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複仇者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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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嫣然早早到達夜上濃妝做準備,現在最要小心的就是不要再給人拍到任何可以大做文章的照片,為此她必須要謹慎行事。
    蘇煙將她帶到三樓的一個小包間,這裏是一個小型的會客室,窗明幾淨,偏中室的沙發座椅,大氣而穩重,沒有任何酒吧應該有的曖昧。
    “單向玻璃,你看得見外麵,外麵看不到你,絕對不會被偷拍;全方位監控係統,那孫子要敢騷擾你,我就打得他滿地找牙。怎麽樣,還滿意嗎?”
    “滿意,太滿意了!你什麽時候還弄了這麽一間屋?當初我沒這個設計啊!”
    夜上濃妝的裝修設計是葉嫣然出的,她記得沒預留過這樣一個會客的地方。
    蘇煙站在哪兒不無得意的環顧四周,手很自然的搭在沙發靠背上,不說話便已經是千嬌百媚,隻是說起話來卻是完完全全的禦姐範兒。
    “接了你電話,現準備的。怎麽樣?姐這兒辦事效率可以吧?”
    葉嫣然確實沒想到蘇煙為了自己會如此大費周章,她本來隻是想用這裏的一個私秘一點兒小包間。
    “不用這麽感動的望著我,我也就是落了個order,監控是阿怪裝的,玻璃是邵傑換得,家具這都是小事兒,我今後也得用。”
    葉嫣然瞪大眼睛盯著她,“我就找你借個地方,你驚動這麽多人?”
    “他們都是自願的,這說明你有魅力呀。丫頭,甩了一個魏曉東,還有無數男人向你走來,做你的裙下之臣。怎麽樣,這種感覺爽嗎?”
    葉嫣然直接飛了個衛生球給她,“不是,你怎麽認識阿怪的?”邵傑還可以理解,他是蘇煙介紹給自己的,看在陸離的麵子上幫她換個玻璃也沒什麽。
    蘇煙閑適地坐在中式沙發上,雙腿交疊,頭靠在椅背上,“你還不知道吧!昨晚那貼子出來後,大家就不約而同到我這兒集結了。如果你有認真看群裏的消息,你會發現中間有兩個小時聊天是中斷的,那時阿寶和伊羨也都在我這兒。”
    葉嫣然真不知道要說什麽好,眼睛紅紅的,有一些濕熱。有時,她覺得自己的運氣很差,經曆了太多的磕磕絆絆,有時,她又覺得自己是如此幸運,能有這麽多關心自己的朋友。
    蘇煙站起身,拍拍葉嫣然的肩道:“行了,別想這麽多。放心,無論你想做什麽,我們都會支持你。你準備一下吧!我下去給你盯著。”
    蘇煙走後,葉嫣然環顧房間,心中感慨萬千,有這麽多人支持自己,她更沒理由放任自己被眼前的小小困難輕易打敗。她一定會漂漂亮亮打個翻身仗,不讓大家失望。
    時間不大,張先生被侍者帶進會客室。
    是的,今天葉嫣然約的就是張先生,如歐尚所說,她需要一個盟友,而這次事件,另一個受到波及的人,那就張先生。
    她不清楚這件事對他的影響有多大,必竟社會在這種事上,對男人要寬容許多。但從今早張太太來公司這一舉動來看,至少對他的家庭是有影響的。
    張先生四下打量了一番後,看到明亮的落地窗有些遲疑地頓住了腳步。
    “那是單向玻璃。”葉嫣然向張先生做了個請座的手勢。
    張先生明顯鬆了口氣,適適然地在沙發上坐下,“你選的這個地方還挺別致,你的私竇?”
    “算是吧!”葉嫣然給張先生斟上茶,“我不懂茶,聽說晚上喝普洱茶好,就準備了這個。”
    張先生自從知道玻璃是單向的後,又恢複了他自命風流的本性,按住葉嫣然斟茶的手,“唉,到酒吧,不喝點兒酒是不是有點兒說不過去啊?既是你的私竇,咱們就放鬆心情喝幾杯。”
    葉嫣然瞟了一眼牆角的監控,閃開張先生的手,在對麵的沙發坐下,“我這次請您來,是想談談關於網上不實報道的事情。”
    張先生挑了挑眉,“其實我們可以坐實它,反正壞人咱們是做定了,又何不做個痛快呢?”
