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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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悅醒過來的時候,感覺渾身上下的骨頭要散架了,起身的一瞬間,一陣眩暈。
    環顧四周,她隻覺得匪夷所思。
    她坐在生長著茂密而又雜亂無章的草地上,其間點綴著稀稀落落的藍花,彷如星光。身後是茂密的叢林,高聳如雲的樹幹有四五人合圍那麽粗,盤根錯節的枝椏足以遮天蔽日,偶有斑駁細碎的陽光透過枝椏灑下來,倒也能勉強視物。
    她麵前是一汪不大不小的水潭,水潭清澈見底,潭中水草輕晃,對岸一隻小鹿正悠閑地低頭飲水。
    鼻間嗅到花草泥土的清新氣息,寂靜的空氣中傳來遠處的蟲鳴鳥叫,風吹過樹梢留下沙沙聲,告訴她這絕非夢境。
    身邊的梁簡還昏迷不醒,額頭上的傷口還在涓涓流血,秦悅麵色複雜地看著他的傷口,垂下眼眸。是他救了自己一命。
    她記得在快要撞上前麵那輛大貨車的刹那,是梁簡把她護在懷裏,替她擋住了大部分的衝擊力。
    即便如此,在前後兩輛車的夾擊之下,秦悅覺得他們也很難逃出生天。
    但此刻,他們卻出現在這個未知的地方,從遍布高樓大廈的街道到這個荒無人煙的茂密叢林,秦悅無法用科學來解釋其合理性。
    她默默地歎了口氣,微弱的聲音卻驚動了對岸的小鹿,濕漉漉的大眼睛對上秦悅,半響,方才驚慌逃走。
    這一出變故,打亂了她的思維,她撐著酸痛的手臂,迅速從草地上爬起來。
    梁簡流血不止,她需要盡快為他找到止血的草藥,還要尋找到消炎草藥,以防細菌感染傷口。
    哪怕前一天她還在想著怎麽開口提離婚,這一刻也不得不擔起照顧傷患的責任,這是醫者的職責,也是她身為妻子的義務。
    況且車禍以及這一係列的變故,也是因她而起。
    為了不讓梁簡離開她的視線,她繞著水潭開始尋找,翻遍了附近的草叢,終於找到兩株止血草藥。
    回到梁簡身邊,秦悅把草藥嚼碎敷在他額頭的傷口上,又撕下長裙的一大片,撕成長條狀,綁在梁簡的額頭上,給他止住血。
    順便給他檢查了全身,除了較明顯的額頭外,小腿處也有一處深可見骨的劃痕,秦悅也一並包紮了。
    她有些無力地靠在身後的巨樹上,靜靜思考起眼前的處境。
    這一切太詭異了。
    她忍不住開始回憶車禍前的情景。
    車禍前,在她平靜的說出想離婚的想法時,她以為他會答應,沒想到他猛然抬頭看向她,斬釘截鐵地說了句我不同意。
    她還沒得來及說什麽,前方突然衝出一輛失控的大貨車,在即將相撞之際,梁簡迅速把秦悅攬進懷裏,用身體護住她。
    隻聽見砰的一聲巨響,眼前一道白光閃過,她便失去了意識,醒來時兩人就躺在了這裏。
    梁簡昏迷不醒,她卻除了渾身骨頭有些酸痛外,毫發無損。
    陷入眼前的困境,秦悅無法怨天尤人,還活著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開始感到饑餓。
    和他們一起出現在這裏的還有她的小挎包,以及梁簡的公文包。
    她記得她在包裏沒有放任何吃的,不過她還是忍不住開始翻。
    從包裏掏出一個小鏡子,一支口紅,以及一支筆和本子,一把小剪刀,一串鑰匙,還有她的手機。再沒有任何東西,梁簡的公文包,她沒有動,不過想來除了公司文件也沒有其他東西。
    秦悅不死心地摸了梁簡的上衣口袋,搜到了一包香煙和打火機。
    梁簡從不曾在她麵前抽煙,但偶爾身上的煙味,秦悅也能聞到,因此搜到打火機她並不意外。
    雖然沒有找到任何食品,但找到打火機,總算給了她點安慰。
    不知道梁簡多久能醒過來,看逐漸暗下去的天色,秦悅知道離天黑沒幾個小時了。
    手機沒有信號,電量滿格,上麵顯示的時間是中午12點,太陽卻不在正上空。
    手機奇跡般完好,沒有磕碰之類的痕跡,時間她之前每天定了鬧鍾,現在卻對不上,不可能是手機的問題。
    看來不僅是空間對不上,時間也對不上,秦悅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趁著天還沒黑,她決定去給自己找點吃的,而且梁簡身上的傷口還需要消炎草藥。
    秦悅在省中醫院工作,平時會有帶醫藥箱的習慣,路上偶爾遇見傷者,也能隨手處理。
    但這次醫藥箱放在車後座,剛剛她懷著僥幸心理找了一圈,並沒有發現醫藥箱。
