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雨夜遇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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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葉嫣然第一次認真去想到底魏曉東為什麽非要和自己結婚不可?如果他隻是需要一個人結婚,他可以選擇的絕不止她一個,至少還有個方怡。
    那個讓他權衡利弊的利益點在哪兒?
    他的父母對葉嫣然的印象一般,和大部分父母一樣,他們認為自己的兒子值得一個更好的人,所以大家的關係隻能算是說得過去。家庭方麵應該夠不成理由。
    工作呢?
    這個時候葉嫣然才發現,她對魏曉東的事情知之甚少,所謂兩年的交往,其實非常表麵。
    看來這個答案隻有魏曉東可以告訴她了。
    晚上7點,葉嫣然來到她曾經的新房。
    這一次她沒有拿鑰匙直接開門,而是選擇了按門鈴。對她來說,這裏已經不再是她的家了。她這次回來不是妥協,而是了斷。
    魏曉東打開門,他身上係著碎花圍裙,看起來有點兒滑稽,“忘帶鑰匙了?馬大哈!”
    他寵溺的聲音比他的圍裙更加可笑。
    “你等一會兒,牛排馬上好!”魏曉東急急的走回廚房。
    餐桌上玫瑰、蠟燭、紅酒,浪漫晚餐的幾大要素齊全,隻差一對相愛的碧人。葉嫣然險些忍不住要給方怡打電話了。
    魏曉東端著牛排出來,“別愣著了,坐吧!試試我的手藝。”
    葉嫣然想直接和他攤牌,但想到歐尚說的不要硬碰,該柔就柔,她拉開椅子坐下。
    就當是最後的散夥飯吧!她想。
    “7成熟,你嚐嚐。我記得你不喜歡吃太生的。”魏曉東繼續著他的深情大戲。
    葉嫣然黙不作聲地切著眼前的牛排,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手中的刀叉上。
    “對了,紅酒,你看我都忙忘了。”
    魏曉東拿起紅酒殷勤地為葉嫣然倒上,“上次從法國帶回來了,一直沒機會喝,你試試喜不喜歡?”
    說來好笑,戀愛兩年,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家吃燭光晚餐。
    葉嫣然舉起紅酒,“曉東,我知道我這個身上有很多毛病,性子冷,又工作狂,一直對你的關心不夠,我家裏特別是我母親又總是要求多多,可是這兩年你一直包容我和我的家人,謝謝你。這杯我敬你。”
    她仰頭一飲而盡,又給自己滿上。
    “我記得我們認識的時候,正是我最難堪、最尷尬的時候,無數八卦的眼睛盯著我,所有人都在議論我,是你毫不猶豫的站在了我身邊,我一直很感激你。真的!”
    她再次一飲而盡。
    魏曉東端著酒杯,怔愣著,這樣的葉嫣然,他沒見過,這樣的話,她從未說過。所有的情節似乎都脫離了他的現象,讓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這時,葉嫣然給自己滿上第三杯酒,她道:“因為這一切,曉東,無論你今後有什麽難處,能幫的我一定幫!”
    魏曉東終於反應過來葉嫣然說這些話的用意,他在她開口說出轉折句之前攔住了她。
    “嫣然,你看你,咱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還說這麽見外的話,做什麽?來,咱們幹了這杯,過去的事,無論好的壞的,都過去啦!向前看,咱們的未來會更美好!”
    他舉起酒杯與葉嫣然的撞了撞,一飲而盡。
    葉嫣然舉著酒杯沒動,凝著他一字一頓地道:“曉東,我們不會有未來。”
    “就因為那麽點兒事兒?”
