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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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俞子美繃著臉,一雙渾濁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似乎要從他的身上看出個洞來。
“穆老夫人不是已經聽得很明白了麽?何苦自欺欺人呢?”施恩滿倚在椅子上,一副閑散的模樣,眉眼裏盡是得意與暢快。
俞子美抿著唇,嘴唇抿得發白,就這樣盯著施恩滿眉宇上的恣意。
突然,俞子美猛地轉身,甩手就給了穆文欽一巴掌。
“啪”的一聲響,響徹大廳。
打得穆文欽震驚得瞪大雙眼,也震得施恩滿坐直了身體,甚至叫穆梔都有些兩眼發懵。
“奶……奶奶?”
穆梔小心翼翼地喚到,還沒來得及說什麽。
便聽見俞子美厲聲質問,“是不是又是你幹的好事?!”
“娘……”穆文欽的臉以肉眼可見地浮腫了起來,可見俞子美使的力道。
他用舌頭頂了頂口腔內側,望著俞子美,眼裏的光若明若暗,“為何?你總是不管什麽,都說是我?這麽多年來……能不能有一次,哪怕是一次,你選擇信我?”
俞子美指著穆文欽的鼻子,一臉悲痛地吼道,“那你敢不敢跟我說,這不是你做的?!”
穆文欽蠕動了一下嘴唇,最後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
一雙眼睛,盯著俞子美,黑得黢亮,晦暗不明,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滾滾烏雲,凝聚翻湧。
穆文欽的沉默,代表了默認。
看在俞子美眼裏,悲痛又懊惱,抬手就是又甩了穆文欽一巴掌,“我真後悔!後悔讓你回來!後悔讓你留在陵城!後悔……後悔……”
“後悔生我出來?!”穆文欽受著俞子美這一耳光,不閃不多,迎著她反問,“從小到大,你最偏愛文河!我也是你兒子!我才是長兄,為何你和爹都要偏袒文河一個人,不管是什麽事,隻要是好的,全部都給他,甚至要把這穆家的家業都給文河!那我算什麽?我算什麽?啊?!!”
“這不是你害死你弟弟和弟妹的理由!”
麵對穆文欽的質問,更是氣得俞子美渾身發抖,往後退了一步,扶著桌角才穩住身體。
“什麽?”
穆梔還沒從穆邵卿的事情中反應過來,突然聽到俞子美的話,滿臉震驚。
誰?
穆文欽的弟弟和弟妹……不就是她父母嗎?
“你知道什麽?你們就知道偏袒文河,你知不知道,不是我死,就是他亡!是你們!你們親手把我的未來送到文河手裏!你們有沒有想過,我!你們要我怎麽活!”穆文欽紅著一雙眼,戳著自己的胸膛,一步步朝前,靠近俞子美質問,“他都死了!你還要將你唯一的兒子趕出陵城!這麽多年,你知道我在外是怎麽過的嗎?在你心裏,可曾有過我這個兒子!?”
“如果你有,怎麽忍心我在外這麽多年漂泊,不讓回家看一眼?我回我自己的家,還要再三賣同情裝可憐!這麽多年,我、我兒子,你有沒有想過,你們在穆宅裏吃著山珍海味的時候,我們孤苦無依,過得清貧?”
“那是你自己犯了錯!就該受該受的罰!”俞子美大嗬。
“那邵冰犯了什麽錯!”穆文欽大聲吼道,“啊?!他犯了什麽錯?他也是你的孫子,憑什麽你就獨寵文河的孩子,卻要他跟著我在陵城之外流浪?!他也是你孫子,憑什麽你和爹就寵愛穆邵卿,穆邵禮,甚至連這個賠錢貨都要捧在掌心,卻邵冰連族譜都不能入!他犯了什麽錯?!”
看著俞子美被他吼得說不出半個字來,指著他的手指哆哆嗦嗦。
“你說啊?!”穆文欽走到俞子美跟前,因為身高的緣故,居高臨下,“你就是偏袒文河,連帶著偏袒穆梔、穆邵卿、穆邵禮!而我,什麽都沒有;邵冰也什麽都沒有……在你們心裏,就隻有文河,文河他們一家人!對於你們而言,有沒有我,純屬可有可無!興許沒有了最好!”
