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楚地巫女的招魂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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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鹹腥海風裹著楚地特有的樟木氣息撞上雲夢澤戰船時,陸長安正摩挲著新得的青銅鈴鐺。鈴身陰刻的"虞"字在暮色中泛著幽藍,昨夜從巫山神女峰繳獲的這件法器,此刻在掌心沁出刺骨寒意。船頭蒙毅的玄甲映著殘陽如血,他手中丈八蛇矛正挑著半幅楚軍纛旗,旗麵焦黑的雷紋與鈴鐺表麵的雲雷紋如出一轍。
    "先生小心!"隨船方士突然驚呼。江麵浮屍堆裏猛地竄出三條鱗爪蛟蟒,陸長安翻腕抖響青銅鈴,清脆鈴音竟在虛空凝成三柄吳鉤虛影。當先的蛟首被吳鉤貫穿七寸時,他看清鱗片下翻湧的哪裏是血肉,分明是混著朱砂的巫蠱血泥。
    蒙毅的戰矛攪碎第二條蛟蟒,腥臭血雨中突然響起楚地巫歌。陸長安懷中《拾遺錄》無風自動,泛黃紙頁顯出血字:"招魂兮東皇,英靈鎮大江"。第三條蛟蟒在巫歌中暴漲十倍,額間浮現的正是昨夜被斬殺的巫女麵容,那空洞眼窩裏遊出兩條血蜈蚣,直撲陸長安手中銅鈴。
    "叮——"
    陸長安急退三步撞上桅杆,鈴鐺脫手飛旋的刹那,江麵突然浮起千具楚軍骸骨。青銅鈴自鳴聲穿透雲霄,骸骨眼眶中騰起幽綠鬼火,竟列成先秦車陣將蛟蟒困在垓心。蒙毅的玄甲親衛剛要喝彩,最前排骸骨突然調轉戈頭,淬毒銅矛齊刷刷指向大秦樓船。
    "是陰兵借道!"隨船方士的龜甲卦盤炸成碎片。陸長安淩空抓住下墜的銅鈴,指腹擦過"虞"字刻痕時,識海突然湧入破碎畫麵——巫山祭壇上,戴著青銅麵具的巫女正將心頭血滴入鈴鐺,她身後壁畫描繪著項燕大軍突破武關的場景,而祭壇四角竟擺著徐福丹爐同款的蛟骨香爐。
    蒙毅的戰矛劈碎三具骸骨,那些碎骨卻化作磷火粘上船帆。陸長安咬破指尖在鈴身畫出祝由血符,江心突然升起八麵楚歌虛影。當"力拔山兮"的戰吼穿透幻境時,他看見骸骨大軍額間浮現的項氏圖騰,而青銅鈴內壁的"虞"字正在滲出血淚。
    "項氏英靈聽令!"陸長安福至心靈地搖響銅鈴,巫蠱血蟒突然發出淒厲嘶吼。骸骨大軍齊刷刷轉向巨蟒,車陣輪轂碾碎鱗片的聲響混著金鐵交鳴。蒙毅趁機擲出火油罐,燃燒的江麵映出詭異景象——每條被斬殺的巫蠱血蟒都在灰燼中凝成小篆,連起來正是"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陸長安正要細看,懷中銅鈴突然燙如烙鐵。江底傳來沉悶的夔鼓聲,十二具青銅棺槨破水而出,棺蓋上的鎮魂鎖鏈與徐福丹爐下的鎖龍陣如出一轍。蒙毅的親衛剛觸及棺槨,立刻化作血水滲入棺縫,那些棺槨竟在吸血後浮現出蓬萊仙島的輿圖紋路。
    "退後!"陸長安甩出三枚五銖錢釘住棺槨方位,銅錢嵌入處騰起的卻是蛟骨香的紫煙。他翻看《拾遺錄》最新浮現的批注:"楚地巫蠱通蓬萊",耳畔突然響起虞姬自刎時的劍鳴——這幻聽讓他手指微顫,銅鈴險些墜入江中。
    棺槨在此刻同時炸裂,十二名身披吳越犀甲的巫祝踏浪而出。他們手中骨笛吹奏的調子,竟與蜃樓童男童女的祝禱聲七分相似。陸長安搖鈴召來的項氏英靈突然倒戈,骸骨戰車調頭撞向樓船桅杆。蒙毅的丈八蛇矛貫入甲板,兵家戰陣強行穩住船身,但第二波巨浪已將青銅棺槨推至船舷。
    "先生看頭頂!"隨船方士的驚呼中,陸長安瞥見雲層裏遊動的蜃樓虛影。那些蓬萊仙霧正通過棺槨輿圖紋路灌注到巫祝體內,為首者麵具崩裂的刹那,露出的竟是本應葬身鹹陽的徐福門徒麵容。陸長安瞳孔驟縮,此人頸間佩戴的玉蟬,正是二十年前楚國王室陪葬品。
    銅鈴突然自主飛向為首的巫祝,陸長安淩空畫出的禁製竟被鈴音震散。千鈞一發之際,江心突然升起項燕將軍的英靈虛影,那柄斷水劍虛影斬斷巫祝與蓬萊霧氣的連接。陸長安趁機咬破舌尖噴出精血,血珠在銅鈴表麵繪出完整的雲夢禁咒。
    "魂歸兮——!"