    葉嫣然沒有接話,轉而道:“張先生,您作為一個社會名流,真的不在乎這些負麵影響嗎?”
    張先生眯了眯瞳眸,手指在腿上輕敲著,幽幽地問道:“是不是我家那位去找你麻煩了?”
    “張先生沒聽說?”
    “你不用理她,她啊,就是個紙老虎,外麵凶,其實一捅就破。你大可放心,我的事兒,她管不了。”
    葉嫣然突然明白,在這次的事件中唯一受到影響的隻有她自己,對張先生來說,這最多是一個茶餘飯後的談資,一樁全作笑談的風流韻事,社會對他的風流是寬容的,而張太太更是隻會對外人凶,拿他全無辦法。
    所以,他根本成不了自己的同盟!
    但是,到了這一步,她又不能不做最後的努力,“張先生,這次我請您來,主要是想通過您對這次的事件,做一個澄清。”
    “澄清?你想怎麽澄清?”張先生的手落在葉嫣然的腿上,“嫣然啊,你要知道這種事兒隻會越描越黑,不如我們不管它,快樂咱們的是正經事。”
    葉嫣然站起身,退到沙發後麵,“張先生,請您自重。”
    “不要這麽拘謹嘛!我知道你想要什麽,我可以通過另一種方式補償給你,隻要你讓我開心,怎麽樣?”張先生再次欺身過來。
    葉嫣然再次退開,目光不自覺得望向監控攝象頭,她有些擔心蘇煙會沉不住氣,衝進來暴打張先生一頓。
    這一次張先生也注意到她的目光,視線隨著她望過去,看到牆角的攝象頭,臉色頓時變了,“葉小姐,你這是什麽意思?想栽贓我嗎?你不要以為你把剛剛的視頻放出去,就能洗白自己,最多是大家一起難看。”
    他撣撣衣角,坐回沙發上,雙腿交疊,揚著下巴望向葉嫣然,神情倨傲,“葉小姐,你比我想的還要天真,我作為一個事業成功的男人,你覺得我會在乎這點兒風流韻事傳出去嗎?最後被罵的還不是你?不要做這種傻事了,傻姑娘,你還是沒看清這個社會。”
    對於他的這種腔調和三觀,葉嫣然惡心得隻想吐。
    可偏偏張先生覺得自己說得就是警世名言,他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座位,示意葉嫣然坐過來,“你不用這樣,我會幫你的。嗯?”
    他尾音揚得曖昧,讓葉嫣然覺得她必須盡快把話兒說清楚。
    “張先生,其實我這次請您來,隻有一個目的,就是希望您能從您的角度發一個聲明,本來這些照片就是借位拍攝的,我們之間明明是清清白白的,卻被人在網上這樣肆意誣蔑,影響了我的婚事事小,影響了您的家庭幸福,社會聲譽就不好了,您說是吧?”
    歐尚說過真相有時並不重要,快刀斬亂麻的解決問題才是重點,所以葉嫣然拋開還原真相的初衷,直接將事件定義為誤會,徹頭徹尾的誤會。
    “借位?”張先生咀嚼著她的話,唇角慢慢勾起,“我喜歡你這種實事求是的態度。”
    “那您看看什麽時候可以把聲明發了,我覺得最好是讓張太太和您一起接受記者的采訪。”
    “這個嘛!”張先生的手在沙發上輕敲著,意味深長的望著她,“說實話,聲明我不太想發。本來沒什麽人知道照片上的人是我,知道的肯定是相熟的朋友,他們絕對信任我,我沒必要自己跳出來找這個麻煩。”
    葉嫣然淡然的回望著他,她相信他還有下文。
    果然,張先生停頓了一下接著道:“不過嘛,我這個人心太軟,看你一個小女人被人這麽誤會,我這心裏還真有些過意不去,很矛盾啊很矛盾。至於我心裏的天平到底會向哪邊偏,還是要看葉小姐你。”
    “既然今天這酒葉小姐沒興致喝,那咱們就改天。”張先生站起身,從葉嫣然身邊掠過,在她身後頓住腳步,在她耳後低聲道:“嫣然,說到底我還是個商人,商人的本性是什麽,你知道嗎?想想,你好好想想。我等你。”
    葉嫣然回到酒吧大廳,隻見蘇煙、阿寶、伊羨、阿怪、邵傑一應眾人聚在一個角落裏,齊刷刷的望著自己。
    她走過去,看了看蘇煙手裏的平板電話,聳聳肩道:“情況你們都看到啦!那就是個老狐狸,白白浪費了大家的心機。”
    蘇煙輕飄飄地道:“不就是無利不起早嘛,咱們給他創造個利出來不就行了!”
