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大院門口，人群騷動。
    一個挺拔的身影直直跪在大門前，背脊筆直，目光堅定。
    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竊竊私語。
    “那不是蘇教授嗎？”
    “他怎麽跪在這兒？”
    “聽說沈家大小姐要嫁人了，他該不會是來……”
    沈老爺子站在二樓窗前，拿著望遠鏡看了一眼，臉色頓時鐵青。
    “這小子瘋了？”
    他冷著臉拿下望遠鏡，對身旁的手下說道：“讓他滾！”
    手下擦了擦冷汗：“老爺，我們說了，但蘇先生不滾啊……”
    老爺子冷笑：“他不滾？他還想做什麽？”
    手下硬著頭皮匯報：“蘇先生執意要見大小姐，說是要跟她賠禮道歉……”
    “不需要他賠什麽禮道什麽歉！” 老爺子揮揮手，“趕緊的！把人轟走！”
    “是！”
    手下再次來到大門口，看著跪得筆直的蘇子柏，無奈道：
    “蘇先生，您別為難我們了，老爺說了，讓你走。”
    蘇子柏抬起頭，眼神堅定：“我不走，我要見沈瓷，見不到她，我就不走！”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老爺的原話是，把你轟走！”
    蘇子柏：“就算你們轟了，我還是會回來，我要一直跪到老爺子同意我見她為止！”
    手下們麵麵相覷，最終歎了口氣，轉身回去複命。
    ......
    沈瓷站在窗前，手指緊緊攥著窗簾，指節發白。
    她同樣看到了跪在門外的那個人。
    迪卡站在沈瓷身後，震驚得聲音都變了調：“老大！蘇教授這是做什麽？”
    “剛才不是把話都說清楚了嗎？他怎麽又來了？還……還跪著？！”
    所有人都覺得蘇子柏瘋了。
    那個曾經高傲到骨子裏的蘇教授，那個連句軟話都不會說的男人，此刻卻跪在沈家大院門口，他何時這麽卑微過？
    而且男兒膝下有黃金，可他跪得毫不猶豫。
    沈瓷當然知道為什麽，就在半個小時前，她的手機收到了一條很長很長的消息，是蘇子柏發過來的。
    短信上說：
    「沈瓷，我錯了。」
    「我現在才知道，我喜歡你。」
    「過去的十幾年，我肆無忌憚地使喚你，把你當成我的下屬，卻忘了你也是個女孩子。」
    「我從來不否認你的優秀和能力，正因如此，我每次遇到麻煩，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
    「可我做的錯事何止這一件......」
    「我不該對你說那些過分的話，更不該對你說‘到此為止’。」
    「我以為這樣對你來說是最好的選擇，我以為我們離開彼此不會有任何變化。」
    「其實不是。」
    「你沈瓷沒有我，人生照樣精彩。」
    「但是我，如果沒有你，我蘇子柏的人生會過得一團糟。」
    「所以，真正離不開的人……是我才對。」
    「如果不是小妹提醒，我恐怕永遠都不知道，你喜歡我，已經喜歡了那麽多年。」
    「如果不是小妹的逼迫，我也不敢麵對自己的內心，更不敢對你說，沈瓷，我喜歡你。」
    「沈瓷，小妹還說，如果我不來找你說清楚，這輩子就要失去你了，我一直坐立不安，因為我隻要一想到這輩子會失去你，就覺得……我這一輩子已經到頭了。」
    「沈瓷，重新給我一次機會......」
    「不要嫁給別人，好嗎？」
    看到這些話的時候，沈瓷的手指在發抖，抖得幾乎握不住手機。
    她不確定是不是眼花了，她盯著那條消息，反反複複看了上百遍。
    蘇子柏，你真的喜歡我嗎？
    還是隻是因為不甘心？
    她沒有回複，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麽回。
    她已經答應了爺爺，同意了聯姻，也下定了決心要和他徹底斷絕關係。
    這意味著，從今往後，他們再也不會見麵了。
    可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
    為什麽在她終於狠下心的時候，他卻突然出現，說這樣的話？
    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花了整整十幾分鍾，才確認這不是幻覺。
    直到，窗外傳來一陣騷動。
    她走到窗邊，微微掀開窗簾一角，看到蘇子柏的身影跪在沈家大院門口，身體像是被雷劈了一般，連動都不會動了。
    迪卡的聲音再次在耳畔響起：“老大，你倒是說句話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哎呀，老大你怎麽哭了？”
    沈瓷抬手抹了把臉，指尖觸到一片濕涼，她愣了愣，隨即冷下聲音：“沒有，我怎麽會哭。”
    迪卡指著她的眼睛：“老大，你別嘴硬了，你看你眼睛都紅成這樣了，還說自己沒哭？”
    他湊近一步，壓低聲音問：“老大，蘇教授是不是反悔了？知道自己離不開你了，所以才跪在門口，想讓你繼續給他當下屬、出任務、出生入死？”
    沈瓷搖頭：“不是。”
    迪卡皺眉：“不是？那是什麽？”
    沈瓷攥緊手機：“他說……他喜歡我，讓我不要嫁給別人。”
    什麽？
    迪卡的表情凝固了一秒，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猛地笑出聲：“老大！你開什麽玩笑？蘇教授喜歡你？這怎麽可能？！”
    他掰著手指頭數：“你跟蘇教授認識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是十幾年啊！他要是喜歡你，早忍不住了，會等到現在才說？”
    “況且......” 迪卡撇嘴，“他以前看你的眼神，哪有半點喜歡？”
    沈瓷輕輕扯了扯嘴角。
    看吧，連迪卡都不信。
    沒有人會信蘇子柏喜歡她。
    她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那些字句明明清晰可見，卻仿佛隔著一層永遠無法穿透的霧。
    是啊，如果喜歡，早就喜歡了。
    怎麽會等到現在？
    等到她決定徹底放棄的時候？
    她突然笑了，聲音輕得像是自言自語：
    “蘇子柏，我喜歡了你十七年……整整十七年。”
    “我從來不後悔，曾經喜歡過你，因為過去的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我自願成為你的下屬，留在你身邊，為你做事……哪怕隻是靠近你，我就覺得很幸福了。”
    “可是……我的喜歡隻是我的喜歡，我從來沒要求過什麽，也不會要求你像我喜歡你一樣，喜歡我。”
    “因為我明白，喜歡不一定要得到回報。”
    “所以......”
    她抬起頭，看向窗外那個跪得筆直的身影：“你可以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