    “不僅僅是因為方怡那件事,也因為你一直覺得這是件小事兒。直說吧,你踩了我的底線,無論你用什麽方法,我都沒有辦法再接受你。”
    “嫣然,怎麽你到現在還這麽幼稚呢?男人不偷腥,那隻能說明兩個問題:一、他沒本事;二、誘惑不夠。我是男人我最清楚,這世上就沒有專一的男子。如果你將這兒當成自己的底線,無論你嫁給誰都注定失望。嫁給我,至少我沒騙你,我就算是無恥,也無恥在了明處。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葉嫣然從沒見過一個人把出軌說得如此清新脫俗,理直氣壯,她不怒反笑,在心中暗暗慶幸方怡的事情發生在婚前。
    “曉東,我不想和你爭論這些,說句直白的話吧,咱們三觀不合,無謂勉強在一起。”
    “你可想好了,咱們現在是合則兩利。分?嗬!”魏曉東冷笑一聲,厲聲道:“那就是兩敗俱傷!你做好那種準備了嗎?”
    葉嫣然的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她騰地站起來,將餐巾丟在桌上,“相處了兩年,你應該很清楚我的性格,我最後再說一次,我不會和你結婚,無論你用我的父母,還是我的老板來逼迫我,都是沒用的。我不會妥協的!”
    “葉嫣然,你非要把事兒做這麽絕嗎?就不能給別人給自己都留點兒餘地?”
    “把事做絕的人是你,不是我!你用我的工作壓我?不和尚誠合作是吧?你隨便!我至多不在尚誠做了,我不過換份工作,損失一兩個月的工資,你呢,沒個尚誠這個合作商,你的經濟損失自己算過嗎?魏曉東,我沒想到你的智商也這麽低!”
    葉嫣然覺得沒必要再和他談下去了,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兩個人都不在一個頻道上,根本無法對話。
    從公寓出來,天氣非常應景的下起了雨,葉嫣然抬手打了輛車,報了現在的住址後,靠在座椅上陷入了沉思。
    她今天本來打算和魏曉東心平氣和的談一談,如果他真有什麽難處,看在兩年的相處上,她也很樂於與他一起想辦法,看看不通過結婚的方式,大家一起把問題解決了。
    沒想到最終還是不歡而散,也許她是真的不會歐尚所說的女人柔軟的那一套。
    而談判破裂的後果就是,明天要如何與歐尚交待的問題。今天當麵和歐尚提出自動辭職,自然是一時之氣,這樣灰溜溜的走了,那可不是她的風格。她必須想辦法從這個困局中破冰而出。
    滿懷心事的葉嫣然沒發現,出租車早已經偏離了方向。
    等她回過神,車子已經駛入一個她完全不熟悉的區域。葉嫣然有小小夜盲,一到晚上,她對周遭景物的辯視度就比較低,她透過車窗看著外麵陌生的景物,半天也沒敢確認司機是不是走錯了路。
    她略顯猶豫地對前麵的司機道:“師傅,您是不是走錯路了!”
    司機透過後視鏡意味不明的看了看她,答道:“現在裏麵太堵,走這邊路更快。”
    從魏曉東的公寓到葉嫣然現在住處中間要橫跨三個區,因為距離遠,可以選擇的路徑比較多,司機這樣說,葉嫣然一時間並沒有反應過來有什麽不對。
    她漫無目的的望著窗外,看著夜色深沉中天空不斷飄下的雨絲,突然意識到事有蹺蹊,這樣的時間段,又怎麽可能堵車呢?
    心中的警鍾開始隱隱作響。
    “師傅,麻煩您靠邊停吧,我突然想起有點兒事要辦,先不回家了。”
    “外麵下著雨,你還是別亂跑,乖乖回家吧!”
    後視鏡裏,司機的眼神陰鷙,這讓葉嫣然心中的那根弦繃得更緊了。
    她說話的語氣也變得生硬,“師傅,麻煩您停車!”
    司機不僅沒有停車,反而一腳油門,加速向前行駛。
    看著窗外的雨,葉嫣然腦中閃過四個字:“雨夜色魔”!
    她的心跳驟然加速,不及細想,就已經半站起身,從後麵搶奪司機的方向盤,“我叫你停車!停車!你要不想一起撞死,就給停車!”
    車子失控地在馬路上劃著龍。
    司機目露凶光,“臭娘們兒,你找死!”
