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底板竄出一股寒意，直衝天靈蓋。
    聞翌這臉變得太快，前一秒要置她於死地，後一秒說愛她，讓人不寒而栗。
    不，不對。
    他已經瘋了。
    宋瑜牙齒咬住腮幫子，手心滲出冷汗。
    抬起頭，她警惕地看著聞翌，陳述道：“我不是你老婆，我們也已經離婚很久了。”
    聞翌卻沒惱，笑了笑。
    他主動牽起她的手心，低頭貼上掌心。
    宋瑜這會不是不寒而栗了，是毛骨悚然，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叫囂著讓她逃開，而她整個人卻呆在原地，連抽手都忘記了。
    男人自有一雙看狗都深情的眸子，眼睛定定看著宋瑜，仿佛他多深愛她，“我不是發瘋，我隻是突然冷靜下來了。”
    他言辭極盡真誠：“我知道我先前做的事傷透了你的心，我不求你原諒，但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不覺得你會背叛我，所以一定是周庭南那個家夥引誘了你，讓你離開我。”
    宋瑜喉頭滾動，荒謬看著聞翌，“你有沒有想過你不是愛我，隻是因為你求而不得，所以……”
    聞翌倏然直起身體，打斷她的話：“宋瑜，別惹我生氣。”
    簡單一句話，透著風雨欲來的黑暗。
    宋瑜垂眸收聲。
    男女力量太過懸殊，又是這個環境。
    惹怒聞翌，對她沒有好處。
    聞翌滿意於她這會的聽話，抬手撫摸過她蓬鬆軟發，親昵而溫柔：“你要是這麽乖，事事依賴我，我也不會選擇沈見月，拋棄你。”
    宋瑜沒說話。
    聞翌沒有在房間待太久，他不能在燕京消失，否則，周庭南很快就能順著他消失的軌跡找到宋瑜。
    更何況，他和周庭南還有賬要算。
    聞翌走了。
    宋瑜走到門口，往門外看過一眼，確定聞翌真的下了樓，她把門關上，擰了反鎖，再折身回了床上坐著。
    屈起膝蓋坐在床上，她靜靜發了一會呆，隨即低頭把自己埋進膝頭。
    過了許久。
    門外傳來老嫗的敲門聲。
    宋瑜沒有搭理。
    老嫗見裏麵沒有人回應，以為宋瑜睡下了，沒有再敲。
    宋瑜一夜無眠。
    人總會在事後察覺許多東西。
    宋瑜回頭去看——
    其實周庭南今早的神情就很不對勁，像是想說什麽，到最後什麽都沒說。
    是不是那會就出事了？
    早上七點，老嫗送早餐進房間。
    她和昨天一樣，擺在茶幾上，目光回頭看宋瑜，無聲催促她去洗漱，過來吃早餐。
    宋瑜一動也不動，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老嫗走到床邊，伸出手臂。
    宋瑜以為人要給自己穿衣服，下意識避開。
    老嫗卻是給宋瑜遞了一張紙條。
    宋瑜低頭看了一眼。
    聞翌筆鋒淩厲冷漠：如果讓我知道你在家裏不聽話，受苦的隻會是你的孩子。
    宋瑜氣笑了。
    聞翌除了會拿孩子威脅她，還會幹什麽？
    墨色在筆鋒尾巴暈染開來，宋瑜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什麽，抬起手衝著老嫗比畫一二。
    不知道是不是宋瑜比畫的並不熟稔，老嫗永遠是搖搖頭，隨後指著茶幾上擺著的早餐，讓她吃飯。
    宋瑜抿著唇，翻身下床洗漱，開始吃東西。
    吃完，她用筷子沾水，寫出手機兩個字。
    老嫗：‘沒有。’
    宋瑜：‘不可能。’
    老嫗：‘沒有手機，這個房子也全部是屏蔽器，你逃不出去。’
    可能是老嫗比畫的明顯，宋瑜似乎明白了老嫗的意思。
    她唇角收斂，轉而道：‘那我要筆和本子。’
    老嫗定定看著她，輕輕搖了搖頭。
    不是拒絕，是也沒有。
    聞翌不打算給宋瑜和外界通話的任何工具，哪怕是一支筆也不行。
    宋瑜當天中午就不肯繼續吃飯了。
    等到夜裏，老嫗過來把冷掉的飯菜收走，又給宋瑜上了新的熱氣騰騰的飯菜。
    宋瑜一眼都沒看。
    老嫗心裏著急，出房間後，她又看了房間裏的光亮幾秒鍾，猶豫片刻，一步步往外走去，對著門口看守的人比畫著什麽。
    老太太是做飯的人，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看守的人也不想過多為難她。
    了解到她隻是想給聞翌打電話，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她，讓她再往前麵走，去有信號的地方給聞翌打電話。
    老嫗步履蹣跚，走了幾十米，晃悠悠站定，給聞翌打電話。
    她沒有發現的是，小木樓緊閉的窗門打開了一條縫，有人正在靜靜看著她。
    聞翌早有預料宋瑜鬧脾氣的事，僅僅是冷淡說：“不用管她，就讓她這麽餓著。”
    老嫗‘啊啊’了兩聲。
    聞翌沉聲：“你放心，她不會把自己餓壞的，她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她舍不得。”
    老嫗眼見聞翌態度堅決，歎口氣，沒有再說什麽。
    回屋，把門衛的手機還給他，繼續摸進了廚房。
    燕京，會所包廂門口。
    聞翌抬眼看過半眼黑壓壓的天空，隨手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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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況怎麽樣？”
    “已經被壓下去了，我們試過從其他方麵爆料，但——”
    他沒說完，聞翌也知道什麽意思。
    周庭南這人前半生相當克己守禮，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自然也就沒有可以說的地方，唯一可以說的，就是宋瑜這個意外。
    社會對男人的包容遠遠超出想象。
    再加上，周家不留餘力的給周庭南洗白。
    現在多了很多不一樣的風聲。
    很多人都在好奇，宋瑜到底有多漂亮，才引得這麽個人走上歪路？
    煙頭燃燒到指間，皮膚烤紅，聞翌也不覺得痛。
    輕輕嗬了一聲，他抬手把煙頭碾滅。
    “那就換個方向爆料，比如周庭南早在很多年前對還是高中生的宋瑜心懷不軌，有引誘未成年的嫌疑。”他一字一句，咬得極重。
    電話那頭一驚：“可是這樣是不是造謠？”
    聞翌吹了吹手指上的煙灰餘燼，淡淡說：“周庭南不會否認的，他也不敢。”
    一旦周庭南否認，輿論就會開始抨擊宋瑜。
    為了宋瑜，周庭南絕對不會否認。
    沉默幾分鍾。
    那頭男人說：“我現在去安排。”
    聞翌淺淡應了一聲，把電話揣進兜裏，轉身他進包廂打了一聲招呼，便開車前往聞宅。
    聞沁房間的燈還亮著。
    聞翌抬頭看了看，抬腳走上去，伸手叩了叩房門。
    聞沁語氣沉淡：“我現在不想見任何人。”
    “姐——”聞翌說，“嫁進周家的方法也不想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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