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穀鎮。
    鎮外的空氣彌漫著一種別樣的靜謐，與虞國其他地方戰火紛飛的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依推算，應當就在這附近，要不去鎮上瞧瞧？”
    “著實怪異，虞國四處戰火紛飛，怎地到了此處，反倒這般靜謐。”
    一個老乞丐在周遭東張西望，他那渾濁的雙眼像是在探尋著什麽。
    他身上的衣衫襤褸不堪，散發著一股陳舊的氣息，仿佛承載了無數的風霜。
    最終，他的目光定格在幾名士兵以及一大群流民身上。
    “諸位都過來，至登記處登記，同時報上名諱、年歲以及專長。”
    一名士兵站在高處，高聲呼喊著。
    一大群流民聽到呼喊，如潮水般黑壓壓地便跟了上去。
    他們麵容憔悴，眼神中透露出疲憊與迷茫。
    “啥叫專長？”
    有人滿臉疑惑地問道。
    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鄉音，臉上的神情充滿了不解。
    “便是你擅長之事。”
    士兵耐心解釋道，他的眼神溫和，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哦，原來如此，俺是個木匠。”
    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憨厚地笑著說道，他那粗糙的大手滿是老繭，是多年勞作的見證。
    “那你的專長便是木工。”
    士兵認真記錄下來，手中的筆在本子上沙沙作響。
    “那我會漁夫。”
    另一個人說道，他的皮膚黝黑，散發著一種常年在水上勞作的氣息。
    “那你的專長就是捕魚。”
    士兵繼續書寫，每一個字都寫得很工整。
    “我以前當過嫖客。”
    一個看起來有些油滑的男子嬉皮笑臉地說道。
    “那你的專長…”
    負責登記的士兵猛的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皺起了眉頭。
    “嗯？”
    “我還當過廚師。” 男子又補充道。
    “那就是做飯。” 士兵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記錄。
    ……
    隨後輪到了老乞丐，士兵也不嫌棄他的髒亂和身上散發的怪味，直接開口問道：
    “老人家，你有何能耐？”
    士兵望著老乞丐，眼中帶著詢問。
    他的目光中沒有絲毫的嫌棄，隻是純粹的詢問。
    “我？我能喝酒。”
    老乞丐咧嘴一笑，露出了僅剩的幾顆牙齒，回答道。那笑容中帶著一種別樣的豁達。
    “呃，除了喝酒呢？”
    士兵頗感無奈，繼續追問。
    他實在沒想到老乞丐會給出這樣的答案。
    “打牌。”
    老乞丐思索片刻說道，他撓了撓自己亂糟糟的頭發。
    “還有呢……”
    “沒了。”
    老者冥思苦想，最終實在想不出自己還會什麽。
    他總不能告訴他們，自己是仙人，會殺人不成？
    士兵們麵麵相覷，皆搖頭歎息。
    他們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邊上的隊長當機立斷，記錄下來，
    “那就依照那兩項記下吧。”
    特殊時期，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不能過於苛刻。
    “這也算專長？”
    其中一人小聲嘟囔著。
    “好了，給他也記上吧。”
    士兵拿起筆，在本子上寫道。
    特長：喝酒、打牌。
    “登記完的人都隨我來，我帶領你們去好好沐浴一番！” 士兵大聲說道。
    剛剛逃難而來的人自然是風塵仆仆，他們一路奔波，哪有時間去打理個人衛生，一個個都好似泥猴一般。
    他們的頭發雜亂無章，臉上、身上滿是灰塵和汙垢，衣服也破破爛爛的，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人們跟隨著士兵來到了一處澡堂，澡堂裏熱氣騰騰。裏麵已經準備好了熱水和洗浴用品，那熱水散發著騰騰熱氣。
    眾人紛紛脫去衣物，迫不及待地進入浴池，他們的動作迅速而急切。當身體浸入熱水的那一刻，仿佛全身的疲憊都被一掃而空，他們盡情享受著熱水帶來的舒適，仿佛久旱的禾苗遇到了甘霖。
    那舒暢的感覺從肌膚一直蔓延到心底。
    隨後，幾名老大爺提著水桶，拿著大刷子開始給他們搓背。一些流民都已經好幾個月沒洗澡了，在搓澡的時候，那身上搓出的泥，就像給他們披上了一層厚厚的鎧甲。
    這時，有人湊了過來，笑嘻嘻地問：
    “小老頭，你是哪裏來的？”
    他的臉上帶著好奇，眼中閃爍著友善的光芒。
    “我從遼國來的。” 老乞丐回答道，他的眼神平靜如水。
    “哦？就憑你？”
    那人上下打量著老乞丐，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那眼神就像在審視一個怪物。
    他實在難以相信，這個瘦弱的老乞丐能從那麽遠的地方來到這裏。
    “怎麽，不信？” 老乞丐瞥了他一眼，語氣平淡地說道。
    “看著不像。”
    那人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遼國距離我們天河府，那可是相差了十萬八千裏啊，你那麽遠過來，怎麽過來，靠腿？”
    他的聲音就像一把利劍，直直地刺向老乞丐，帶著質疑和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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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現在一路上都是逃荒，要麽躲兵災的人，你這瘦老頭，就靠你這雙腿？”