    葉嫣然已經顧不了那許多,她用盡力氣,搬動著方向盤,不要以為她這是失去了理智,這是唯一可以向外界傳遞信息的方法,或許就有多事的路人,或者巡邏的交警看到這輛車行駛的如此詭異,上來攔阻,這樣她就有救了。
    抱著這樣的打算,她不顧一切的左右打輪,影響司機把車開的東倒西歪。
    “媽的!”隨著司機的一聲怒吼,車子偏離公路衝入了路邊的樹叢。
    司機下意識的踩住刹車,車子急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葉嫣然迅速的打開車門,往外跑。
    司機隨即追了過去,一把揪住葉嫣然的衣領,將她拖進樹叢,胳膊用力一甩。
    葉嫣然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後腦勺猛地撞在樹幹上,一陣眩暈。她顧不上這許多,報著一線希望,扯著脖子呼救。
    司機欺身過來,就是一把掌打在葉嫣然的臉上,“小娘兒,喜歡喊是吧?一會兒有你喊破喉嚨的時候!”
    這一帶的情況他很熟悉,平時白天都難得有車經過,更不要說是現在這樣的雨夜了。她這樣的叫喊呼救,他根本就不在乎,反而覺得血脈賁張,刺激得很。
    他扯開她的衣衫,嘴向那雪白的滾圓湊了過去……
    葉嫣然雙手握住他的肩頭,用力將他向外推,可那張呼著惡心熱氣的嘴還是越來越近。更為可怕的是,他那隻粗礪的大手,順著她的腿探向裙底!
    她顧得了上,就顧不了下,葉嫣然心中一陣絕望。
    這時,壓在她身上的重量一輕,暗影中一個男人象拎小雞一樣將司機拽起,跟著一個勾拳將他打倒在地。
    司機剛罵罵咧咧的支起身,男人飛起一腳,將他踢倒在地,跟著三下二下就將人綁了,丟在路邊。
    收拾了司機,男人轉身,看向蜷縮在樹邊的葉嫣然,“你沒事兒吧?”
    她的臉腫了,嘴角滲著血絲,衣衫的前襟被扯下來了一大段,雙手抱在胸前勉強避體。
    男人脫下西服蓋在她身上,再次確認道:“有沒有受傷?”
    她搖了搖頭,抬眸望向男人。
    四目相對,他們同時認出對方。
    “是你!”
    “是你!”
    世界真是小,救她的男人正是那日在酒吧聊過幾句的阿怪。
    “謝謝你!”
    “那也要你叫得夠大聲,我才能找到你。”
    阿怪說的是實情,最初他迎麵看到一輛出租車在馬路上橫衝直撞,還以為遇到酒駕了,後來想想感覺不對勁,再調頭回來時,看到出租車停在路邊,第一反應是司機去林子裏方便了,本來已經想走了,卻聽到葉嫣然的呼救聲。當時他車裏開著搖滾樂,如果不是她的聲音夠尖夠大,可能真就沒聽到。
    葉嫣然不好意思的抿抿唇,現在想想當時她那如殺豬般的呼叫聲一定很驚竦。
    阿怪摸摸鼻子,他這碎嘴多話的毛病,好象又唐突了佳人。
    “麻煩你幫我報警!”
    葉嫣然絕對是阿怪見過的最冷靜的受害人。換作一般的女孩子這時候早就嚇得六神無主,隻知道哭了,可她從開始到現在,沒流一滴眼淚,表現得異常冷靜。
    阿怪打完報警電話,看看臉上帶著淤傷的葉嫣然道:“警察可能需要等一會兒才能到,你要不要先處理一下傷口?”