“你……”俞子美氣得抬手就想給他一下。
卻見穆文欽俯下身湊上去,瞪著一雙眼,像是要把眼珠子瞪出來一般,麵目猙獰,脖子的青筋都暴露,“打啊!你打啊!有本事你打死我!打死我了連給你送終的兒子都沒有了!”
俞子美氣得一口氣憋在心口,麵色發白。
最終她揚起的手,沒有打下來。
可是卻還是聽到了穆文欽的悶哼聲。
隻見穆梔紅著眼,拳頭捏得哢嗒作響,一拳揮在穆文欽的臉上。
緊接著拽過他的衣領,一抬腳,膝蓋狠狠地頂在他的胸口。
下一秒手肘又用力地捶在了他的背上。
穆文欽爬在地,捂著胸口好一會兒沒有爬起來。
穆梔蹲下身,一把揪過他的衣領子,膝蓋抵著他的心窩,一雙眼睛,紅得嚇人。
她繃著下顎,瞪著穆文欽的眼神像是能夠殺人一般,“是你!”
她緊咬著牙關,像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字,“是你殺了我爹娘!”
話落,她便握拳一下子重重地揮在了穆文欽的臉上。
她就說,如果她父母真的是意外死亡,為什麽明明是個事故,卻查不到任何的檔案!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她抬手抓過茶盞在地上一敲,立馬碎成碎片,利刃劃過她的掌心,血順著碎片滴落而下。
她握著那鋒刃,像是握著一把最鋒利地匕首,抵在了穆文欽脖子的動脈處。
虧她還覺得穆文欽人好,還勸二哥對穆文欽好點。
現在想想,簡直可笑!
她竟然覺得她的殺害她父母的凶手很好!
她不僅眼瞎還心盲!
“囡囡!”她握著碎片,往穆文欽的脖子一送,割開皮膚,傷口沒有紮得深,確實嚇得俞子美心驚。
穆梔聞聲回頭,望著俞子美,一直紅著的眼眶,一瞬間湧出了眼淚,“奶奶……你騙我!“
她明明知道是穆文欽害死了她父母,卻夥同宋景林隱瞞了她父母被害的真相,騙她說當年的事都是意外!
還要她對穆文欽笑臉相迎,同出一個屋簷下!
是不是,如果不是今天的事,她就會一直隱瞞下去,還要穆文欽這個殺父仇人代她父親送她出嫁?
她怎麽可以這樣?
怎麽能夠這樣?
怎麽忍心把她騙得這麽慘?
“還愣著做什麽?!”脖子上的痛意,讓穆文欽倒抽一聲氣,瞪著一直看好戲沒有任何動作的施恩滿,“還不把她給我拉開!”
施恩滿輕笑了一聲,覺著這戲才叫好看!
他揮了揮手,帶來的人,便立馬上前拉過穆梔。
穆梔一個靈活便從那手中脫身,緊接著一個掃腿,將人橫掃在地。
她還是有幾下子防身的本事的,勉強對付幾個男人還是可以的,但是這兩隊人馬,沒多久就被人雙手反剪在身後,壓在了桌子上。
穆文欽上前,抬手拍在她的臉蛋,“怎麽樣,你動啊!能耐啊!”
“別碰她!”俞子美上前打開穆文欽的手,將穆梔護在身後。
穆文欽收回手,垂眸看了兩秒,低笑一聲,“母親,我這次呢……既然回來了,就沒有打算要走。不管你放不放手,穆家,我是要定了!“
話落,穆文欽一揮手,指著俞子美、穆梔和青鴿,“把他們關進東廂!”
三人,就連俞子美也沒有幸免,都被捆起來扔進了東廂。
“嘭”地一聲將門關上。
房間內。
“囡囡。”俞子美先開的口,她望著穆梔,猶豫再三說到,“是奶奶騙了你,可是奶奶有奶奶的苦衷,你能不能……”
“別問!”穆梔打斷俞子美的話,“別說!”