    邊上的人似乎也聽到了老乞丐的話，紛紛附和著，那聲音就像一群嗡嗡叫的蒼蠅，嘈雜而喧鬧。
    “愛信不信。”
    老乞丐閉上眼睛，沒有理會他們，就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波瀾，仿佛這些質疑對他來說無關緊要。
    洗完澡後，人們換上了幹淨的衣服，跟著士兵前往分配的住處。這時，士兵遞給每人一件新衣服，並叮囑道：
    “這是你們的衣服，不要弄丟了。”
    那衣服的質地柔軟，顏色鮮豔，與他們之前的破舊衣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我之前的衣服呢。”
    老乞丐一聽，不樂意了，那聲音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尖銳而急促。
    “之前的衣服？之前的衣服大多都破舊不堪，你還要嗎？”
    士兵滿臉疑惑，他實在不理解老乞丐為什麽要找回那些破舊的衣服。
    “當然了！”
    老乞丐急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堅定。
    麵對老乞丐的不依不饒。
    士兵無奈，隻得帶著老乞丐前去尋找，反正衣服尚未丟棄，正在統一處理之中。
    於是，他將老乞丐帶到了存放舊衣物的地方，問道：
    “哪一件是你的？”
    那存放舊衣物的地方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破舊衣服，散發著一股陳舊的味道。
    那老乞丐在一堆破爛中迅速找到了自己的衣服。他的動作迅速而準確，仿佛對自己的衣服有著特殊的感應。
    “就是這件！”
    老乞丐拿起衣服，眼中閃過一絲欣喜。
    “拿走吧。” 士兵說道。
    老乞丐喜不自禁地將自己的衣服拿了起來，隨後還穿上去，心滿意足地說道：
    “還是這件穿得舒服。”
    他在衣服上拍了拍，那熟悉的感覺讓他感到安心。
    “你們的衣服就還給你們了，老頭子我可不需要。”
    老乞丐滿臉嫌棄，仿佛那衣服是令人厭惡的垃圾，他把新衣服遞給了士兵。
    邊上的工作人員也是首次見到如此稀奇之事。
    他們麵麵相覷，眼中都充滿了驚訝。
    這老乞丐還真是個怪胎，他似乎對新衣毫不在意，卻對那破舊的衣服情有獨鍾。
    然而其他人對流民們的衣物卻視若珍寶，他們小心翼翼地拿著新衣服，眼中滿是珍惜。
    工作人員繼續說道：
    “新發的衣服可要好好保管，穿壞之後就不會再主動發給你們了。以後需要修補的時候就得用工票購買了。”
    聽到這裏，有人好奇地問道：
    “什麽是工票？”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手中拿著新衣服，不知所措。
    士兵解釋說：
    “你們摸摸自己衣服裏的口袋，抓出來，就是你們手中的那幾張，這些就是我們這個地方的貨幣，是最近由清河銀行發行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示範著從衣服口袋裏拿出工票。
    “你們拿著工票就能去集市上購買物品，大部分東西都可以收入囊中。”
    士兵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自豪。
    “要是缺工票了，就去找人事部，讓他們為你們安排工作。” 他繼續補充道。
    接著，工作人員補充道：
    “對了，我們清河縣可容不下好吃懶做的懶漢，要是沒有正當理由，胡亂上街乞討 —— 你們瞧那邊。”
    他指著遠處的一個建築，繼續說道：
    “那邊的稽查署會把你們抓進去。”
    他的眼神變得嚴肅起來，語氣中帶著警告。
    “當乞丐也不行啊？”
    有人驚訝地說道，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聽到這話，一些人的心瞬間懸了起來，他們深知在這個嶄新的環境中，若沒有一份工作，簡直就是寸步難行。
    他們的臉上露出了緊張的神情，開始為自己的未來擔憂。
    工作人員如撥浪鼓般連連搖頭，正色道：
    “當然不行，沈大人可是三令五申，嚴令禁止任何人在街頭看到乞丐的身影，倘若你們膽敢違逆，就等著接受懲罰吧！”
    聽到這話，眾人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們的眼中充滿了恐懼。然而，還是有人按捺不住，開口問道：
    “那，那些身有殘疾、缺胳膊斷腿的人又該如何是好呢？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餓死在街頭吧？”
    工作人員微微頷首，答道：
    “這個問題無需擔憂，你們可以先去人事部申請，人事部會根據實際情況進行權衡，判斷是否能夠為其安排適宜的工作崗位。倘若確實無法勝任工作，人事部會開具相關證明，並給予相應的援助和福利。據說，還有一些較為輕鬆的工作崗位可供挑選。”
    說完，工作人員又輕聲嘟囔道：“應該不會太過艱難才是……”
    畢竟這些輕鬆的工作，就連他自己都垂涎三尺。
    看著眾人沉默不語，工作人員再次開口問道：
    “我的話，你們可都聽明白了？若是沒有疑問，我現在就帶大家前往人事部辦理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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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神在眾人臉上掃視著，等待著大家的回應。