    葉嫣然搖了搖頭道:“我覺得還是最好別動了,我不知道一會兒需不需要驗傷和取證。”
    阿怪不得不再次感歎她的思慮周全。
    “我懷疑他是最近頻繁做案的雨夜色魔。”葉嫣然道。
    正是因為存著這個想法,她才覺得自己有責任慎重起見,如果她的懷疑成立,那麽她就是這一起連環奸殺案中唯一的幸存者,她有責任為死去的幾個受害人指認凶徒討回公道。
    這個案件,阿怪也有留意,看看那個被自己綁成粽子丟在路邊哼哼嘰嘰的出租車司機,他直覺的認為不是。
    從警局錄完口供出來,已經是深夜,天上還下著綿綿的細雨。
    “走吧!送你回去!”阿怪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掩在葉嫣然頭頂。
    經過剛剛的事件,葉嫣然恐怕很久都不會再打車了,表現得再大膽,心理還是後怕的。
    車上,葉嫣然裹著阿怪的外套,凝視著窗外,看似平靜如水,可抿成直線的嘴唇,攥緊的拳還是出賣了她。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如此相比生活中所有問題都變得渺小,不值一提。
    阿怪打開音響,舒緩的音樂在車廂裏流淌。
    葉嫣然的手漸漸打開,緊張的神經一點點兒放鬆下來。
    “好點了?”阿怪偏過頭凝向她。
    “嗯!謝謝。”
    “你把自己包裹的太緊了。”
    葉嫣然低頭看向自己。
    “我是說你的心!”阿怪道:“遇到這種倒黴事兒,害怕是正常的,不要太壓抑自己,釋放出來,你會感覺好一點兒。”
    “葉嫣然。”她答非所問。
    “嗯?”阿怪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我的名字,上次在酒吧,我說過再見麵告訴你。”
    阿怪輕笑了一聲,多麽帶著點兒無奈,“這和我期待的見麵差距有點兒大。”
    她笑,“但是,勝在夠特別。”
    阿怪看向她,“是夠特別的。我想我這輩子都忘不了,這麽特別的你。”
    他凝視她的眸光幽深如墨夜的大海,有著讓人看不清的暗湧。
    她笑得有些訕然,唇角勾動,扯到了剛剛的傷口,她“嘶”的一聲,倒吸了一口冷氣。
    阿怪把車子停在葉嫣然家樓下,看了看她腫得高高的臉,已經不是簡單冰敷一下就可以消腫的,“你傷的不輕,外傷的藥家裏有吧?回去塗一些吧!你這樣子,怕是這幾天都不方便出門了。”
    葉嫣然怔了一下,她剛剛才搬來,哪裏會有藥箱呢?不知道冰敷和滾熱雞蛋這兩種方法哪個更有效呢?
    她心裏尋思著去淤偏方,嘴上卻答應道:“好,我會的。謝謝你。”
    阿怪是什麽人,觀人於微那可是他溶入骨髓的技能啊!她動作稍稍一滯,他便已經猜到了。
    他下車從後備箱裏拿了個藥箱遞給葉嫣然,“這個給你,你一個人住,藥箱還是應該備一個的。這裏麵有一支去淤膏效果不錯。”
    葉嫣然不知道阿怪是怎麽得出她一個人住這個結論的,但她也過了“每事問”的年紀,點點頭,接過了藥箱。
    “你住幾樓?”阿怪打量著這個舊式的小區,樓層不高,住戶不多,環境很是清幽。換言之,如果發生什麽罪案,也不大容易被人發現。
    “二樓。”葉嫣然指了指,“掛風鈴那家兒。”
    阿怪抬頭以他專業的眼光看了看道:“如果你經過這件事後,覺得一個人住缺乏安全感,可以找我。”
    “啊?”葉嫣然愣住了,這話兒也太唐突輕佻了!
    阿怪也意識到自己表達有誤,摸摸鼻子道:“我是說,我可以幫你裝一套先進的防盜係統。”
    “好!謝謝。”
    葉嫣然提著藥盒上樓,剛拿出鑰匙準備開門,對麵的單元門打開,季羽凡從裏麵出來。
    “你怎麽這麽晚?”他的聲音裏帶著惺忪的睡意。
    “沒什麽,有點兒事兒耽誤了。”
    她下意識的不想讓他知道,垂著頭開門進屋。
    “什麽事兒,這麽晚?”季羽凡一直在等她,等得倒在沙發上睡了一覺,才迷迷糊糊聽到她找鑰匙開門的聲音。
    他跟在她後麵非要問個究竟,視線落在她垂得過低的頭上,“你到底怎麽了?”