    葉嫣然下意識的雙手環在胸前,“你想什麽呢?我可不是你,做不出那樣出格的事兒。”
    蘇煙對待老色鬼一貫作法是撩到人心癢癢,再一膝蓋骨頂向要害處,要他吃不了兜著走。可這套功夫也隻有她能耍得爐火純青,葉嫣然可萬萬做不出。
    要她虛與委蛇的與張先生周旋,達到自己的目的後,再翻臉無情,一招致命,還不如直接要她的命。
    再說蘇煙能次次得手,還不是因為一直有陸離在後麵罩著她,才能這麽多年都縱行無忌,沒有一個人吃虧上當後敢反過來找她麻煩。
    可葉嫣然卻不行,張先生在J市雖然算不得什麽排得上號的大人物,但與她這個平頭百姓比,已經是一天一地,她絕對惹不起。
    蘇煙拉她在身邊坐下,身子軟軟的貼過來道:“你不會,我教你啊!放心,以姐的道行,不會讓你吃虧的。”
    阿寶將葉嫣然拉到自己這邊,“你快算了吧!嫣然又不是你,你要他哄那老男人,不如讓她直接掐死那家夥得了。”
    蘇煙又把葉嫣然拉回來,“掐死他沒用啊!有用我早去了。”
    伊羨將一杯酒放在葉嫣然麵前,“沒關係,咱們再想別的辦法,總會有解決方案的。”
    阿怪看看葉嫣然道:“跳過事實,直接說照片角度存在問題,簡單高效這招聰明。”
    蘇煙不滿道:“聰明也要有用才行,就這麽放過那個色鬼,他還不領情,純粹白費功夫。”
    阿怪一臉莫測高深地道:“功夫不會白費的,事情總有方法解決。”
    阿寶馬上追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什麽法子了?快說,快說,別賣關子。”
    阿怪笑道:“商人本色,除了無利不起早之外,還有就是懂得權衡利憋,趨吉避凶。他想要的好處,咱們沒有,但害處咱們卻可以給他製造一些,讓他樂不樂意都得站到咱們這邊來。”
    蘇煙等人一聽這話兒靠譜,來了興趣,紛紛傾下身把頭偏向阿怪,“說說具體做戰方案!”
    阿怪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說了一遍他的想法,眾人紛紛點頭稱是,隨即在自己專長的領域找到切入點,很自然分工也就出來了。
    等全部商量好,阿寶舉起酒杯,“我們一起幹一杯吧!預祝我們行動成功。”
    酒杯交措,推杯換盞,氣氛也隨之輕鬆起來。
    蘇煙突然揚了揚下巴,對葉嫣然道:“門口那隻帥氣的小奶狗是找你來的吧?”
    葉嫣然隨著她的視線看去,與站在吧台隨近望著自己的季羽凡目光相遇,她挺直腰身,向他招了招手。
    季羽凡快步走了過去,其實他早就看到了她,隻是見她與朋友相談甚歡很禮貌的沒有貿然過來打擾。
    蘇煙先葉嫣然一步站起來,手搭在季羽凡肩上,“弟弟,你找誰?是我嗎?”
    她的身子向他身上軟軟的一靠,季羽凡的臉頓時紅到耳朵尖,“我找嫣然。”
    “找她啊,那你和我說說,你叫什麽,和嫣然姐姐是什麽關係?”蘇煙的手指在季羽凡的臉上劃過,眼睛狡黠的望著一旁的葉嫣然。
    葉嫣然扯了扯她的裙擺,“蘇煙,別鬧了!”
    蘇煙那肯放過這個戲謔的機會,她的另一隻手也纏到季羽凡脖子上,秋波瀲灩地望著他,“你還沒回答我呢?”