別問她能不能原諒她……
她不是想不明白俞子美為什麽那麽做。
都是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已經沒了她父母,如果再對穆文欽繩之以法,她將會一下子失去兩個兒子。這是俞子美原諒穆文欽的理由。
可是這並不是她原諒俞子美的理由……
對於她而言,她沒有俞子美這手心手背的為難抉擇,她隻有她的父母。
即便穆文欽身上流著跟她父親身上一樣的血,在她眼裏,他也隻是殺害她父母的凶手。
如果俞子美問她原不原諒,她應當如何說?
原諒嗎?
不,她永遠不會原諒!
不原諒嗎?
十年前俞子美是麵對兩個兒子的為難,現在麵對的是兒子和孫女的為難,她永遠都在為難中。
不管怎麽選擇,難過心痛的都是俞子美。
俞子美生養她父母,養育他們兄妹三年,她又有何立場,如何忍心說出“不原諒”三個字?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
最好的是,不問,便不會有答。
“別問我。”穆梔別開臉,眼淚也沒有忍住順著眼角而落,“求求您,不要問我。”
不然,她要該如何回答,養育,疼愛她這麽多年的奶奶……
“什麽味道?”本來受驚的青鴿,突然問到。
聞言,俞子美和穆梔也仔細地聞了聞。
“火油!”俞子美臉色大變,“這個逆子!”
他竟然想著連她也一起燒死嗎?!
說話間,穆梔打開了繩結。
這種在軍校常用的打結方法,穆梔還是很容易解開的。
她上前解開俞子美的繩子,再給青鴿解開。
突然想到一種可能,臉色突變,“二哥!”
現在穆邵禮的藥效還沒有過,身體還僵硬著動彈不得。
別說施恩滿帶了人,就是沒有人如果放了火,穆邵禮也逃脫不了。
俞子美望了往門外,拉著穆梔走到一處牆跟前,伸手摸索了一會兒,在某處一暗,牆便移動了,“通過這裏去隔壁房間,你找機會出去,帶邵禮出去!”
“那你呢?”穆梔不是沒有聽明白俞子美的話,她是說的自己離開,並沒有包括俞子美自己。
“我好歹生了他,他總歸不會對我做什麽的!何況穆家的印章還在我手裏,也想要穆家的家業,也不敢對我做什麽。”俞子美柔下聲音來,“乖,奶奶會沒事的。”
說話間,外麵傳來開門的聲音,俞子美便抬手一把將穆梔推了過去,伸手按了一下,牆體“嘭”的一下關上。
東廂內。
穆文欽推門而入,沒有看到穆梔三人,眸色一暗。
朝裏走,便見俞子美站在角落,氣憤地瞪著他。
“穆梔呢?”穆文欽掃了一眼房間,不見穆梔的蹤影,“你把她藏起來了,還是悄悄放她走了?”
“藏起來如何?放走了又如何?”俞子美冷言。
“母親。”穆文欽抬腳一步一步朝她走近,“我本來呢,把你們放到一處,就是想看,你是不是還像從前一樣,偏愛文河一家。倘若你有一點點公平,我便也不打算對你們怎麽樣的。但是……”
穆文欽頓了頓,臉色陰鷙可怕,“既然你還跟從前一樣執迷不悟,就別怪兒子不孝了!”
“你要做什麽?!”俞子美扶著旁邊的架子站穩,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兒子,厲聲嗬斥。
“做什麽?”穆文欽冷笑一聲,“自然是送你去跟父親,還有你偏愛的文河一家團聚。好讓你們在底下依舊做恩愛的夫妻,母慈子孝的母子!”
“你……孽障!”一直以來,直到剛才,俞子美都覺得她的兒子不會作出殺母這樣喪心病狂的事來的。
如今聽到他親口說出來,內心像是皸裂的地麵,全是累累傷痕,“你不是想要拿走穆家嗎?隻要我一日不給你印章,你就一天別想得逞!”