    看清她紅腫的臉,裂開的唇角,他的眼中燃起怒意,“他打你了?你去找你那渣男友了,是不是?”
    他一拳打在牆上,“混蛋!”
    他的怒氣如此突出其來,打牆的舉動更是幼稚無比,但卻又真實直接。葉嫣然見慣了內斂成熟、善於偽裝的成年人,反被他這樣的行為暖到了。
    她下意識的拉過他的手,“痛不痛?生氣打牆,你說你傻不傻?”
    “你都傷成這樣了,還問我痛不痛?你說到底咱倆誰傻?”他的手指小心地輕觸著她的臉頰,眼中都是痛惜。
    “我現在已經不痛了。”
    “這個混蛋,別讓我再看見他!”季羽凡的眼中閃過狠意。
    “你別胡來,不是他。”
    “那是誰?”這時他才注意她衣服的異樣,“你衣服怎麽了?到底出什麽事兒了?”
    “我打車回來時,遇到壞人了。還好被人及時救了,除了臉上這一下,別處沒受傷。報了警,人也抓了。現在沒事了。”她故意說得輕描淡寫,不想再引起他的擔憂。
    他認真的將她上下打量一番,象是再確認她的話,最後盯著她的衣服道:“他欺負你了,是不是?”
    “沒得逞,我就被人救下了,我至多算是嚇著了。”葉嫣然故作輕鬆地聳聳肩。
    他突然將她擁在懷裏,輕撫著她的頭,“一定嚇壞了吧?沒關係,你別怕,以後我保護你。再也不讓人傷害你,我保證。”
    這種話,或許隻有季羽凡說出來,葉嫣然才不會覺得做作,心反而軟得象棉花糖一樣,被他萌化成甜甜膩膩的糖汁。
    良久,他放開她,“去洗澡換衣服吧!一會兒,我幫你上藥。”
    “不用了,時間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的。”
    “不行,我說了要留下來保護你。”季羽凡雙手環在胸前,態度非常的堅決。
    葉嫣然拿他沒辦法,隻好找了換洗的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她一眼就看到象門神一樣背坐在浴室門口的季羽凡。
    “你怎麽坐這兒了?”
    “保護你啊!”他答得理所當然,“這樣隻要有一點兒動靜,我就可以衝進去救你。”
    “人都已經抓進去了,沒事兒的。”葉嫣然無奈,“總不會全J市的流氓壞蛋全盯上我了吧?”
    “可是你還是會害怕的啊!”
    這話兒,她竟無力反駁,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有時它就是這麽的無理,雖然知道連續遇到兩次歹徒的概率低過中福利彩票,但她還是怕的。
    季羽凡幫她上完藥,依舊賴著不肯走,一定要留下睡客廳陪她。
    葉嫣然拿他沒辦法,也就由著他做“廳長”。
    睡夢中,藏在心裏的恐懼,如幽靈般遊蕩而出,葉嫣然一聲驚呼,從惡夢中乍醒。
    “怎麽了?怎麽了?”季羽凡從客廳跑了進來,眼中還帶著迷朦的睡意。
    葉嫣然雙手撫麵,“做惡夢了!真對不起打擾你休息了。”
    “我沒關係。”
    他扶她重新躺下,自己則坐在床邊的毛絨地毯上,拉著她的手,“睡吧!我在這裏陪著你,不會讓人傷害你了。放心吧!”
    “我沒事兒了,你回去睡吧!”
    “和我,你不用逞強,我又不會笑你,更加不會騙你。你安心做自己。”
    他板著臉一本正經的樣子,看起來萌萌的,象個說大人話的孩子。
    她卻不忍心打擊他如此純粹的真心,彎彎唇,“現在太晚了。”
    “沒關係,我又不上班,晚睡會兒不怕。對了,你明天也不許去上班,好好在家休息。”
    葉嫣然想了想自己臉腫得情況,確實也不適合上班,也就沒反駁。
    “既然都不上班,不如你陪我聊會兒天吧!”