    季羽凡看到阿怪赫然在座,嘴角含笑,目光促狹的望著自己,再也顧不上害羞,他挺直腰,扯開蘇煙的手道:“我叫季羽凡,是嫣然的朋友,我來接她回家。”
    這句話對眾人來說信息量巨大,蘇煙馬上與阿寶和伊羨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均表示對此一無所知。
    蘇煙媚笑道:“嫣然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過,弟弟,我這酒吧可不能招待未成年人。要不,你先回去?等這邊散了,這幾位大哥哥肯定會負責把你的嫣然姐姐送回去的,怎麽樣?”
    “我22……23歲,早成年了。”季羽凡又挺了挺胸膛表示自己已經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了。
    “23了啊,那就不是弟弟,是小帥哥兒了。我最喜歡小帥哥,來和我坐。”蘇煙的手挽向季羽凡的臂彎。
    葉嫣然再也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把季羽凡扯到自己的另一邊,瞪了蘇煙一眼,“別皮了,陸離可在那邊盯著你呢!”
    蘇煙聳聳肩,坐下,“那又怎麽樣?我不怕他。”對上葉嫣然警告的目光,她無奈的攤攤手,“我怕你,行嗎?看好你的小奶狗,放心,我不和你搶。”
    葉嫣然鑿她,“還皮!”
    蘇煙不理,探著身子越過葉嫣然對季羽凡道:“小帥哥,你想喝什麽?”
    “可樂!”
    另一邊的阿寶聞言一口酒噴了出來,身旁的邵傑抽了紙巾遞給她。
    蘇煙忍俊不禁的重複了一遍,“可樂?弟弟,不應該是鮮奶嗎?”
    眾人哄笑。
    季羽凡的臉再次紅了,“我開車了。”
    伊羨對這樣哄鬧的場麵一直不感冒,站起身道:“走了。電聯。”
    她走得有些突兀,蘇煙有些納悶地問葉嫣然,“怎麽我有一種我欺負了她弟弟的感覺?”
    葉嫣然也很難回答這個問題,伊羨這個人的脾氣有些怪,冷冷地與人拉開距離,既使是大家是認識多年朋友,你也會有一種走不進她內心的感覺。
    伊羨的冷和葉嫣然的不同,葉嫣然的冷更多的是傲,那是一種藏著七情六欲帶著人氣兒的高冷,而伊羨則不同,她的冷是寡淡,是拋卻欲念淡薄了名利情感,不食人間煙火的冷。
    蘇煙就曾感歎過,“她這樣的性子,打官司真的會贏嗎?反正我要是有事兒,可不敢找她做代表律師。”
    這時,季羽凡突然道:“外麵下雨了。”
    雨夜色魔的案子一直沒有偵破,陰雨的夜晚,對於J市的女性來說依舊充滿危險。他也是因為這個才急急的找了過來。
    伊羨這個時候一個人離開不免有些令人打憂,葉嫣然求助的望向阿怪。
    他掐了手中的煙,站起身道:“我去看看。”
    葉嫣然轉頭問問蘇煙,“你們什麽時候又有個群了?怎麽沒加我?”
    蘇煙笑道:“雖然沒加你,但是是為你所建的,複仇者聯盟,怎麽樣名字夠牛吧,我想的。專門用來幫你出氣的。等這事兒完了,看我怎麽收拾魏曉東的。”
    “你別亂來,惡人自有天收,何必為他浪費那個精神。”
    蘇煙給自己倒杯酒道:“我可沒你這麽大度,我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
    “那你被狗咬了,也要咬回去嗎?”
    蘇煙抿了口酒,悠然地道:“我可以給狗下毒。”
    葉嫣然輕笑一聲,“得,算你狠。”
    酒吧裏漸漸繁忙起來,一些老顧客經過時,紛紛與蘇煙打著照呼。
    葉嫣然看了看表道:“散了吧!今天麻煩大家了。”
    蘇煙第一個站起來,按了葉嫣然肩頭一下,“還學會瞎客氣了,假不假?”
    這時過來幾個外國客人,迎麵就和她擁抱,熱聊起來,蘇煙悄悄衝大家擺了擺手,就招呼幾個客人上了二樓包間。
    “邵傑,今天麻煩你了。這杯我敬你。”葉嫣然舉起酒杯。
    邵傑拿起酒杯淡笑道:“我怎麽覺得你對我特別見外呢?”
