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薑陽家裏。
    溫校長拎著兩隻鵝，兩隻雞，還有蘋果、麥乳精和糖果之類，站在門口。
    “家裏就你一個人？”
    “我孫子不是人？”許翠蓮有點擰巴，自從那天一起去山村送請柬後，再見麵就哪哪都不自在。
    其實那天也沒太特別的，路上都沒說幾句話。
    但過程中，這個人挺體貼，會問她渴不渴，給她買礦泉水喝。因為山路比較顛簸，又問她暈不暈，要不要歇會。
    許翠蓮說一點沒動搖，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回來後，他問，是不是答應跟他接觸一下，她糊裏糊塗點了點頭。
    但後來，許翠蓮又有點後悔了，覺得太衝動。
    她孫子都這麽大了，馬上又一個孫子，一把年紀還去找男人，也不怕被人笑話，況且這人的兒子，還喜歡過薑瑤。
    溫校長倒是沒什麽不自在，把東西放下，扶著眼鏡笑道：“大過年的，一點心意，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他也知道不能急。
    還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
    “我先走了。”
    許翠蓮驚訝問：“你不在這吃飯？”
    今天早上小瑤說晚上多一個人吃飯，她還以為指的是溫校長呢。
    以為是小瑤聽到風言風語。
    為了不影響女兒，許翠蓮還想著，過完年大嫂差不多生孩子時候，還是把工作辭了吧。
    “不了，我明天再過來。”溫校長說。
    許翠蓮搞不懂他為什麽明天還來，“那你慢走。”
    溫校長倒是希望在許翠蓮家蹭飯的，但兩人八字還沒一撇，臉皮再厚，這樣的日子也不敢，加上兒子溫宇忱回家了。
    這個團年飯就父子倆吃吧。
    他準備好好跟兒子溝通溝通。
    溫宇忱正在貼對聯。
    “你回來了？”
    關於爸爸想要追求許翠蓮的消息，學校裏已經傳開了，自己怎麽可能不知道。
    溫宇忱不想爸爸和薑瑤媽媽在一起。
    因為他還想跟薑瑤一起。
    前段時間讓爸爸給薑瑤送她喜歡的張學友的磁帶，還有一封信。
    可是爸爸不願意，他一惱之下，就去了楊家，快過年才回來。
    溫校長說：“毛筆字不錯。”
    對聯是兒子寫的。
    溫宇忱問：“今晚我們家裏吃什麽？”
    父子倆都不會做飯，溫校長說：“我在好再來茶樓點了菜，晚點會送過來。”
    “哦。”溫宇忱心想，不知能不能見到薑瑤。
    大概率不能。
    剛貼好對聯進了屋，門鈴就響了，溫宇忱還是帶著一點期望去開門，但門外不是薑瑤，是薑大柳，“你們家的菜。”
    “謝謝。”溫宇忱壓下心裏的失落，接了過來。
    薑大柳往裏麵看了看，笑著走了。
    溫校長看兒子失望的樣子，問：“你以為是薑瑤來送？”
    “我知道她不會。”
    “她現在過得不錯，成績也好了。”溫校長意有所指。
    把菜擺好，溫校長還拿出一瓶酒，“你也成年了，今晚咱們父子喝一杯。”
    溫宇忱沒有拒絕。
    外麵已經有人家放起了鞭炮，溫校長和兒子也下樓去放一個，就跟去年一樣，劈裏啪啦的聲音，拉近了父子間的距離。
    回到樓上，溫宇忱臉上的笑容還沒消散，溫校長斟了兩杯酒，“來，祝咱們明年更好。”
    父子碰了一杯，溫宇忱問：“爸爸真的想娶許阿姨？”
    溫校長斟酌了一下，“你讚成嗎？”
    “我要是不讚成，你會不會放棄？”
    溫校長問：“你為什麽不讚成？”
    溫宇忱神色很不自然，“高中畢業後，我想重新追求薑瑤。”
    “你真的喜歡她嗎？”
    溫宇忱一愣。
    溫校長歎了一口氣，“我知道那件事對你打擊也很大，你一直懊悔，為什麽沒拚死上去救她，你覺得自己在她麵前，是懦弱的。”
    兒子一直沒走出來。
    果然，就見溫宇忱臉色一變，握住筷子的手指指骨都白了。
    “你還想跟她一起，是希望還有機會，在她麵前證明自己不是這樣的，對不對？”
    溫宇忱像被看穿，有點羞惱，“可我當時還不到十八歲！”