    “聽明白了。”
    眾人異口同聲地回答，他們的聲音整齊而有力。
    最後，工作人員止住腳步，一臉嚴肅地補充道：
    “切記，千萬不可上街乞討，若是被上頭察覺，你們不僅會遭受懲處，就連我也會跟著遭殃。
    眾人如小雞啄米般紛紛點頭稱是，表示明白。
    “聽懂就好，我也是逃荒過來的人，大家有難處，都是心知肚明的，希望諸位不要讓我們左右為難。”
    工作人員輕聲細語道，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和誠懇。
    老乞丐眯著眼睛，聽著他們把一條條規矩如竹筒倒豆子般講完，腦子中不斷地琢磨著：
    “真是咄咄怪事啊，這個地方竟然如此與眾不同，與其他地方簡直是天差地別。”
    他的心中充滿了好奇，對這個地方的規矩和管理方式感到十分驚訝。
    隨後，他們把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地四處打量，似乎想要從每一個細枝末節中尋覓到答案。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探索的欲望，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線索。
    老乞丐嘴裏還念念有詞地念叨著那位神秘的沈大人，心中充滿了好奇和疑惑，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心頭亂爬。
    他實在想知道這位沈大人是怎樣的一個人，能製定出這樣獨特的規則。
    這時，老乞丐隱約聽到遠處傳來士兵隊長如洪鍾般正在訓斥士兵的聲音。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最近沈大人就在我們河穀鎮工作，你們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誰敢偷懶，我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隊長的聲音威嚴而有力，在空氣中回蕩著。
    “聽到了沒有？” 隊長大聲問道。
    “聽到了。” 士兵們回答道，他們的聲音整齊但不夠響亮。
    “再大聲點，你們是不是沒吃飯啊！”
    隊長怒吼道，他的眼中閃爍著怒火。
    “聽到了！！”
    士兵們齊聲高呼，聲如雷震，那聲音在整個河穀鎮都能聽到。
    “後生，怎麽找到你們沈大人？” 老乞丐上前問道。
    “你找沈大人？沈大人平時來無影去無蹤，我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她老人家。”
    士兵先是滿臉狐疑，接著開口道。他實在不明白這個老乞丐為什麽要找沈大人。
    “這樣啊。” 老乞丐有些失望地說道。
    別人覺得這老乞丐行為怪異，老乞丐卻覺得這地方才是怪得離譜。
    真的是奇哉怪也。
    “如此奇事，當真有趣得緊啊。”
    老乞丐心中暗自思忖著，臉上流露出一抹好奇與期待的神色。他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仿佛發現了一個新的寶藏。
    “不如徑直去會會那位沈大人。”
    老乞丐心想，既然已然知曉了這個消息，自當親自去探個究竟。於是，他毫不猶豫地邁開步子，行動起來。
    然而，他並不知曉那位沈大人究竟身在何處。不過，這可難不倒他。
    他四處搜尋線索，終於覓得了一個看似戒備森嚴之地。
    那地方周圍有許多士兵巡邏，建築高大而威嚴，給人一種神秘而莊重的感覺。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那老乞丐就那麽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地方。
    他的眼神專注而銳利，仿佛要把那地方看穿。
    果不其然，未過多時，數名士兵便發現了他，如惡狼般凶神惡煞地圍攏上來。
    他們手持利刃，那利刃在陽光下閃著寒光，如臨大敵般警惕地盯著老乞丐，仿佛隨時都會暴起傷人。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警覺，腳步沉穩而有力，將老乞丐圍在中間。
    “幹什麽的！”
    一名士兵大聲喝道，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威懾力，眼神緊緊地盯著老乞丐。
    麵對這些士兵的步步緊逼，老乞丐卻鎮定自若。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帶著一種從容不迫的神情。
    他非但沒有絲毫退縮之意，反而咧開嘴，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他的笑容中帶著一種神秘的氣息，仿佛隱藏著無數的秘密。
    “我乃仙人，我要見你們沈大人。”
    老乞丐的聲音平靜如水，卻又蘊含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是從九天之上降下的神諭。
    他的話語在空氣中回蕩，讓那些士兵們不禁微微一怔，但很快又重新恢複了警覺。
    畢竟，在這世間，自稱仙人者屢見不鮮，其中不乏有那等假借仙人之名行坑蒙拐騙之實的宵小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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