    “哪有,我是還有事兒麻煩你,所以先幹為敬。”
    邵傑垂眸看著手中的酒杯,“你說。”
    “美景別墅的項目還得請你多費心,眼下這件事最後如何解決,我想我都不方便再親自管理這個工程了。所以隻能拜托你了,必竟它是我的設計心血,我希望它能完美的完工。”
    “你不打算用它上《雅居》了嗎?”
    “你覺得還有可能嗎?”
    邵傑沉吟著沒說話。
    季羽凡眼睛骨碌碌在兩人之間打轉,然後道:“今天歐總把美景別墅交給康晉負責了。”
    這個結果早在葉嫣然意料之中,隻要不是交給程馨,她就可以接受。
    “不管怎麽樣,這個項目還是拜托你了。”
    “份內事。”邵傑抬眸望向她,“《雅居》那邊你有什麽打算?”
    季羽凡也很想知道葉嫣然是怎麽打算的,他聽同事說她可是和程馨打了賭的,輸的那個人是要離開公司的。
    葉嫣然淡淡一笑,“那就要看我們阿寶的了。”
    阿寶用力點了點頭道:“放心,我會全力幫你的。”
    葉嫣然拉了拉她的手,重新望向邵傑,“還得麻煩你一件事,太晚了,麻煩你幫我把阿寶送回去。”
    阿寶突然顯得有些拘謹,站起身理了理裙子道:“不用麻煩了,我門口叫個車很方便的。”
    邵傑拿起車鑰匙,“走吧!我送你。”
    看著他們一起離開,葉嫣然才回過頭審季羽凡,“你怎麽找到這裏的?”她記得從沒和他提過這裏。
    季羽凡在她灼灼的目光下,搔搔頭老實招認道:“我在你手機裏裝了個定位追蹤的小程序。”
    葉嫣然瞪大眼,“什麽時候裝的?”她竟然一點兒都沒發覺。
    他軟糯糯地道:“你上次坐出租車出事兒後,我擔心你,就裝了。”
    聽他這麽說,葉嫣然突然氣不起來了,心軟軟的,半天才道:“下次別這樣了。”
    季羽凡見她沒生氣,眼睛裏頓時綻出如煙花般絢麗的笑意,“走,回家吧!”
    他拖著她的手向外走,他的手溫暖而有力,那陣陣暖意從手心一直湧入到葉嫣然的心裏。
    她的心如少女般不規則的跳動著,有些東西如萌芽般從她的心田裏躍躍欲試的破土而出,她的臉漸漸染上一抹紅暈。
    這如少女懷春般的感覺,讓她恍然一驚,急急忙甩開了他的手。
    “怎麽了?”季羽凡有些懵,回過頭瞥見她緋紅的臉。
    葉嫣然掩住自己狂亂的心跳,“什麽怎麽了?別總這麽拉拉扯扯的,象什麽樣子?”
    季羽凡抿抿嘴唇沒出聲,走到車前幫她打開車門,手護在她頭頂,看她坐好,這才關了車門,自己繞到駕駛座。
    車上,他疑惑地望向葉嫣然,“你喝多了?臉怎麽這麽紅?”
    她撫了撫自己發燙的臉,支吾道:“酒太烈。”
    他記得桌上放的都是紅酒不禁納悶道:“紅酒太烈?”
    “之前還喝了別的,少八卦了,開車。”為了掩飾尷尬,葉嫣然偏著頭始終望向窗外。
    翌日。
    不用上班的葉嫣然躺在大床上無所事事,突然多出來的閑瑕讓她有些無所適從。在床上翻滾了一圈,她瞥見床頭上那本米黃色的封皮的書,那是謝明朗離開公司那天送給她的。
    或許她應該去他的工作室看看?想到這兒,葉嫣然翻身下床。
    謝明朗的工作室開在芙蓉街的一幢二層小洋樓上,聽說經營的還不錯。
    葉嫣然在路上買了一束馬蹄蓮,迎著旭日陽光沿著青石板的街道一路走來,心中生出幾分難得的悠閑愜意。
    她想,或者和師傅一起經營工作室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在尚誠如果一直和程馨內鬥,留在那裏她想專心做設計的初衷還是不能實現,那樣的話反而不如和謝明朗一起。
    推開木製的棋格門,寬敞明亮的工作空間呈現在眼前,與尚誠中規中矩的寫字樓格局不同,這裏色彩跳躍,富於個性,很容易就讓人產生一種創作的激情。
    “歡迎來到晴朗工作室,請問您是有相熟的設計師,還是需要我為您推薦?”前台是一個幹淨清爽的女孩兒,笑容淺淺,極富親和力。
    “哦,我找謝明朗。”
    女孩兒翻著自己的本子,“請問您貴姓,預約的幾點?”