    “好啊!你想聊什麽?”季羽凡坐在地上,一隻手的手肘支在床沿邊托著頭,另一手始終拉著葉嫣然的手。
    “聊聊你吧!在讀哪所大學?為什麽看不到你去上課?”她隻想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舒緩一下緊張的情緒。
    “我剛剛畢業,好嘛?總要休息一下吧!”
    “22歲就畢業了?”
    “你不許我是資優生,跳級啊!”
    葉嫣然想想也有道理,以他平時的表現,完全有可能是個資優生。
    “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總不能一直歇著吧?”
    “我給自己一年時間,來尋找自己喜歡的職業方向。”
    葉嫣然在心裏感歎,代溝這件事是真實存在的。現在的孩子真的是和自己那時不一樣了,畢了業,卻還沒有職業目標,要用一年的時間去找。象葉一笑更要命,連學習方向都沒有,出國留學幾年已經轉了幾個專業,選的專業一個比一個學費貴。
    想到家裏的事情,她不由得開始頭疼。
    季羽凡見她沉黙著不出聲,以為她困了,關了台燈,要她睡覺。
    翌日,葉嫣然被一陣門鈴聲吵醒,才發現季羽凡坐她床邊睡了一夜,兩人的手一直握在一起。
    季羽凡也聽到了門鈴聲,“我去吧。”
    他站起身,伸伸坐麻了的腿,一拐一拐的去看門。
    一個大約三十幾歲,頭發微卷,鼻梁挺直,衣著得體的雅痞男人站在門外。
    男人看到季羽凡,微微一怔,不太確定地問:“請問這是葉嫣然的家嗎?”他的發音有一點點兒奇怪。
    “你是誰?”季羽凡本能的不喜歡這個男人,他身上那股邪邪地氣質,讓他覺得危險。
    葉嫣然套了件開衫,走了出來,看到男人,略微有些驚訝,“你怎麽來了?”
    阿怪看著房間裏明顯剛剛睡醒人兩個人,暗自思忖:難道自己昨天判斷錯誤了?她並不是一個人獨居。這樣的錯誤他很少犯,難道美人當前,他連基本的專業判斷也喪失了?
    “今早警局打電話說需要過去補充一些資料,他們給你打電話,一直沒打通,就問我能不能聯係到你,我想到你昨天給我指過房間的位置,我就冒昧上來了。”
    葉嫣然將阿怪讓進屋,“你等我一下,我換件衣服。”
    “好的,不急。”阿怪目光隨意的一掃,就將房間的格局情況看了個清楚。
    季羽凡將昨晚堆在沙發上的被子枕頭拿開,招呼阿怪坐。
    “昨天是你救了嫣然吧?還好你出現及時,她可是嚇壞了,昨晚一直在做惡夢沒睡好。改天我和嫣然一定得好好請請你,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季羽凡表現熟絡得好象與葉嫣然是一家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隻是直覺的對眼前這個男人充滿敵意。
    “應該的。我想任何人遇到昨天那種情況,都會出手相救的。她昨天表現得相當冷靜,真是讓人佩服。”
    “她啊,那都是死頂,對外人她就喜歡這樣,其實自己心裏怕得要命。”
    阿怪笑了笑沒說話,這個男孩兒表現有點兒奇怪,不象一般的家人、弟弟,他身上透著對自己這個救命恩人的抗拒,那樣子倒象是個吃醋的小丈夫。
    可是,會嗎?
    葉嫣然簡單洗漱後換了件衣服出來,“在聊什麽?”
    季羽凡很自然的將手搭在她肩上,“我在說你該好好謝謝這位先生的救命之恩。”
    對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葉嫣然的身體僵了一下,又覺得大約是現在的年輕人作風較自己這一代隨性。
    她笑笑道:“確實應該。”
    阿怪看到她那微僵的反應,對她和季羽凡的關係更感好奇。
    車上,葉嫣然表現得有些拘謹,她想問問阿怪警局這麽急叫他們過去是不是有什麽新的情況,卻不知道如何稱呼這位救命恩人才算得體。
    阿怪側過頭望向她,“你有話兒要和我說?”
