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滿按照喬斯越說的，待在暗室裏。
    大約過了十分鍾，隔壁房間終於傳來了動靜。
    她的心猛地一提，立刻湊近那個狹小的窗口，緊張地望過去。
    隻見喬斯越率先走了進來，緊隨其後的，是喬斯年。
    他穿著之前那件換好的襯衫，身形清瘦挺拔，臉上……沒有戴麵具。
    那張與喬斯越一般無二，卻因沉靜氣質而顯得截然不同的臉，毫無遮掩地暴露在燈光下。
    溫小滿的身體瞬間僵硬，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牢牢地鎖在喬斯年身上，眼珠一眨不眨。
    這好似是她真正“認識”他之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他真實的模樣。
    鼻腔不受控製地湧上一股酸澀，但她用力咬住下唇，硬生生將那股淚意逼了回去，繼續緊盯著隔壁。
    她倒要看看，喬斯越究竟想讓她看什麽，聽什麽。
    隔壁房間，是一間用於處理家族內部事務的書房。
    陳設典雅，一側是巨大的書架，另一側則存放著一些重要文件。
    喬斯年以前也來過這裏，通常是與喬斯越交接一些需要他出麵處理的外部事務。
    因此，當喬斯越以商議公事為由請他過來時，他便來了。
    兩人先是就幾個重要的跨國項目和外部競爭對手的情況交換了意見。
    盡管兄弟二人暗地裏勢同水火，但在維護切摩西家族整體利益，抵禦外敵這一點上，他們的立場卻出奇地一致。
    無論彼此之間如何看不順眼，家族的根基，絕不容外人動搖半分。
    這是兄弟倆的共識。
    在喬斯年看來，喬斯越能力出眾，手段狠辣，執行力強，在對外的很多事務上，是一把極為好用的刀。
    如果這個弟弟的野心不是那麽大，不是總想著將他弄死，然後取而代之，他會是一個很好的搭檔。
    隻可惜……喬斯越要的太多，而自己這個體弱多病，卻占據著父母偏愛和核心權力的兄長，恰好成了他最大的絆腳石和心裏那道永遠邁不過去的坎。
    公事談畢，話題便轉向了私事。
    喬斯年不開口，喬斯越先忍不住：“哥，過幾天我就要大婚了，到時候你會來參加的吧？”
    他表麵還是喊他哥，看起來很是親切。
    喬斯年的反應平淡無波，淡定地回他：“嗯，到時候看。”
    沒說去，也沒說不去。
    喬斯越似乎沒料到他如此沉得住氣，又往前逼近一步，語氣帶著明顯的試探：“那你對我這位準未婚妻……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溫小滿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緊緊盯著喬斯年。
    隻見喬斯年的目光依舊落在手中的一份文件上，頭也沒抬，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沒有。”
    喬斯越繞到他麵前：“可我派人查過她的底細了，你當初消失的那段時間……是跟她在一起吧？她那時候，可是你的女朋友呢。”
    他刻意放緩語速，“你們那段感情……我可都查得一清二楚了。”
    這話說完，溫小滿看到，喬斯年翻閱文件的手指，停頓了一下。
    他終於有了反應。
    然而，他的回應卻讓溫小滿如墜冰窟。
    喬斯年沒有否認，隻是淡淡地應道：“嗯，你說的沒錯，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過去的事了……
    溫小滿自嘲一笑，是嗎？
    喬斯越似乎察覺到了暗室那邊的反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繼續煽風點火：“這才過去兩年，怎麽能輕飄飄一句過去了就掀過去了呢？”
    他故作感慨，“大哥你身邊以前可從沒出現過女人，我還以為小滿對你來說，很特別，很重要呢。”
    “啪！”
    一聲清脆的合頁聲響起。
    喬斯年猛地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動作帶著一絲力道。
    他終於抬起頭，目光落在喬斯越臉上，那眼神中蘊含的冰冷和壓迫感，竟讓喬斯越一瞬間有些心悸。
    “斯越，既然你都查到了，還去招惹她做什麽？”喬斯年的聲音不高，卻很有威嚴。
    喬斯越差點被這股氣勢震懾住，但他根本不怕這個病秧子，麵對他的質問，喬斯越油腔滑調地說：“哥，你這話說的，感情這種東西，誰能控製得住呢？”
    他攤了攤手，一副無辜又深情的模樣，“我也沒想到，有一天會愛上哥哥你的前任，我這叫什麽？這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反正我這輩子就認定她了，非她不娶。”
    他話鋒一轉：“不過哥，本來我心裏還挺愧疚的，當弟弟的搶了哥哥的女人，說出去多不好聽，但現在聽你親口說已經過去了，我這心裏啊，頓時就舒服多了，想必……心胸寬廣的大哥，你也不會怪我了吧？”
    喬斯越說完後，便好整以暇地等待著喬斯年的反應。
    暗室中的溫小滿，同樣屏住了呼吸。
    然而，預想中的憤怒，爭執，甚至一絲一毫的留戀都沒有出現。
    因為喬斯年很冷靜，冷靜的有些過分。
    仿佛不管喬斯年說什麽，對他來說，都無法引起任何波動。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開口：“當然不會怪你，我對她，已經沒感情了，你不必覺得愧疚，更不需要……拿她來威脅我。”
    他微微停頓，抬眸看向喬斯越，眼神深邃：“因為沒必要。”
    他將話徹底說開了，後半句是提醒，也是警告，我給了你機會，別再蹬鼻子上臉。
    暗室裏的溫小滿，一瞬間麵如死灰。
    “我對她，已經沒感情了……”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鈍刀，在她心口反複切割，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感覺全身的力氣都在瞬間被抽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如同被宣判了死刑。
    喬斯越也愣住了，意外喬斯年會是這樣的反應，他仔細盯著喬斯年的臉，想看看他是不是在撒謊。
    但他這個哥哥冷靜的不像是一般人，硬是麵不改色，巋然不動。
    讓人窺探不出絲毫內心的真實情緒。
    喬斯越有些拿不準了，他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帶著幾分挫敗，幹巴巴地說：“大哥果然鐵石心腸，不過也隻有你這樣不感情用事的人，才能當得起切摩西家族的重任，這一點，我這個做弟弟的，還是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