    “我們是朋友,沒有預約。”
    女孩兒悄悄打量著她,“小姐您貴姓?”
    “我姓葉,葉嫣然。”
    笑容在女孩兒臉上擴大,“嫣然姐啊,謝老師經常提起你,快這邊請。”
    女孩兒將葉嫣然帶到一間獨立的辦公室門口,輕敲了幾下門,探頭進去,“謝老師,您猜誰來了?”
    “噔、噔、噔、噔”,她自帶聲效地將門徹底推開,“是嫣然姐來看您了。”
    與女孩兒的興奮不同,謝明朗看到葉嫣然的那一瞬,臉上的笑容凝住了,跟著才重新勾起唇角,招呼道:“是嫣然啊,今天怎麽想起到師傅這兒來了?”
    “難得休假,過來看看您。”
    謝明朗接過她手中的花,交給女孩兒吩咐道:“去找個花瓶插上,送兩杯咖啡進來。”
    女孩兒笑盈盈的出去,隨手將門帶上。
    “有這麽富於親和力的前台,師傅的工作室一定興旺。”
    葉嫣然四下打量著謝明朗的辦公室,這裏無論從麵積還是到裝潢都比他在尚誠的辦公室條件好許多。而他臉上那掩也掩不住的意氣風發,更是她多年未見的。
    上一次她在他臉上看到這樣的氣度,還是她初初入公司,他向她講述公司未來發展前景的時候。現在的氣勢比當初更盛,看來他的決定是對的。
    “剛剛畢業,什麽都不懂,還得慢慢教。”
    “師傅最擅長教新人了,我不就是您一手帶出來的嗎?沒有您,我現在可能還在小作坊裏給人畫圖呢!”
    “那也要你本身底子好,又肯吃苦才行。”
    謝明朗笑得有些不自在,葉嫣然能隱隱感覺到他的局促。
    這時前台的女孩兒端了咖啡進來,她將咖啡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亭亭地站好,“謝老師,剛剛李太太來電話想和您談談新房裝修的設計,我幫您約了下午兩點。”
    謝明朗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你把之前的設計圖再整理一下,下午用。”
    女孩兒出去後,葉嫣然笑道:“看來我以後見您,也要先打電話預約了。”
    “預什麽約,你就會拿師傅尋開心。”
    “不是,看您工作室剛剛成立這麽短時間就有這樣的成績,我為您高興。”
    謝明朗的表情更加僵硬,那種局促不安越發明顯了。
    他搓搓手,有些吞吞吐吐地道:“嫣然啊,你看到的這些都是虛架子。師傅在這行幹了半輩子,人脈、金錢是有一些,全放在這個工作室上,也不過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師傅,您別這麽說,我覺得這裏很好,比尚誠更具有創作氣氛,我相信您一定會成功。”
    “你看的這些都是表麵現象,實際上這個工作室還很不成熟,象現在這樣平平穩穩還好,但凡有一點兒風雨它就得散。比不得尚誠樹大根深,涉及的領域也多。”
    葉嫣然恍然明白過來,謝明朗所有的不自然,都緣於擔心,擔心她在尚誠呆不下去投奔了來,擔心她現在的負麵新聞影響了工作室的聲譽。
    她心中一陣悲涼,在成人的世界裏利益永遠是大於一切的。她再也無心攀談,匆匆的喝了咖啡,起身告辭。
    聽到她要走,謝明朗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那笑是那樣令人刺目。葉嫣然想,無論如何,她今後都不會再來了。
    從工作室出來,同樣的青石板路,同樣的和煦陽光,卻沒了來時雀躍。
    葉嫣然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就算是她被人在網上報出那樣的新聞,被公司停職,她情緒都不曾這樣低落。
    她垂著頭,沿著芙蓉街一路往回走,悵然若失,直到險些撞入別人懷裏,她才恍然抬起頭。
    阿怪雙手扶在她的肩頭,“嫣然,你沒事兒吧?”
    她搖了搖頭,“沒事兒。”
    “你的精神看起來不大好。”阿怪尤記得,從行凶的出租車司機手中救出她的時候,她的那種冷靜自恃令人印象深刻。是什麽讓她變得如此失魂落魄?