    “對，所以爸爸沒怪你，他們也都原諒你了。你也該走出來了，兒子，承認自己的缺點並接受它沒有那麽難。”
    溫宇忱咬著牙，不說話。
    “小忱，你還年輕，人生路還很長，沒什麽是不能改變的。害怕的，可以變得無畏，弱小的，可以變得強大，猶豫的，可以變得堅定。隻要你有一顆想變好的心。”
    父子倆第一次這樣直麵這件事。
    之前好幾次，他想說，但剛開了個頭，兒子就走了。
    溫宇忱的腦子被各種矛盾撕扯，眼睛濕了，“還能嗎？爸爸，我還能嗎？”
    “當然能。”
    “可是她已經把我釘在恥辱柱上，在她心裏我永遠是那麽沒用的樣子。”溫宇忱聲音發啞，“我想讓她重新認識我，我想哪裏摔倒就哪裏爬起來。”
    溫校長：“這不是真正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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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兒子驚愕的目光中，溫校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想想，證明自己的方法，還有很多很多。”
    主要是，人家小姑娘，也不可能再跟兒子一起。
    “有些事，有些人，是沒辦法回頭的，隻能往前走。”
    他和楊女士是，兒子和薑瑤是，那個誰，薑依的前夫和薑依也是。
    這邊，薑瑤送完最後一單，回到茶樓。
    她讓潘強在門外等著，因為她得跟大哥先打個招呼。
    誰知，鄭麗麗笑著說：“你大哥心疼大嫂，強行把人拉回家去了。”
    鄭麗麗眼尖，“那不是潘強嗎？聶總回來過年啦？”
    “沒呢。”薑瑤匆匆出門。
    不給別人八卦的機會。
    鄭麗麗一臉懵，忽然眼睛一亮，不提防被人敲了下腦袋，“幹嘛呀你。”
    小馬哥悄悄抓了她的手，“你瞄誰呢？”
    “不告訴你。”鄭麗麗羞得滿臉通紅，“快去廚房幹活吧你，最後一單，咱們……去逛街。”嘿嘿。
    潘強跟著薑瑤回到小區樓下，依依不舍，“我晚點再來找你。”
    上一屆燈會辦的很成功，今年是第二屆。
    誰知，薑瑤撅著嘴，“你現在去哪？快跟我進來。”
    潘強一愣，“可是老大不在。”
    他單獨出現在這裏說不過去。
    要穿幫的。
    薑瑤見他磨蹭，下車拉了他，“讓你來就來。”
    潘強心跳咚咚響，“你等等，我去車裏拿點東西。”
    幸虧他買了禮物。
    “看來你也是有備而來嘛。”薑瑤抱著雙臂笑著，看他從車裏拿出又是煙又是酒，還有好幾罐老人奶粉。
    甚至還有杉杉的小玩具。
    “我……”潘強臉都紅了，“這是孝敬阿姨和陽哥，沒別的意思。”
    誰知薑瑤臉又黑了，“沒別的意思？那你是什麽意思？是不想跟我一起嗎？”
    潘強比十個竇娥還冤啊，趕緊說，“我當然想跟你一起，我是怕你不願意。”
    他做夢都想著她……
    “那不就得了。”薑瑤上去拽他的衣領。
    因為他的手拎滿了東西。
    潘強深吸一口氣，心想，一會要怎麽解釋，自己沒跟老大去北城。
    他就是當年聽法官宣判都沒那麽緊張。
    門開了。
    薑陽：？
    跟潘強想的一樣，薑陽問：“你怎麽在這裏？”
    許翠蓮也出來了，“是啊，潘強，你不是跟你老大去北城過年？”他們是秤不離砣，砣不離秤的。
    潘強估計薑瑤會說：
    “他不想做電燈泡。”
    “他是來找我的。”
    潘強：！！！！
    薑陽：？？？？
    許翠蓮：？？？？
    潘強快哭了，“阿姨，陽哥，其實——”
    “其實我們在談戀愛。”
    轟隆一聲，簡直是平地一聲雷。
    許翠蓮和薑陽，包括潘強，都一副被劈得外焦裏嫩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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