    隨著古老招魂令,項氏英靈突然燃起幽藍魂火。骸骨戰車碾過巫祝身軀時,陸長安看見他們破碎的麵具下,每張臉都浮現出徐福用蛟骨香控製的傀儡咒印。蒙毅的戰矛攪碎最後一具棺槨,飛濺的青銅碎片上,細小如蠅的蓬萊咒文正在快速消退。
    當江麵重歸平靜時,陸長安發現銅鈴內壁多了道發絲細的裂紋。借著暮色細看,"虞"字刻痕深處竟嵌著半片丹砂寫的楚辭殘簡,其筆跡與《拾遺錄》中徐福批注的"蜃樓既成"四字同出一源。蒙毅擦拭戰矛的手忽然頓住,他盯著飄到腳邊的巫祝袍碎片——那布料暗紋竟是楚國王室專用的九鳳逐日圖。
    樓船突然劇烈搖晃,船底傳來利爪刮擦聲。陸長安將銅鈴按在船舷,鈴音透板而下,江水霎時映出萬千冤魂。他看見三百童男童女生魂被鎖在江底祭壇,那些孩子腕間銀鈴組成的,分明是縮小版的蜃樓獻祭陣。蒙毅的戰矛剛要破水,江心突然升起刻滿巫咒的青銅柱,柱頂鑲嵌的蛟珠與徐福丹爐所用材質毫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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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將軍助我!"陸長安全力搖響銅鈴,項燕英靈的戰車虛影轟然撞向青銅柱。裂紋蔓延的刹那,江底傳來徐福門徒的厲笑:"楚之精魄終將托起蓬萊!"陸長安懷中的祖龍逆鱗突然發燙,鱗片映出江底祭壇全貌——那竟是用楚懷王陵寢的鎮墓獸改造的陣眼。
    當最後一道禁製破除時,被救童男童女腕間銀鈴盡數飛向銅鈴。陸長安接住鈴鐺的瞬間,識海浮現虞姬自刎烏江的畫麵,她手中斷劍的缺口與銅鈴裂紋完美重合。蒙毅拾起漂來的半塊玉玨,上麵楚篆刻著的"項"字正在滲出血珠。
    返航時樓船經過巫山,陸長安望見神女峰頂的殘月正好嵌在銅鈴裂紋處。隨船方士的龜甲突然自行焚毀,灰燼在甲板拚出卦象:熒惑守心,而東方海天相接處,蜃樓的虛影正托著血月緩緩升起。他摩挲著銅鈴內壁的"虞"字,忽然聽見極遠處傳來烏騅馬的嘶鳴,那聲浪震得懷中祖龍逆鱗嗡嗡作響。
    巫山夜雨敲打樓船鐵甲時,陸長安掌心的青銅鈴裂紋正滲出幽藍血珠。蒙毅遞來的玉玨在燭火下泛起詭異血光,"項"字刻痕竟與鈴鐺內壁的"虞"字產生共鳴,船窗外的神女峰突然傳來楚歌悲泣。隨船方士剛要掐算卦象,青銅鈴突然自鳴三聲,窗欞上凝結的雨珠裏浮現出虞姬自刎時的倒影——她頸間噴湧的血霧中裹著半枚玉玨,與蒙毅手中殘片恰好能合成完整圓璧。
    "起錨!"蒙毅的暴喝被江心炸響的驚雷吞沒。十二盞引魂燈在浪濤中亮起,燈芯燃著的竟是蛟骨香灰。陸長安將銅鈴按在船板,鈴音透入江水映出密密麻麻的青銅棺槨,那些棺槨排列的陣型正是鹹陽地宮中見過的鎖龍陣變式。
