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紅衣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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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衣似火,佳人肌膚如玉,墨色長發被紅色綢帶高高豎起,發梢滑過細腰,露出被貼身舞衣緊緊包裹的纖腰。趙歆月沒有穿鞋,光腳踩在繡凳上,示意白櫻將盒中靜靜躺著的金鈴鐺腳環替她戴上。
    “殿下,這腳環隻有舞娘才會戴,您戴不合適。”白櫻拿著金鈴鐺腳環,在心底將長臨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趙歆月也不和她墨跡,直接拿走她掌心腳環套在腳踝上,隨著蓮步輕移發出叮鈴叮鈴悅耳的聲音。“如何?”抬高下巴,趙歆月掐腰笑問。
    “殿下很美。”白櫻豎起大拇指,嗓子一陣發緊的點頭。“真的很美。”
    墊著腳尖在原地轉了一個圈,火紅色的裙擺迎風飛揚,美得迷亂了白櫻的眼。趙歆月昂首挺胸吸氣,抬手做了一個起手式,哼笑:“本宮當然美了,走,去亮瞎他們的狗眼。”
    這次白櫻連假笑都笑不出來了,無語的跟著趙歆月,大步朝花廳走去。
    等到趙歆月走進花廳的時候,偌大的花廳正中間已經擺滿八個兩人抬的大鼓,大鼓很新紅漆閃閃發光很是漂亮。
    “歆兒。”見她這副裝扮,李懷瑾嗓子一陣發緊,心口酸澀難忍。
    趙歆月沒有看他,徑直踏上最中間的那麵大鼓,順腳踢掉腳上的繡鞋,露出光潔如玉的小腳踏了踏鼓麵試音。“白櫻,奏樂。”
    一看這架勢,白櫻便知道殿下要跳戰舞,忙揮手讓身後的樂師奏樂,可絲樂剛剛響起就被殿下揮手打斷。“殿下?不是《國風》嗎?”
    “換長命女。”趙歆月神情淡漠,配著一身紅衣似火,落在旁人眼中莫名心頭一緊。
    一聲長命女,立刻扯痛了李懷瑾的心,他下意識抬眸,視線在空中飄飄悠悠與趙歆月的視線撞在一塊。“歆兒。”
    趙歆月直視著他的眼,對他嫣然一笑,聲音清淺溫柔,出口的話卻犀利如刀。
    “你十六歲那年初次隨軍出征,我送你三十裏,於城樓之上跳戰舞為你踐行。既然此事成了你心口的朱砂痣,那今天就讓我涼透你的白月光。當日是我單純,以舞送行以歌告情,今日就讓一切來個了斷。”
    “歆兒,不要。”李懷瑾已經猜到她要做什麽,心口悶痛得如同被人捅了一刀,刀口太鈍來來回回的切割,痛不欲生又無法痛快死去。
    趙歆月卻是沒再看他,試了試每個鼓的音,待絲樂奏響第二遍時,終於踏步合著絲樂在鼓麵上翩然起舞。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
    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
    三願如同分飛燕,永生不相見,永生不相見!”
    在場眾人驚愕的望著花廳正中那一抹紅,好好的一首長命女,硬是被她改成這般傷人心。三願如同分飛燕,永生不相見。眾人琢磨著這最後一句,皆默默垂眸心中情緒翻湧。
    一曲終了,趙歆月腳步未停,直將戰舞結束,這才走下戰鼓,徑直走到姬朝歌的麵前,張開手臂傲嬌道:“我累了,抱我回去。”
    “好。”姬朝歌心頭五味雜然,聽話的將她打橫抱起,剛剛走出花廳就感到胸前一片濡濕。“哭什麽?”嗓音沙啞,潛藏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趙歆月將整張臉都埋在他的胸口,用力的將眼淚鼻涕盡數抹在他白衣上。“我後悔了,就不該這麽輕易放過他,剛才就應該再插他一劍。”
    攻心為上,她那一首長命女,可是生生唱去了李懷瑾半條命。姬朝歌很想小人的罵一句活該,可看到李懷瑾那如喪考妣的臉,真心說不出幸災樂禍的話。
    “為何不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半晌,姬朝歌抬腳跨過鳳舞宮的門檻,抱著她朝湯池走去。
    趙歆月乖巧的坐在他的懷中,任由他抱著自己下水,火紅色的舞衣飄揚在水麵,晃晃蕩蕩得迷了彼此的眼。“姬朝歌,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
    說話間,姬朝歌骨節分明的大手已經挑開舞衣的暗扣,扯下火紅色的舞衣揉成一團丟出屏風外。“以後不許再跳舞,要跳也隻能給我一個人看。”
    話題的走向好奇怪,趙歆月狐疑的捧住他的臉,認真的問:“你是吃醋了?”
    “嗯。”姬朝歌點頭,白袍立刻飄在水麵上,隔著婷婷嫋嫋的水霧,竟為他憑添三分清冽七分魅惑。“所以,你應是不應?”
    劍眉如鬢,星眸含翠,山挺鼻梁透著七分凜然三分秀氣,一個男人生得如此好看,這不是要人命嗎?
