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高鎮海仍然猶豫不決，顧塵雲再度緩緩拔出手槍，一邊上膛一邊說道：“如果海爺不識趣的話，我……”
    “嘶——啊啊啊……”賈瞎子陣陣刺耳的哀嚎，打斷了顧塵雲的話聲。
    聽得他臉色漲紅，對著賈瞎子又連開了兩槍。
    “砰——”
    “砰——”
    兩槍過後，賈瞎子再也沒了動靜，躺在地上暈死了過去，從嘴角鑽出鮮血。
    槍聲嚇了高鎮海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愣愣地看著賈瞎子。
    “沒事的海爺。”顧塵雲把槍收回，聲音冷了幾分，“一會兒談完了事送醫院，還能救活。”
    看著倒地不起的賈瞎子，高鎮海故作鎮定，腦海裏卻是亂糟糟的。
    一時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死死攥著手裏的檔案袋和合同。
    見高鎮海遲遲不語，顧塵雲一邊從西裝兜裏拿出對講機，一邊嘟囔著：
    “假如這你都不放的話，那我就換種方式給他們接走。”
    言畢顧塵雲把對講機放在嘴唇前麵：“都活動活動，給海爺聽聽響。”
    話音落下，隻聽監獄外麵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的槍響，和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轟隆……”
    仿佛外麵的人隨時都會衝進來，亂槍打死高鎮海似的。
    顧塵雲咽了口唾沫，臉上泛起一絲心虛，心想：“應該嚇唬住了吧……”
    眼見顧塵雲像是要動真格的，高鎮海趕忙慌亂地開口：“不用！我放……我這就給他們放了。”
    畢竟高鎮海對顧塵雲一無所知，盲目地硬碰硬不一定會發生什麽。
    見高鎮海服軟，顧塵雲這才鬆了口氣，拿出對講機叫停了外麵的槍聲：“都停吧。”
    過了一會兒，槍聲和爆炸聲漸漸平息。
    高鎮海也帶著幾個保鏢走進監獄，把白文壤等人帶了出來。
    李平江出來後，看到顧塵雲的第一眼瞬間愣在原地，嘴唇一張一合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對於顧塵雲把他們從高鎮海手裏要出來這件事，李平江臉上大寫的不可置信。
    換誰也想不到他隻是離開了山雲市一段時間，勢力居然如此龐大。
    “兒子，媳婦！”白鶴見白英明和趙春萍出來，立刻衝上去抱住了兩人。
    一家三口相擁而泣。
    顧塵雲對著李平江抿嘴笑了笑，轉頭一看。
    隻見高鎮海傴著腰，攙扶著白文壤緩慢地走了出來，一臉奉承的笑容，“慢點啊老哥哥。”
    白文壤剜了他一眼，抽回胳膊走到劉東身邊，認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白爺，咱到咱自己地界再聊。”顧塵雲麵上掛笑地走到白文壤身前。
    白文壤聞聲轉頭，對著顧塵雲打量了幾秒，問向白鶴：“這小孩誰呀？”
    一聽又有人叫他小孩，顧塵雲的臉上陰沉一瞬，但很快又恢複正常，揚了下手示意他們跟上，帶著文華和武諾轉身離開。
    白文壤等人對視了幾眼，跟在顧塵雲身後走出了監獄。
    看著幾人的背影在高鎮海眼中漸漸縮小，直到徹底消失。
    高鎮海不僅不惱，反倒長出了一口氣。
    “把他送醫院去，看看還能不能救活。”高鎮海向地上的賈瞎子投了一眼，麵色十分平淡。
    等幾名保鏢抬著賈瞎子離開以後，高鎮海轉身望著身後的監獄，微微皺了皺蒼白的眉毛。
    他深知白文壤等人不會善罷甘休，想要再次抓到他們，必須先搞清楚顧塵雲的來頭。
    至於該怎麽應對，還是要等日後再做打算。
    ……
    青分區的馬路上，一排車隊有序地排成一個一字，向著鶴江區駛去。
    車內白鶴坐在主駕駛上手握方向盤，緊盯前方汽車的車尾。
    顧塵雲則坐在副駕駛上，神色陰沉地注視著窗外不斷後退的景物，默然無語。
    後排從左往右是文華、白文壤和武諾。
    車子繼續往前行駛了好一會兒，白文壤率先開口打破了這片寂靜：
    “聽我兒子說你是看張竹麵子救的我們，你倆啥關係啊？”
    顧塵雲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才緩緩丟出兩個字：“兄弟……”