    樓船龍骨突然傳來金鐵斷裂之聲,陸長安懷中的祖龍逆鱗騰空而起,在艙室投射出蜃樓全貌。他瞳孔驟縮——寶船甲板上赫然立著項燕將軍的青銅像,那雕像手中斷水劍的缺口,正與虞姬劍影殘痕嚴絲合縫。蒙毅的戰矛突然脫手紮入艙壁,矛尖顫抖著指向東南:漆黑的海天相接處,三座仙山虛影正在吞噬星辰。
    "項氏英靈聽令!"陸長安全力搖響銅鈴,江底沉睡的骸骨戰車破浪而出。首當其衝的青銅棺槨被戰馬鐵蹄踏碎,飛濺的碎片卻化作帶翅血蛇。蒙毅的玄甲親衛結陣舉盾,盾麵朱砂符咒燃起的真火將血蛇焚成灰燼,那些灰燼飄落處竟生出徐福丹爐特有的紫葉毒草。
    陸長安的袖中《拾遺錄》突然飛出,殘頁裹住兩條襲向咽喉的血蛇。泛黃紙麵顯出新字:"楚魂歸蓬萊,虞血鑄仙舟"。他反手將銅鈴扣在書頁,鈴內"虞"字突然投影出巫山祭壇壁畫——徐福正將虞姬心頭血注入青銅鈴,祭壇四角的童男童女生辰八字,竟與蜃樓獻祭陣中的八百童子完全吻合。
    樓船在此刻傾斜四十五度,江底升起九根刻滿楚辭的青銅柱。陸長安抓住桅繩的刹那,看見柱身纏繞的鎖鏈盡頭拴著巨龜石像——那正是雲夢澤傳說中的贔屭負碑像,此刻碑文卻變成了蓬萊仙島的航海圖。蒙毅劈開兩條襲來的鎖鏈,火星四濺中厲喝:"這些是楚懷王陵的鎮墓獸!"
    銅鈴突然掙脫掌控飛向青銅柱,陸長安淩空畫出的禁製符竟被碑文吸收。柱頂蛟珠迸發紫光,映出徐福門徒操控鎮墓獸的虛影——那人手中令旗的紋樣,正是蜃樓船帆上消失的雷雲圖。項氏英靈的戰車在此刻調轉矛頭,骸骨戰馬眼眶中的鬼火突然變成蓬萊咒印的紫色。
    "小心奪魂咒!"隨船方士拋出八枚龜甲,甲片燃燒形成的八卦陣勉強抵住英靈衝擊。陸長安咬破指尖在銅鈴裂紋處抹過,滲出的血珠突然凝成虞姬剪影。那虛影輕撫項燕雕像的瞬間,青銅柱轟然崩塌,江底傳來徐福門徒的慘叫——三具鎮墓獸竟在反噬中撕碎了操控者。
    蜃樓虛影在此刻暴漲,陸長安看見項燕青銅像的斷水劍指向巫山。懷中的祖龍逆鱗突然發燙,鱗片表麵浮現出二十年前楚國王室祭天的場景:徐福扮作方士混在祭壇,將浸染虞姬指尖血的青銅鈴,獻給了時任楚將的項燕。
    "原來從那時就..."陸長安的喃喃被驚天浪濤打斷。崩塌的青銅柱下方露出巨型旋渦,旋渦中心懸浮著半塊玉璧——正是蒙毅手中殘片缺失的部分。項氏英靈突然集體跪拜,骸骨戰車在旋渦上方組成橋梁,銅鈴自鳴聲與玉璧嗡鳴共振,竟在暴雨中撐起片刻的晴空。
    蒙毅的戰矛刺入旋渦邊緣,矛身突然浮現楚國王室圖騰:"這是楚國的九龍樽!"陸長安定睛細看,哪有什麽玉璧,旋渦中心分明是樽耳造型。他擲出銅鈴撞向樽耳,鈴鐺表麵的"虞"字突然化作虞姬殘魂,那虛影握住樽耳的刹那,整片江域的時間仿佛靜止。
