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鐵籠裏的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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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夜怒海,孤島平台如同一座沉默的墳墓,吞噬著所有試圖靠近的秘密。
    張小霞與韓東一前一後沒入通風井入口,冰冷的海水瞬間沒過頭頂,窒息感如影隨形。
    韓東在前開路,手電的光柱在狹窄逼仄的通道裏艱難穿行。
    程雪的聲音透過耳麥傳來,帶著電子合成的冷冽:“左轉,避開7號風機,小心腳下,有斷裂帶。”
    通風井內部比想象中更為複雜,鏽蝕的管道如同一條條盤踞的巨蟒,散發著刺鼻的金屬氣味。
    牆壁上,模糊的編號標記時隱時現:“ec01…ec02…ec12”。
    張小霞緊隨韓東,指尖劃過冰冷的牆壁,仿佛觸摸著一段被塵封的曆史。
    “這鬼地方,真他媽像個迷宮。”韓東低聲咒罵,手電光掃過一扇緊閉的艙室門。
    他本想直接略過,但隨即像是發現了什麽,猛地停下腳步。
    “等等,霞妹子,這兒有點不對勁。”
    他舉起手電,湊近艙室上的玻璃窗。
    光線穿透渾濁的玻璃,映入眼簾的景象讓兩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數十個一人高的冷凍罐整齊排列,罐體內部,浸泡在淡藍色液體中的,赫然是發育不全的人形胚胎!
    那些幼小的身軀蜷縮著,肢體尚未完全成型,臉上卻帶著詭異的平靜。
    他們像是被囚禁在永恒的睡眠中,等待著一個永遠不會到來的未來。
    “我操他奶奶的,這他媽不是研究所,這是產房!”韓東啐了一口唾沫,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他當過雇傭兵,見過無數血腥場麵,但眼前的景象依然讓他感到毛骨悚然。
    張小霞的臉色蒼白如紙,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其中一個冷凍罐上的標簽——“ec09a”。
    這個編號,正是葉舟的實驗分支!
    她的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內心深處湧起一股難以抑製的恐懼與悲哀。
    “走,別看了。”韓東用力握住她的手,試圖將她拉走。
    他能感受到張小霞的痛苦
    張小霞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知道,自己必須繼續前進,找到真相,才能給那些無辜的生命一個交代。
    她掙脫韓東的手,語氣堅定地說道:“我們走。”
    兩人繼續在通風井裏穿行,程雪的聲音不斷在耳麥中響起,指引著他們的方向。
    “前方右轉,注意,有紅外感應器,避開!”
    與此同時,平台外圍。
    蘇昊站在鏽跡斑斑的欄杆旁,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濕他的頭發。
    他凝視著深邃的夜空,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突然,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仿佛有無數根鋼針刺入他的太陽穴。
    他痛苦地扶住欄杆,身體搖搖欲墜。
    耳邊,隱約響起一陣斷續的鍾聲,如同來自地獄的召喚。
    “蘇總!蘇總!你怎麽了?”吉米察覺到他的異樣,連忙上前攙扶。
    “我沒事…”,蘇昊咬緊牙關,試圖壓製住那股劇烈的疼痛。
    “程雪!到底發生了什麽?”吉米對著耳麥怒吼道。
    程雪的聲音帶著一絲慌亂:“蘇總!你的腦波頻率正在與平台主係統同步!快撤離!快離開平台!”
    “什麽?”吉米一臉茫然,完全不明白程雪在說什麽。
    蘇昊的意識開始模糊,他的眼前浮現出一幕幕幻象——三年前的拍賣會現場,人頭攢動,嘈雜的聲音充斥著整個空間。
    他原本已經準備離開,卻被一名穿著灰色風衣的女人攔住了去路。
    “這位先生,您對這些檔案不感興趣嗎?”女人遞給他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一行娟秀的字跡:“你母親的研究,不該被埋葬。”
    鬼使神差地,他改變了主意,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價格買下了那批塵封的檔案。
    現在回想起來,一切都並非偶然,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原來…我早就已經…卷入其中了…”蘇昊喃喃自語,意識逐漸被黑暗吞噬。
    平台的深處,主控室內。
    張小霞站在鏽跡斑斑的控製台前,屏幕上閃爍著冰冷的藍色光芒。
    她插入密鑰,啟動了平台數據庫。
    畫麵一陣閃爍後,跳出一段視頻日誌——一個年輕的身影出現在屏幕上,那是她的父親,陳教授。
    “如果你們看到這個,說明‘雙鑰協議’已經被激活。”陳教授的聲音沙啞而疲憊,他的臉上寫滿了絕望,“記住,係統真正的目的不是控製,而是審判。每一個被編號者,都是實驗的共犯。而最後的清除指令,必須由‘承載記憶者’親手下達。”
    張小霞淚流滿麵,她終於明白,父親為何寧願選擇死亡,也不願說出全部的真相。
    他背負著良心的譴責,痛苦地掙紮著,最終選擇了自我毀滅。
    倉庫區,韓東小心翼翼地搜索著。
    這裏堆滿了各種廢棄的實驗設備和雜物,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氣味。
    突然,一個沙啞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誰?”