    葉嫣然捋了捋額前的碎發,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道:“可能昨晚睡得不大好。”
    “一起喝杯咖啡,精神精神?”阿怪指了指不遠處支著綠色遮陽傘的咖啡廳道:“就前麵那家吧,它家的咖啡豆都是當天自己烘焙的,味道不錯。”
    葉嫣然隨阿怪來到那家咖啡廳,很自然的往裏走,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找了個位子坐下。
    阿怪知她是受張先生事件的影響,對窗口的位置有了陰影,勾勾唇,在她對麵坐下,在征求了她的意見後,點了兩杯是日精選的咖啡。
    “那件事兒你不用太擔心,張先生的話你更不能盡信,據我所知他是靠外家起的家,他和張太太的關係絕非他所說的那樣。如果能徹底洗白,他肯定再樂意不過。”
    葉嫣然想起他們見麵時的情景和她了解到的一些情況,確實如阿怪所說。
    “那他昨天……”
    阿怪淡笑,“商人嘛,兵不厭詐,他總要為自己多爭取些利益過來。”
    葉嫣然思忖道:“怕隻怕,他早就在張太太麵前把事情往我身上推得一幹淨,現在想反口已經沒了餘地。”
    “不怕,網上的輿論風向很快就會變,你朋友走報刊雜誌那邊會稍微慢一點,她要等網上引起熱議,再作為一個社會議題拿出來討論。最多一個星期,那個張先生就會主動聯係你。這段時間你就當放個假,好好休息休息。”
    阿怪在心裏分析再三,能讓葉嫣然失神如此的,此刻也隻有這件事,聽她幾個朋友說,她把工作看得比命還重,是個徹頭徹尾的工作狂。
    他的手在桌下按動手機,迅速地給“複仇者聯盟”群裏發了條消息:偶遇葉嫣然,她情緒不高,咱們得加緊行動了。
    蘇煙:她在哪兒?
    阿寶:她沒事兒吧?
    伊羨:收到。
    阿怪一一回複了蘇煙和阿寶的問題,然後對著伊羨的那句“收到”苦笑。
    葉嫣然看他不斷看向手機便道:“你工作上是不是有什麽麻煩?你去忙吧!我沒事兒的。”
    阿怪抬起頭來,沒頭沒腦地道:“以前我覺得你這人挺冷,後來發現你隻是冷靜,可有的人是真冷。”他誇張的打了個寒顫,“千年寒冰。”
    “你是說伊羨?”
    阿怪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未置可否。
    “她隻是不太喜歡講話。”葉嫣然道。
    話兒少嗎?該說的好象一句也沒落下。
    阿怪恍然想起昨晚……
    他差不多與伊羨同時出了酒吧。
    “我送你吧!”他說。
    “不必。謝謝。”伊羨站在酒吧門口的廊簷下攔車,神情冷淡得象個雕塑。
    “雨夜不太安全。”他道。
    伊羨打開車門回眸望了他一眼,坐進車裏,回手甩上車門,“開車。”
    阿怪望著出租車絕塵而去,想到之前葉嫣然的經曆,歎了口氣,終究放心不下。
    他開車黙黙跟在出租車後麵,一路到伊羨的住所樓下,看她安全抵達這才舒了口氣,低頭摸了隻煙點上。
    “呯,呯,呯”車窗有節奏的敲響。
    他驀然抬起頭,與伊羨冷冷的目光相撞。他訕訕的降下車窗。
    雨夜裏,伊羨的聲音顯得異常清冷,“謝謝。不過,下次希望你不要這麽多事兒。”
    “……”阿怪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她這種用感謝開頭的警告。
    “順便說一句,酒駕是違法行為。”
    阿怪從記憶中回過神,依稀間那個絕然孤清的背影還在眼前。
    葉嫣然抿著咖啡,悠悠地道:“有些人並非高冷隻是慢熱,於是她把不善交際的弱點隱藏起來,讓大家誤會了而已。”
    此時,阿怪已經恢複他浪子的本色,單手托著下巴,眼中閃著狡黠,“你是在自我剖析嗎?想我了解你多些?”
    葉嫣然戲謔地道:“Maybe。你猜。”
    阿怪輕笑,他終究還是忽悠不了她,從第一次邂逅開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