    蜃樓甲板傳來徐福的怒吼,項燕青銅像轟然倒塌。陸長安在時空凝滯的間隙看清真相——九龍樽內封印的正是虞姬三魂七魄,而徐福二十年前就開始用楚國王室血脈溫養蓬萊器靈。蒙毅的戰矛在此刻劈開旋渦核心,飛濺的樽片劃破陸長安臉頰,血珠墜入旋渦時竟喚醒了沉睡的巫山神女峰靈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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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底升起九尊巫祝石像,她們手中的招魂幡正是放大版的青銅鈴。陸長安的《拾遺錄》突然燃燒,灰燼中浮現徐福手書:"取虞姬魄,補蜃樓魂"。項氏英靈在幡影中重獲神智,骸骨戰車調頭撞向巫祝石像,為首的雕像麵甲崩裂,露出虞姬真容——那眉心嵌著的正是青銅鈴缺失的鈴舌。
    "原來你才是陣眼..."陸長安淩空抓住飛向石像的銅鈴,裂紋處突然刺出半截斷劍。他翻身躲過劍鋒的刹那,看清那劍格紋樣與虞姬自刎之劍完全相同。蒙毅的戰矛貫穿石像胸口,飛出的卻不是碎石,而是三百童男童女的生魂——這些魂魄組成的鎖鏈,正與蜃樓甲板上的獻祭陣遙相呼應。
    巫山突然地動山搖,神女峰頂亮起貫通天地的光柱。陸長安懷中的祖龍逆鱗自動飛向光柱中心,鱗片表麵映出徐福正在蜃樓祭壇施法的畫麵——那祭壇中央懸浮的,正是由虞姬三魂七魄凝聚的蓬萊仙鑰。銅鈴在此刻徹底碎裂,飛射的碎片在虛空拚出完整陣圖:以巫山為爐,楚魂為柴,煉化虞姬魄為開啟仙門的火種。
    當最後一塊青銅鈴碎片嵌入神女峰岩壁,整條大江突然倒流。陸長安站在傾覆的樓船殘骸上,看見項燕英靈駕戰車衝向光柱,八百楚魂在車輪下燃成藍色焰火。蒙毅抓住他的肩膀躍上浮木,手中玉玨拚合處滲出虞姬血淚:"徐福要重演二十年前的楚祭!"
    蜃樓虛影在光柱中逐漸凝實,陸長安看見虞姬殘魂正在仙鑰中掙紮。他蘸著玉玨血淚在掌心畫出雲夢禁咒,暴雨突然化作血箭射向蓬萊仙霧。項氏英靈的最後一輛戰車撞上蜃樓龍骨時,巫山地脈深處傳來龍吟——那竟是祖龍逆鱗與鎮墓獸共鳴引發的天地震顫。
    光柱消散時,江麵浮滿青銅鈴碎片。陸長安撈起一片刻著"虞"字角的殘片,裂紋中竟封存著虞姬記憶:項燕將軍接過徐福所獻銅鈴時,他身後的少年項羽眼中閃過妖異紫芒。遠處海天之間,蜃樓船帆上的雷雲圖正在重組,那圖案漸漸變成重瞳之形——正是史書所述項羽異相。
    蒙毅突然悶哼跪地,他手中拚合的玉玨正在滲出血水,那些血珠在船板匯成楚辭殘句:"亡秦者,楚也"。陸長安抬頭望向重歸平靜的神女峰,雨霧中若隱若現的虞姬殘魂,正朝著東海方向盈盈下拜——那裏新生的蜃樓虛影甲板上,赫然立著重瞳武將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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