“母親,你還是像從前一樣天真。”穆文欽輕笑到,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錦袋,從中取出幾枚印章攤在手心,全是穆家各個用途的印章,望著俞子美滿臉的諷刺,“你以為這些天我住在穆家,真的就隻是吃吃喝喝,什麽都沒有做嗎?”
說完,大笑三聲後,轉身便離去。
“你……”俞子美怒火攻心,血氣一瞬間湧了上去,隻覺眼前發花,腦袋暈得不行。
她慌亂地扶著旁邊地架子,因為她搖搖欲墜的身體,架子也跟著搖晃。
擺在架子上的兩個西洋鍾也因為這搖晃開始搖晃,隨著她的倒地,兩個西洋鍾先後墜落在地,小零件摔了一地,因著慣性彈跳滾落。
直到所有的零件都歸於地麵紋絲不動,俞子美瞪大著一雙眼,揪著胸口的手緩緩地鬆開,垂落在地。
……
穆梔被推到隔壁,剛站穩回頭,便見牆合攏。
便心下警鈴作響,大事不好。
可是她在這牆上找了好久,也沒有找到開關。
眼見外麵泛起了火光,她想著俞子美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她不斷地安慰自己,一狠心,便從窗戶翻出,朝穆邵禮的院子裏去了。
誰知道,遠遠地,她便瞧見穆邵禮的院子火光衝天,是所有院子火勢最旺的地方。
顯然,穆文欽是有目的地選擇放火的,他應當是最先在這裏放的火。
穆梔衝進穆邵禮院子的那一刻,剛好房屋“轟”地一聲坍塌在她眼前。
“二哥!”
穆梔瘋了一般地衝上前,被身後的青鴿撲倒按在地上,“小姐!”
“二哥!……”穆梔看著坍塌而下的房梁,滾著火的木梁落在雪地上,發出“嗤”的一聲響,隨著一縷青煙,木頭立馬變黑,下一秒有覆上一層薄薄的灰。
“果真是兄妹情深啊!”施恩滿和穆文欽踩著雪而來,踱步上前,“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穆邵禮走的。”
穆梔抬起頭,從眼眶一直紅到眼睛,她瞪著穆文欽,一個手撐地,便一躍而起朝穆文欽衝過去,“我要殺了你!”
隻可惜,這次穆文欽有所準備,朝後退了兩步,旁邊的人便迎上了穆梔的攻擊。
穆梔發了狠,瘋了狂,她一個女子,卻是與四五個男人打在一起,竟不分上下,甚至還有要占上風的趨勢。
一旁的施恩滿這一晚上看的好戲不少,許是津津有味。
倒是旁邊的穆文欽看著這糾纏不清,沒有耐性地一把奪過施恩滿別回腰間的手槍,上膛,朝著穆梔便直接是一槍。
槍聲響起,穆梔聞聲看過去,沒有子彈穿過身體的疼痛。
卻見青鴿擋在她跟前,胸口被打了一個窟窿,血一個勁兒地往外冒,在她胸前開了一朵血色的花,越開越大,越來越燦爛。
“青鴿!”
穆梔雙手接住她,跪坐在地,將她抱在懷裏。
“小姐,你沒事吧?”青鴿問的第一句話卻是這個。
她緩緩地抬起手,放在穆梔的臉頰。
“小姐別哭,快走!別管青鴿,快跑……”
她的聲音漸弱。
“不要……不要……青鴿……不要……”穆梔抱著她,手按在她的胸口,她滿手的血腥。
她看著懷中的青鴿臉頰漸漸失去了血色,望著她的眼神也開始渙散,“不要……別睡……青鴿……你不要小姐了嗎……”
“哢嗒”的一下上膛聲。
額頭被一個冰涼的東西抵住。
“別著急啊,大伯這就送你去找她。”穆文欽拿著槍,抵在她的眉心,“剛好,你們一家子都可以聚齊了。你爺爺奶奶,爹娘,大哥、二哥、一家子整整齊齊的,剛好這個時候,還可以一起守歲過個年。就連丫鬟都給你們帶上了……你說,大伯對你好不?夠不夠貼心?”
