他的肩膀，轉身走回別墅。
    “哎……哎……”張竹不知所措地被他摟住，踉踉蹌蹌地跟著林城澤往別墅裏邁。
    見兩人進了別墅，鬆九不由得欣慰地笑了笑，雙手揉搓著喃喃自語：
    “真好啊，這一看這把談判就有希望，有救了有救了。”
    連一會兒張竹帶著一大群雇傭兵出來的場麵，都已然浮現在鬆九腦海中……
    別墅裏，林城澤帶著張竹在一張方形桌子前相對而坐。
    兩人對視了片刻，誰都沒有說話。
    可看著看著，林城澤忽然發現了什麽，劍眉一擰道：“誒？我怎麽好像在哪兒見過你似的？”
    “啊？”張竹把頭一低，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故作鎮定地回答：“認……認錯人了吧？”
    “不對不對，我記得好像是見過。”林城澤非常堅定地點了點頭，努力回憶著，“好像是看過你照片，在哪兒想不起來了。”
    張竹瞳孔一縮，忽地想起了之前高鎮海養的那些人，手裏麵的通緝令。
    可現在他跑也沒法跑，隻能在心裏默默祈求林城澤想不起來。
    林城澤回憶了好一會兒，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抬頭問了句：
    “你是哪兒的大哥呀？”
    “我……我……”張竹支吾了半天，眼睛一轉，“外市的，外市的大哥，聽說過您的大名，這才登門拜訪的。”
    這句話聽起來沒什麽，但林城澤卻總感覺在哪兒見過張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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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隻好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
    見林城澤相信了他的話，張竹尷尬地幹笑了兩聲，低著頭心想：
    “還外市的，我這十八年就在村裏和山雲市待過，再也沒去過別的地方啊！”
    林城澤看著張竹稚嫩的麵龐，好奇地問：“你今年多大呀？”
    張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坦誠地報出了年齡：“十……十八，十八。”
    “哎呀好啊！”林城澤拍了拍手，認可地點著頭，“十八歲就當上一把大哥了，不錯呀！”
    張竹撓了撓後腦勺，尬笑著回應：“運氣好，運氣好。”
    兩人一陣寒暄，怎料卻聊得出奇的投緣。
    張竹向林城澤提出了想要雇傭他的雇傭兵時，林城澤非常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林城澤抿嘴笑了笑，喜悅溢於言表，“我說真的小兄弟，我林城澤從小到大除了我弟弟，沒遇見過跟你聊得這麽投緣的。”
    “謝謝，謝謝……”張竹點了點頭，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
    林城澤指了指張竹的肩膀，繼續說道：
    “哎！你知道為啥我要單獨跟你談嗎？我第一眼看見你這一身傷就不一般，絕對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
    張竹想要張口說話，卻發現根本插不上嘴，隻能默默聽著林城澤像機關槍一樣把話一股腦地吐出來。
    “我跟你說小兄弟，我林城澤一出生就砸在金銀珠寶堆裏，三十多年沒缺過錢花，就想跟你交這個朋友，你要是想用我的兵，我白送你點。”
    林城澤說罷爽快地揚了揚手，示意張竹想拿走就拿走。
    “不不不不……”張竹連忙擺手，“錢我必須得給。”
    林城澤一拍桌子，“那咱倆現在就是好朋友，以後多合作就完了。”
    ……
    別墅裏的張竹一切順利，而外麵的鬆九見他這麽久沒出來，眼神擔憂地望著別墅，心想：
    “張竹聊沒聊好呢？不能出啥事吧？”
    就在此時，身後的管家傳來一陣阿諛似的聲音：
    “哎呦楚爺您怎麽來了，提前告訴我們一聲我們去接您啊！”
    鬆九回頭一看。
    隻見李向楚在管家諂笑的邀請下，大搖大擺地邁進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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