    韓東猛地舉起槍,指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個獨眼老人緩緩從陰影中走出,他拄著拐杖,跛著腳,臉上布滿了傷疤。
    “別開槍,我是陳明遠,曾經是‘進化核心’的安保主管。”老人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敵意。
    “陳明遠?”,韓東皺了皺眉頭,他聽說過這個人,據說他是“進化核心”的元老級人物,對內部情況非常了解。
    “你是來幹什麽的?”陳明遠警惕地問道。
    “我來找張小霞。”韓東回答道。
    聽到“張小霞”的名字,陳明遠的身體明顯一震,他放下手中的槍,眼神複雜地看著韓東。
    “你是來帶她走的?來不及了…林振南早就派人潛入,他們要在今晚重啟‘鍾聲’全球節點。”
    “什麽?”韓東臉色大變,他知道“鍾聲”計劃意味著什麽,一旦重啟,整個世界都將陷入混亂。
    陳明遠從懷中掏出一張金屬卡片,遞給韓東:“這是通往地下三層的通行證,但警告你——下麵關著的,不隻是數據,還有‘清道夫’的殘部。”
    “‘清道夫’?”,韓東倒吸一口涼氣,他知道那些冷酷無情的殺手意味著什麽。
    “去吧,孩子,阻止他們,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陳明遠的聲音充滿了絕望。
    張小霞站在控製台前,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知道,自己必須做出選擇,為了那些無辜的生命,為了父親的遺願,她必須啟動係統清除程序。
    她的手指顫抖著,緩緩地按向啟動按鈕。
    就在這時,耳麥中突然傳來程雪尖銳的警告聲:“張小霞!不要啟動!外部信號正在增強!有未知的…”。
    程雪的警告如同炸雷般在張小霞耳邊炸開,她猛然抬頭,透過控製室的玻璃,刺眼的探照燈光柱劃破夜空,直升機的轟鳴聲越來越近,預示著林氏集團的爪牙已然逼近!
    同時,程雪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顫抖:“霞姐!趙啟明的艦隊…也改變航向了!他們…他們要封鎖整個海域!”
    張小霞的心瞬間沉入穀底,她明白,林振南這是要孤注一擲,徹底抹殺一切痕跡!
    她回過頭,看到蘇昊依然靠在牆邊,臉色蒼白,氣息微弱,顯然還未從剛才的腦波同步中恢複過來。
    她不能再猶豫了,時間緊迫,每分每秒都至關重要。
    她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無比決絕,雙手在控製台上飛速操作,將主控權限鎖定為單人模式,徹底切斷了所有外部連接。
    然後,她輸入一串早已爛熟於心的指令,那是父親留下的最後的屏障——係統開始倒計時:10分鍾內,所有連接至“回音艙”的終端將被永久燒毀!
    做完這一切,她摘下通訊器,將其放在控製台上,眼神溫柔地看了蘇昊一眼,輕聲說道:“接下來的路,我一個人走。”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她轉身,毅然決然地走向通往地下三層的電梯。
    電梯門緩緩閉合,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喧囂,隻留下蘇昊一人孤零零地站在空蕩蕩的控製室,手中緊握著那枚小小的追蹤器,微弱的信號燈仍在閃爍著,仿佛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電梯下行,張小霞感到一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當電梯門再次打開時,一條布滿監控攝像頭的走廊出現在她的麵前。
    她知道,真正的考驗,現在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