    她擔心附近有野獸出沒,便將梁簡挪到巨樹下,摘下幾片碩大的樹葉蓋住他的身體。
    每走過一顆巨樹,她就拿石塊劃上一道深深的痕跡,留作記號,隻是越走下去越讓她心驚。
    這片地域不僅樹木高大,路邊的灌木草叢也高達幾米,潮濕的地麵不知名的蟲子隨處爬,她不得不用樹枝撥開草叢、避開蟲子前行。
    有灌木上掛著很多的野果,她看著有鳥啄食過的痕跡,一樣摘下幾顆放進裙擺打結成的衣兜裏。
    眼看著天色完全暗下來,秦悅不敢多逗留,找到幾株草藥便原路返回。
    看到路上巨大的樹幹上纏著一條數米長的黑蛇時,秦悅已經驚得一身冷汗,忙避開那棵樹回到水潭邊。
    所幸她走的並不算太遠,很快就到了。
    隻是想到叢林裏數不清的毒蛇猛獸,還是一陣後怕。
    此時,她已經饑餓難耐。
    忙不迭拿出野果充饑,肚子才稍微好瘦一點。
    四周已經一片漆黑,頭頂的月光微弱,叢林茂密的枝椏阻擋了灑下來的月光,僅剩水潭反射出瑩瑩的光暈,能勉強看清岸邊的水草。
    知道野獸畏火,秦悅撿來一堆枯樹枝,升起了火焰。
    燃燒的火焰照耀著梁簡修長的身體,他平時一絲不苟的西裝沾上了塵埃,卻不見他絲毫狼狽。
    隻是此時,依然昏迷不醒。
    叢林裏夜間溫度更低,擔心他著涼發燒,秦悅把梁簡往火堆旁邊挪了一點,給他蓋上葉子。
    火堆雖能取暖,卻也吸引了不少蚊蟻飛蛾撲火,耳邊嗡嗡聲不斷,秦悅不勝其擾。
    想到水潭邊有幾叢能驅蚊的植物,她拔了一堆來扔進火裏燃燒,燒焦的草木氣息驅走了不少蚊子。
    秦悅蹲坐在火堆前,時不時撥弄樹枝,看看梁簡的情況。人雖疲憊,卻毫無睡意。
    眼下的情況,她有些無所適從。
    堅信辯證唯物主義二十多年的她,不得不相信他們是穿越了時間和空間,來到這個原始叢林一樣的地方。
    這裏的樹木粗壯高大的匪夷所思,仿佛在這裏生長了好幾百年,附近也沒有人踏足過的痕跡。
    如果地球上有這樣的地方,恐怕早就被媒體報道出來,這樣的情況下她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若是回不去原來的世界,她日後該如何生存。
    她又該如何麵對到時醒過來的梁簡。
    本來已經決定要離婚,命運卻再次將他們糾纏到了一起。
    她和梁簡在一個大院一同長大,長大後在雙方父母的安排下順理成章地結婚,總是忙碌的兩人,結婚兩年來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
    當然兩個不相愛的人,在一起也能平平靜靜的過下去。生活總歸不是柴米油鹽醬醋茶。
    隻不過梁簡心裏還有一個白月光,他的初戀女友。
    故事很俗套,平窮的灰姑娘和家室顯赫的王子相愛,但在大家長的極力反對下,遠走他鄉,數年不歸,王子另娶他人。
    秦悅今年23,比梁簡小上兩歲,22歲醫科大學畢業時和梁簡結的婚,結婚前並不清楚梁簡的戀愛史。
    在她看來總是要結婚,與其隨隨便便找個男人,不如聽從父母的安排,找個知根知底的人共度一生。
    所以那道白月光回來的時候,她聽說了他們倆的前塵往事,經過深思熟慮之下,兩天後提出了離婚。
    她不想做棒打鴛鴦的那隻棒槌,梁簡並沒有領會她的良苦用心。
    她想破腦袋也想不通梁簡怎麽會不同意。
    秦悅決定等梁簡醒過來,找他好好談一下,在這個叢林世界裏,他們做不成夫妻也能做彼此扶持的朋友。
    要是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就更好不過了。秦悅抱著膝蓋忍不住想。
    又給梁簡換了一次草藥,拿著從裙子上撕下來的布片,到水潭裏浸濕了,給梁簡清洗傷口附近的血跡。
    順便清洗身上的汗漬灰塵,吃了幾枚野果子,才趴在樹根邊睡覺。
    這一夜,秦悅睡得並不安穩,時不時起身探探梁簡的脈搏,又要擔心附近的毒蛇以及未知的猛獸,一晚上驚醒了無數回。
    森林裏夜晚冷得很,秦悅抱著冰涼的手臂,不敢離火堆太僅,隻能蜷縮成一團靠近梁簡取暖。
    直到天際微微泛白,才沉沉睡去。
    早晨,細碎的陽光穿過上方高遠的枝葉,灑在水潭上,秦悅在一陣蟲鳴鳥叫中清醒過來。
    揉揉酸疼不已的脖頸,看到火堆已經熄滅,梁簡還沒醒過來,幸好也沒燒起來。
    過了一整夜,還在這個鬼地方,若說秦悅此前還抱著幻想,此刻也不得不接受現實。
    哪怕找不到回去的路,也不想年紀輕輕喪命在這片叢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