    “您貴姓?我是說您救了我,我就連您的全名都不知道,真是不好意思。”
    “你叫我阿怪就行了。”
    “好似不是這麽禮貌。”葉嫣然總覺得他這個名字有點兒象綽號。
    “朋友都這麽叫我,除非,你不當我是朋友。”
    “怎麽會?您救我,我是真的從心裏感激您。”
    “你看你又來了,哪有朋友之間這麽小心使用敬語的。就叫我阿怪,我叫你嫣然,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葉嫣然頓了一下,接著道:“阿怪,你知道警方為什麽這麽急要我們過去嗎?”
    “看來你今早還沒看過新聞,昨晚雨夜色魔在朝山區再次犯案,又一個女孩子遇害了。”
    葉嫣然著實吃了一驚,朝山區距離她昨天出事的地點幾乎橫跨了大半個J市,“這是昨晚什麽時候的事兒?”
    阿怪很清楚她問犯案時間的原因,直接道:“法醫推斷女孩兒遇害的時間大約在昨晚的1011點之間,也就是說昨晚襲擊你的出租司機並不是雨夜色魔,他依然在逃。”
    那個時間,出租司機已經被警方帶回警局問話,不可能再犯案。
    到了警局,葉嫣然和阿怪被分別帶進兩間會談室。
    負責這個案件的李警官,在葉嫣然側麵拉了一個椅子坐下,盡量收斂了平時審犯時淩厲,耐下性子說道:“葉小姐想必也看了今早的新聞,我這次請你來,是想請你再仔細想想最近這段時間有沒有和什麽人結怨?”
    葉嫣然搖了搖頭,她是個平凡的人,她工作生活上那些所謂“敵人”與真正的犯罪是完全掛不上勾的。但警方不會平白無故問她這樣的問題。
    “您這麽問,是不是說這並不是個偶然事件?您為什麽有這種想法,是不是有新的發現?”
    對於她這一連串問題,李警官有些無奈的笑了,“葉小姐,我叫您來,是想您協助我們警方調查,結果你的問題好象比我還多。”
    葉嫣然訕笑,“對不起,我問得有些急了,不過作為受害人,急於了解真相的心情,您應該能理解吧?您可不可以告訴我警方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新的情況?”
    “我們在出租司機的手機裏發現了一張你的照片。”李警官從黑皮本子裏拿出一張打印的照片,遞給葉嫣然。
    “他交代說照片是他很久以前在網上無意間看到的,因為覺得好看,就順手存在手機裏了。你看看,對這張照片有沒有什麽印象?”
    葉嫣然認真端詳著照片中的自己,這是一張街拍照,但不是她主動找人拍下的。地點是離她公司不遠的街上,這條街是她每天的必經之路,任何人都可以隨手在那條路上拍下這張照片。
    她無奈的搖搖頭,“這是偷拍的,我不清楚是什麽時候被人拍到的。”
    “真的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葉嫣然再次拿起照片仔細看了半天,她指著照片中的鑽石耳釘道:“這個耳環是今年我生日時朋友送的,之後我一直沒戴,直到前幾天我去參加一個婚禮,才拿出來戴。”
    說著她抿起耳畔的秀發,側頭給李警官看,“就是我現在戴的這對,我從參加婚禮之後,就一直戴著。這張照片應該是最近這幾天才拍的。”
    李警官也拿起照片看了看葉嫣然指的位置,不得不說她看得足夠仔細了,照片上風吹起她的秀發,微微露出一側的耳廓,上麵的鑽石耳釘並不真切。
    “你確定是這對?”
    “我隻有一對這個樣子的耳環,不會混淆。”
    “那我必須再重複一次我剛剛問題了,您最近這段時間與什麽人結怨?”