    過了一會兒他又補充：“過命的兄弟。”
    說話間他的眼眸一直盯著窗外，像是在想些什麽。
    白文壤聽後雙手握住拐杖，低頭笑了笑道：“我孫子跟他也是兄弟。”
    聞言顧塵雲不禁跟著勾起嘴角，呼出一聲歎息，說道：
    “他這人就這樣，到哪兒都能跟人扯上關係。”
    他聲音一頓，忽地想起了什麽，拿出手機翻找起張竹的電話，“哦對了，這次回來還沒跟他說，我得告訴他一聲，我把你們都換出來了。”
    就在他翻找的時候，文華開口問道：“雲哥，你這次把他們換出來，應該費了……”
    “噓——”顧塵雲在嘴唇前麵豎起一根食指，示意他們安靜。
    隨後他靠在座椅上繼續翻找張竹的電話。
    文華收住話頭，轉頭和武諾對視一眼，緩緩垂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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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顧塵雲不讓他說。
    但這次換出白文壤等人究竟費了多少錢和槍，隻有他和武諾還有顧塵雲心裏清楚。
    白文壤似乎猜到了文華的意思，別過臉去窩了窩嘴唇，什麽也沒說，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償還顧塵雲。
    翻著翻著，顧塵雲終於找到了張竹的電話號，毫不猶豫地摁了下去，貼在耳邊等著張竹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
    不多時，顧塵雲揚起的嘴角漸漸垂下，電話那頭隻有冷冰冰的一句：“對不起，您撥叫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他把手機從耳邊拿開看了看，不信邪地再次撥打。
    可結果卻和剛才並沒有兩樣。
    顧塵雲納悶地皺起眉頭，小聲嘀咕了一句：“這怎麽打不通呢？”
    “怎麽了？”主駕駛的白鶴轉頭問道。
    “嗯？”顧塵雲怔愣地看了看白鶴，挪開目光擺了擺手，“沒事沒事，先回鶴江區吧。”
    他緊緊盯著電話簿裏張竹的電話號，一個不好的預感在他心底浮起……
    ……
    另一邊的青分區，高鎮海正一臉愁容地坐在辦公室裏，思考接下來該怎麽對付突如其來的顧塵雲。
    此時，忽聽門外傳來一聲冰冷的吆喝：“爸，事我辦完了！”
    聽到喊聲，高鎮海立刻笑盈盈地起身，活動著老胳膊老腿緩慢地走向門口。
    可還沒走幾步，大門便“砰”的一聲打開。
    從門外走進一名身穿橙黃色，上麵帶著一枚又一枚盤扣，兩條袖子上還有著黃燦燦“龍鱗”上衣的男子。
    男子寸頭發型，個子中等，三十多歲看起來還算年輕。
    而他正是那個和高鎮海通了電話的兒子——高明傑。
    見到高明傑一臉笑意地回來，高鎮海知道他定然是滿載而歸抓到了張竹，連忙抓著他的胳膊，帶著他坐在沙發上。
    “那個小子……你抓回來了？”高鎮海問完便一屁股坐在高明傑身旁。
    “對啊。”高明傑點了點頭，臉色十分平靜，“我剛到鶴江區就帶人把他堵那兒了，連槍都沒開，另外還抓了個小子，就是你那張通緝令上的鬆九。”
    “要麽還得是我大兒子嘛。”高鎮海笑眯眯地攬住高明傑的雙肩，有節奏地輕輕搖晃。
    可沒過一會兒，高明傑不耐煩地扯開了高鎮海幹皺的雙手，“哎呀行了別整了。”
    做完這些他還有意往旁邊挪了挪，低著頭不看高鎮海，“那兩個玩意兒我給你關你那監獄裏了，你該斃就斃該廢就廢，我管不著了。”
    高鎮海雙唇微張，似乎正準備說些什麽，卻在話語出口的前一刹僵住了身體，眼中的光逐漸黯淡了下來。
    “不行……”高鎮海搖了搖頭，“他們還有個小子沒摸清楚底細，一時半會還不能硬碰啊。”
    高明傑一言不發地背對著他，貌似並沒有聽進去這些話。
    高鎮海思索了一陣子，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高明傑。
    “幹啥呀？”高明傑回頭看向高鎮海。
    “你……讓你弟弟去一趟，就說……”
    沒等高鎮海說完，高明傑便再度把後腦勺轉給了他，語氣煩躁：
    “要說你自己說去，他那個逼樣我不願意搭理他。”