“你說什麽?”穆梔震驚不已,“你把奶奶怎麽了?!”
“還能怎麽?不是你在你奶奶大壽的時候,送的鍾麽?既然你有這份心,做大伯的,自然要替你辦了不是?”穆文欽嘴角掛著冰冷的笑意,那笑,滲人得很。
“你個禽獸!她是你娘!她生你,養你,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她!”
他簡直是個魔鬼!
竟然對自己的親生母親都沒有絲毫的手軟,人麵獸心!
“嗬嗬……”穆文欽低低地笑了兩聲,這笑聲,混著雪風,格外的詭異。“你這麽愛她,就算知道她騙了你,放過了我這個殺害你父母的凶手,也這麽在乎她?不錯嘛!也不枉她疼你這麽多年!”
“既然你這麽孝順,這麽舍不得她,別急,大伯這就送你給她盡孝去!”
雪一直在下。
紛紛揚揚地飄落。
這有的樹上掛的紅燈籠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像是白色的綢緞,像是祭奠的靈堂。
穆梔抱著青鴿,迎著穆文欽的目光,直視他的眼睛,“穆文欽,你不得好死!天道有輪回,總有一天,你會遭報應的!”
“哦。”穆文欽懶洋洋地應了一聲,“怎麽,要不要再加一句,做鬼也不會放過我?”
“我這個人呢……不信鬼神,不信報應,隻信,我想要的,不折手段拿在手裏,那才叫踏實。”穆文欽微微俯下身,“什麽叫不折手段?就是你這如螻蟻不值一提的命,我輕輕一下,碾死了不過今天看了一場雪景。”
“是嗎?那你要拿好了!有些東西,燙手得很,拿的時候容易,想要扔掉就難了!”穆梔瞪著穆文欽,她接受的新思想,不信鬼神,但是此時卻是忍不住想要詛咒他,“我以生命起誓,有一天你一定會哭著求著磕著頭,頭破血流也要讓人把你拿到的東西取走!”
她願意以她的血,以她的命,願意生生世世不入輪回,隻求穆文欽餘下半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嘛?”穆文欽不以為意,嗤笑到,“隻可惜,你看不到了!”
她看著漫天的雪,隻覺有些心澀。
猶記得去年的今日,也是一個下雪天。
在雪夜的一聲槍聲中,她遇到了一個叫蔚擎的男人。
這一年,相識,相知,相愛,想相守卻不能相守。
剛好一年。
是要從這槍聲中開始,又在槍聲中結束,終此了了麽?
蔚擎……
你在哪裏?
你過得好麽?
我其實很想你……
很想很想……
蔚擎。
我要死了。
你會不會也有那麽一點的想起我?
……
“嘭!”
槍聲響起。
她沒有感覺到疼,也沒有感覺到死亡。
穆梔感覺耳廓傳來火辣辣的灼疼,子彈擦著她的耳廓打在了她身後。
抵著眉心的槍“啪嗒”一聲落在雪地上,跟前的穆文欽捂著手臂吃痛一聲後退,轉而兩眼一翻,噗通一聲倒地。
緊接著,院子中的人接連倒在了地上。
“嘎吱。”
“嘎吱。”
身後傳來皮鞋踩在積雪上的聲音,由遠及近。
穆梔回過頭,雪花凝在她的睫毛上,視線有些模糊。
她看見一雙修長的腿,出現在她的眼簾,踩著白雪而來。
雪風卷過,雪紛紛揚揚,像是在為他開路。
他走到她跟前,腳步頓住。
她垂眸,一朵雪花飄下,剛好落在他的皮鞋上,黑與白的對比,格外的分明。
“他們隻是被麻醉,還沒有死。”他說。
他又問她:“想親手報仇嗎?”
穆梔睫毛顫了顫,緩緩抬眸,看著男人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的臉。
“想!”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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