    葉嫣然垂著頭思忖了片刻道:“李警官,我還是覺得沒人與我有這麽大仇怨。工作上,競爭甚至算計是有的,但為了升職而買凶殺人,我想沒人會這麽做。”
    “葉小姐,你需要提供線索,把相關的人提供給我,其他我們會去查證。”
    葉嫣然有些無奈地說出程馨的名字,還不斷的強調不可能是她。
    李警官打斷了她,“葉小姐,你放心我們會很小心查證,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罪犯。”
    “對不起,我隻是覺得她不會這麽做。誰會為了一個連高管都算不上的職位而走去殺人呢?”
    李警官也覺得這個動機並不足夠,“葉小姐,不如您再想想,還有沒有其他人?例如和你有感情或金錢糾葛的人。”
    要說感情糾葛,方怡應該算一個吧?葉嫣然實在不喜歡這種把自己的生活剖開給人看的感覺。
    看出她的猶豫,李警官提醒道:“葉小姐,如果這次事件,真是背後有人指示的,這個人我們警方一天不抓到,你都會有危險。我希望你考慮清楚。”
    葉嫣然隻得將她與方怡還有魏曉東之間的事情用最簡潔的語言講述了一遍。
    李警官將這些情況一一記錄,就在談話即將結束時,他突然問:“葉小姐,我想問你一下,你和羅奇是什麽關係?”
    “羅奇?”葉嫣然印象中自己並不認識這麽一個人。
    “就是救你的那位先生。”
    “我並不認識他。如果說見過,之前也算有過一麵之緣。大約在一個星期之前,我在夜上濃妝酒吧喝酒時,和他聊過幾句。我想大約也就十分鍾吧!之後,就是昨天他救了我。算上今天,是我們第三次見麵。不是有什麽問題吧?”
    “哦,我隻是循例一下。您不覺得出事地點那麽偏僻,羅先生都能經過救下您,真是幸運嗎?”
    “或者我命不該絕吧!”
    從會談室出來,阿怪正在外麵等她。
    李警官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意味不明的來回,然後對阿怪意有所指的道:“羅先生對葉小姐還真是關懷備至啊!”
    “基本的紳士風度而已,李警官有問題嗎?”
    “沒有,隻是覺得現在象羅先生這樣的紳士真是越來越少了。”
    阿怪淡笑道:“現在的社會風氣確實。”
    從警局出來,葉嫣然道:“你覺不覺得李警官象是在針對你。明明是你救了我,他那態度好象你會害我一樣,真是奇怪。”
    阿怪定定的看向她,道:“那你覺得呢?我會不會害你?”
    “怎麽可能?咱們萍水相逢,無仇無怨的。”
    阿怪聳聳肩,突然笑道:“你這麽聰明,肯定也知道人心難測這句話。每個接近你的人,都可能是帶著目的來的。警方報著懷疑一切的態度也沒錯。走吧!如果你不怕我別有用心,我送你回去。”
    “你對我能有什麽企圖?”
    “說不定有呢!”
    “你真會開玩笑。”葉嫣然當然知道李警官說那些話,不會是無緣無故的,但她又不相信阿怪會對自己有什麽惡意,如果有,他又何必出手相救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果這也算是企圖的話,我有。”
    麵對他的直白,葉嫣然一下子不知道要如何反應。
    “你家的小男生,不會是你的心上人吧?”
    “啊?”葉嫣然愣了愣,她沒想到他會這麽問,“不是。他住在隔壁,算是我一個弟弟吧!昨天怕我一個人害怕,所以過來陪我。”
    “說實話,我看他對你,並不象是姐弟。”
    “……”
    這話兒葉嫣然又不知道要如何去接,她覺得阿怪相較其他男人,話真的是有點兒多。還好這時手機鈴聲響起,將她從尷尬中解救出來。
    “葉小姐,我是邵傑。美景別墅這邊出了點兒狀況,情況有點兒棘手,我想你最好親自過來看看。”
    聽到這個消息,葉嫣然再沒心思想阿怪的話,她三兩步走到車前,打開車門,“快送我去美景別墅,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