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隔天是在一個相當溫暖的懷抱裏醒來。
    以至於，在接觸到外麵的冷空氣的時候，她下意識縮回了手，把自己貼近這個溫暖的源頭，靠著他又蜷縮著睡了過去。
    等她真正的清醒過來，是聽見周庭南在和誰打電話。
    “嗯，你多看著點她吧，別出什麽事。”
    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宋瑜沒動。
    電話持續了一分鍾左右。
    字字句句，都聽得清楚。
    昨天聞沁大受打擊，差點想不開，想獨自一人開車回去，聞翌勸了幾回都不聽，還是時延給聞沁做的開導，人勉強聽了一點，在酒莊住了一夜。
    今天一早，就打算開車回去。
    時延打電話過來問周庭南要不要下樓。
    周庭南不露麵，讓時延照顧她，如果聞沁非要回去，就讓時延跑一趟，送聞沁回去。
    電話結束。
    時延轉過身，看見的就是聞沁期待又壓抑的目光。
    她問：“他怎麽說？”
    時延咳嗽聲，尷尬道：“……他昨天夜裏有緊急任務，已經離開酒莊了，讓我送你回去。”
    聞沁眼圈還有點紅，“時延，你是他這麽多年的兄弟了，你不會騙我的吧。”
    時延：“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也是。
    時延這人說的好聽點是公正，說的難聽點是不懂變通，否則也不會在派出所裏卡這麽久。
    聞沁抿了抿唇，跟著時延上了車。
    聞翌陪聞沁一起回去。
    聞沁坐副駕駛，聞翌坐後排座，而時延負責開車。
    聞沁想到昨天聽見的周庭南說的那些話就有點心慌，在車上，她到底是忍不住向時延求證：“庭南最近是不是任務出的不順利，所以心情不好？”
    時延對昨夜的情況一無所知，打著哈哈說：“我不清楚，我隻知道他最近的任務不簡單，上次出任務他也是受傷回來了，要不是我看見他臉色發白，我也不知道。”
    半真半假，聽著就更真了。
    “他怎麽不告訴我？”聞沁擔憂地問道：“他要是告訴我，我昨天就不會——”
    時延：“你也知道他的性格，要是他真的說出來就不是他了。”
    聞沁一頓。
    周庭南不是喜歡口頭說說的人，他會力求把每件事做到極致，可不會說，導致很多人都會忽略他的存在和做的事，就像這兩次的幫忙，隻字未提，卻已經解決了。
    就算她哄騙他聞翌的事，他也沒有生氣。
    還托時延照顧她。
    如果這不算愛，那算是什麽？
    她不應該懷疑他。
    聞沁想通了，也沒糾結太多了，隻是抬起目光感激地看了一眼時延，說：“抱歉，拖累你送我們回去了，剛剛是我不夠理智，一葉障目了，不然你還可以再在酒莊玩一會。”
    時延搖下車窗，叼了一支煙在唇邊，“沒事，正好警局有事，我本來就要回去的。”
    聞沁溫聲：“那你把我們放在市區就走吧，我和聞翌打車回去。”
    時延瞥了一眼身後的聞翌，道：“不著急。”
    聞翌察覺到後視鏡裏的目光，抬頭和時延對上視線。
    幾秒後，他掐滅手機，目光不徐不疾和時延對視。
    好歹是世家養出來的，也有兩分傲骨，除非是差距太大，氣勢也不會太落下風。
    時延開口：“聞翌，沈見月的事你打算怎麽辦？”
    聞翌：“按照流程走。”
    “舍得了？”在審問裏，聞翌可不僅咬死的他無罪，也咬死的沈見月無罪。
    直到證據擺上桌，無法轉圜。
    聞翌捏了捏鼻梁，聲音寡冷：“我為什麽舍不得？”扯了扯唇角，他半晌開口：“聞家不會接受一個道德有瑕疵的人，也不會接受一個殺人犯。”
    說到這個程度，時延也不再開口。
    時延把車開到聞宅門口。
    他剛停下，突然有兩個人影撲到窗口，拉開車門，扯住副駕駛的聞沁。
    聞沁躲閃不急，被硬生生扯下車。
    其中為首的中年婦女翻身騎上聞沁的身上，重重一耳光扇了下去。
    “我打死你個賤女人，你居然敢勾引我女兒的男朋友——”
    聞沁尖叫都來不及發出，哐哐被扇了幾個巴掌。
    鼻青臉腫的，都破了相。
    還是時延和聞翌把人拉開的。
    從聞翌口中，得知這兩人是沈見月的父母。
    聞沁的臉色愈發難看了，抬眼看向眼前的聞翌，“聞翌，你沒有跟他們說過我是你姐？”
    “沒來得及。”聞翌眉心皺成一團，“叔叔阿姨你們怎麽過來了？”
    兩個中年男女抬頭瞧了一眼聞沁，瑟縮了一下脖子，“月月打不通你的電話，每天都在醫院哭，我們也是沒辦法，你就去見見月月吧，她已經快要被逼到自殺了。”
    聞翌麵色沉冷，但到底是自己疼了那麽久的人兒，他緩了一口氣，沒把話說絕。
    “我過兩天就過去。”
    中年男人皮膚黑黝黝的，眼睛卻很精明，眼見著聞翌答應，他朝旁邊長相刻薄的女人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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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立馬擠出兩滴眼淚，“小翌，我們也不為難你，隻是月月狀態的確不好，每天夜裏哭著念著你名字，你看改日不如撞日，要不然今天就過去吧。”
    聞翌嘴唇動了動。
    聞沁很快就做了決定：“聞翌，你去。”
    聞翌看向聞沁。
    聞沁捂著臉，看似冷靜道：“正好和他們把話說清楚，別到後麵又糾纏不休，再鬧出今天這樣的醜事。”
    女人臉上露出一點不滿，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還挑撥起他們的關係了，卻在男人瞪過來的時候，收斂了神色，低下頭不說話，偷偷抹眼淚。
    老實巴交的漢子眼巴巴看著聞翌，像是不懂他們的話，純粹為了自己女兒考慮。
    沉默幾秒。
    聞翌點了點頭，跟著漢子他們去了醫院。
    到了病房門口。
    聞翌剛剛把門拉開一條縫，就看見窗口搖搖欲墜的白色身影。
    沈見月看見聞翌，露出一抹淒楚的笑：“聞翌，你終於願意來見我了。”
    聞翌聲音慍怒：“你在幹什麽”
    中年男女看著沈見月的動作大驚失色，上前就要阻止：“女兒，別幹傻事啊！”
    沈見月沒說話，眼睛裏的眼淚卻流了下來，聲音飽含苦楚：“爸媽，我這輩子對不起你們，下輩子再還給你們吧。”
    說著，她轉頭看向聞翌：“你上次不是懷疑我當初是對你說謊嗎？宋瑜和人出軌的照片就在我床頭的相機裏，你去看吧。”
    聞翌眉頭皺了皺。
    沈見月朝窗邊靠的更近了，仿佛下一秒就能翻下去，她眼裏情緒激動：“你看啊，你看，我沒有騙你！”
    聞翌抬腳走到床頭，把沈見月的手機打開。
    她把密碼取消了。
    而點開照片的第一張，就是宋瑜坐在男人身上的照片。
    隻一眼，聞翌的瞳孔震動，麵露驚駭。
    男人扶著女人腰的手隱隱露出一塊灰底金框手表，扣在青筋脈絡突起的腕骨上，ogo在銀質表帶上斯文又狂野。
    全球擁有這塊手表的也就寥寥無幾——
    在燕京，也隻有一個人擁有。
    是周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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