    趙歆月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總覺得池水太燙,燙得她禁不住扭動了一下身子,想逃離這片旖旎春光。
    “你應是不應?嗯?”尾調慵懶的上揚,像貓咪彎曲的大尾巴,在人的心上掃啊掃,何止是個癢呀。
    “咕咚!”趙歆月絕望的捂臉,男色誤國啊,姬朝歌這廝能不能不要仗著一張男女通吃的臉來引誘她?大手突然從水下冒出,掐住她的細腰就是一撞,“姬朝歌,你不要臉。”
    不要臉的姬朝歌低頭以嘴封唇,見她不合作直接用舌頭頂開牙關,不等她用力咬下,偷偷掐了一下她的腰,逼得她雙眼霧蒙蒙委屈的望著她。
    墨色長發浮於水麵,水波蕩漾中,池中的花瓣被撞得四處飄散,香氣順著婷婷嫋嫋的霧氣縈繞鼻尖。
    正主都已經離開,杜源鬱悶的看向尚未從驚愕中清醒的李懷瑾,略有愧疚的對姬卿卿抱拳:“勞煩郡主對殿下說一聲,我等明日再來拜訪。”
    “事情不是都說完了嗎?怎麽還要再來?”姬卿卿柳眉倒豎,不悅的瞪了李懷瑾一眼,見他還是一副回不過神來的模樣,心裏滑過一絲奇怪的感覺。“他這是怎麽了?好像丟了魂一樣。”
    杜源心酸的看向李懷瑾,歎氣道:“是丟了魂,也丟了心,怕是這輩子都找不回了。”
    “心丟了?”姬卿卿疑惑的皺眉,目光掃過花廳中心尚未撤去的花鼓,心裏瞬間亮如明鏡。“那是他活該,誰讓他當初將我嫂子傷得那麽深。依我看,像他這種人根本就不配有心。”
    畢竟是自幼一塊長大的情誼,杜源一聽這話,立刻皺眉反駁:“郡主知道什麽?連事情的經過都不清楚的人,憑什麽這樣說懷瑾!懷瑾為殿下真心付出那麽多年,殿下卻絕情得連一句解釋都不聽,到底是誰更絕情?”說完憤恨的瞪了姬卿卿一眼,悶聲道,“南陽王果然厲害,容貌生得好就是占優勢。”
    “你這話什麽意思?”姬卿卿立刻炸毛,跳起來就推了杜源肩膀一下,奈何她嬌生慣養又未習武,手上的力氣哪能推得動杜源這身材魁梧的將軍?“咦,為什麽推不動?明明上次嫂子一下子就將人扇飛了?”
    聞言,杜源輕蔑的看她一眼,不屑道:“你如何能與殿下比?殿下七歲習武,十二歲便能打敗她的劍道師父,你行嗎?”
    姬卿卿瞪圓了眼睛,瞠目結舌道:“嫂子這麽厲害,莫非是練武奇才?”
    她記得,小時候父王經常給哥哥換師父,每個師父走的時候都說哥哥是練武奇才,他們已沒東西可教,莫非嫂子也是一樣?
    “殿下自幼早慧,學什麽都快,自然是練武奇才。”杜源高昂著頭,說得一臉驕傲,好像那個練武奇才是他一樣。
    見他這副驕傲的神情,姬卿卿白他一眼,譏誚道:“你得意什麽?打敗自己師父的人又不是你。你們快走吧,南陽王府不歡迎你們。”
    心有傷心事,李懷瑾也不願多待,將明黃色的聖旨放下,蒼白著臉飄出了南陽王府,期間看都沒看神情複雜盯著自己的姬卿卿。
    “懷瑾,等等我。”杜源見他魂不守舍的走出王府大門,不待姬卿卿再說廢話,快步追了上去。“懷瑾,別難過,等殿下氣消了,她肯定會願意聽你解釋的。”
    李懷瑾沒有說話,疲憊的擺了擺手,看一眼停在南陽王府前的驛站馬車,挑起簾子直接坐了進去。可他沒有想到車廂內早已經有人在等著,等他發現時已來不及退出去。
    “郡主還有事嗎?”拈開脖子旁翠綠的匕首,李懷瑾的眼眸冷得能掉出冰渣子。
    李懷瑾的到來,猶如一場鬧劇,南陽王府的待客方式,更是一場令人津津樂道的鬧劇。
    而此刻身為鬧劇的正牌主角,趙歆月正眯著眼趴在姬朝歌的懷裏,哼哼唧唧的掐著身旁男人的腰,來宣泄自己心底的不滿。
    “姬朝歌,你到底要不要臉的!”趙歆月憤恨磨牙,虧了她之前以為他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月中仙,現在再看他根本就是色中餓鬼。
    任由她的小手掐自己的腰,姬朝歌伸手將她摟得更緊,“你說我有我便有,你說沒有那便是沒有。”
    “這麽聽話?我說什麽就是什麽?”趙歆月從他懷裏撐起身子,伸手捧住他的臉卻發現他眸光沉了又沉,順著他的視線低頭一看,立刻羞得捂住他的眼睛。“你不知羞的啊?”
    姬朝歌悶聲輕笑,拉下她的手送到嘴邊輕咬,“還請殿下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