    高鎮海身子往後仰了幾分，皺起眉頭咂了咂嘴，輕聲勸說：
    “你看你，都三十好幾了怎麽還跟個小孩似的，那就算不是親的，不也跟你在一起生活了二三十年嘛。”
    高明傑哼了一聲，沒好氣地甩出一句：“那你讓他去唄，死那兒他媽才好呢。”
    “你看你這孩子咋這麽強呢？你弟弟雖然呆愣了點，但不得不承認有的地方人家就是比你強，要麽怎麽說人家都快跟小麗要孩子了，你還沒個對象呢……”
    一番口頭教育下來，高明傑猛地起身，一邊氣呼呼地嘟囔一邊快步走向門口：“一給你辦點事你就這一出……”
    眼看著高明傑就快邁出大門，高鎮海用手撐起半個身子，忙不迭地認錯：“等會兒等會兒，爸錯了還不行嗎？你去說完爸給你獎勵。”
    一聽有獎勵，高明傑立馬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高鎮海。
    畢竟高鎮海的財力沒有人比他和弟弟更清楚，不管是什麽，反正價值一定不會低。
    高鎮海冷聲一笑，起身緩步走向辦公桌，打開抽屜拿出兩張轉讓合同，放在辦公桌上。
    “你跟你弟弟一樣，見錢眼開的貨。”
    高明傑毫不在意他的話，舉步邁向辦公桌，眼神貪婪地盯著桌上的轉讓合同。
    拿起合同挨張看了一遍之後，他的態度算是緩和了不少，但還是疑惑地問了句：
    “別人給你這麽大的蛋糕，你讓我傳一次話就給我啦？”
    高鎮海嗬嗬一笑，“哪有當爹不心疼兒子的啊？這些就是我說的那小子給我的，到時候都給你和你弟弟。”
    說罷他又補了一句：
    “而且除了逢年過節，你跟你弟弟也不咋聯係，你就當給爸個麵子去看看他，這次讓他去也就是磨磨他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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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明傑又低頭看了看手裏豐厚的獎勵，當即答應了高鎮海的請求，拿著兩張轉讓合同屁顛屁顛地離開了辦公室。
    大門“撲通”關上的一瞬間，高鎮海麵色一沉，長歎一聲坐到了辦公椅上，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有時候仔細想想，還挺羨慕那老白頭兒的。”高鎮海喃喃自語，時不時插上一聲歎息，“兒孫孝順，兒媳賢惠，還都那麽有骨氣，再看我這……唉——”
    高鎮海說著又一次打開了抽屜，拿出了一張肺癌晚期的檢查報告，繼續低喃：
    “這麽大歲數了還得打天下，兩個老伴全都走了，扔下這麽兩個孩子，結果連個能在我身邊盡孝的都沒有……”
    在收到高鎮海好處的情況下，高明傑久違地給弟弟高明亮打了一次電話，並向他交待了情況。
    一聽有仗能打還有那麽多錢拿，高明亮竟想都沒想便爽快答應，帶著小弟和家夥前往鶴江區，準備探一探虛實。
    ……
    與此同時鶴江區的顧塵雲等人，暫時在白英明的大本營裏落了腳。
    在從白文壤得知了，張竹去青分區林家想要雇人以後，徑直把高鎮海化作了懷疑對象。
    可他深知以他一人的實力，還不足以對抗高鎮海，隻能在院子裏來回踱步幹著急。
    一旁的文華見狀，輕輕開口：“雲哥你別著急，我們張竹哥啥能耐咱都清楚，說不定他就自己打出來了呢。”
    “你他媽說的比唱都好聽，我能不急？”顧塵雲對著文華和武諾大吼一聲，指著他們的鼻子罵道：
    “別忘了當初是誰收留你們在網吧幹活的，現在他人沒了你們連著急都不知道著急！”
    說著說著，顧塵雲突然兩眼一黑，踉蹌地後退了幾步，一手扶牆一手抓著心口。
    見此文華和武諾連忙上去扶住了顧塵雲，生怕他下一秒會暈倒。
    “雲哥你沒啥事吧？”文華一臉急切地問。
    見他不語，文華又對著武諾喊道：“趕緊給哥拿藥去！”
    “哦哦！”武諾傻愣愣地點頭。
    正當他轉身準備去拿藥時，顧塵雲忽然一把扯住了他，閉著眼睛做了一個吞咽口水的動作，擺了擺手，聲音無力：
    “不用拿，我沒事，以前不總這樣嘛。”
    就在這時，門外猛地傳來一陣男子的叫罵聲：“裏麵滾出來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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